蝙蝠洞内，平日停放蝙蝠战机的地方，现在停着一架属于X战警的飞机。汉克先进入机舱，为教授与蝙蝠侠谈话留出空间。

查尔斯·泽维尔坐在轮椅上，被旁边浑身漆黑还自带沉重气场的蝙蝠一衬，本就看不出年纪的脸还显得更年轻了……至少比布鲁斯年轻。

“安雅没有说谎，她的绝大部分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我想这应该是她以自身抗体解除精神控制的副作用之一。”

查尔斯对蝙蝠侠说：“现在的她就像个孩子，你或许会觉得这句话很荒谬，毕竟她同时还有着如何杀人的肌肉记忆。可实际上，她对于自己过去的记忆没有归属感，她不知道也没有主动运用那些可怕的知识的打算。”

查尔斯强调：“她需要从头开始学习。”

蝙蝠侠低声道：“我以为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

“确实是，可计划有变。我必须先去确认一些东西，一些被我忽略的事。”查尔斯神色微妙，“安雅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我仍不清楚，我建议你们也不要去试探……如果可以的话，控制一下她每天的睡眠时长。”

蝙蝠侠：“你提到过‘梦境’，她的能力跟梦或者精神有关？”

查尔斯：“可以这么说，但梦不是她的能力的本质。”

蝙蝠侠敏锐道：“你也受到了她能力的影响？你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急着离开去确认。”

查尔斯很坦然：“我没打算隐瞒。安雅在韦恩庄园待的时间越长，你和其他人或许也会梦见一些东西。除非你给她戴上能力抑制项圈——当然我并不推荐这么做，哪怕是刚觉醒的变种人也对这种东西很敏感。”

他叮嘱道：“孩子们就跟镜子一样，布鲁斯先生，相信你也有所体会。”

收养过三个孩子的布鲁斯、训练出三任罗宾的蝙蝠侠，沉默了。

查尔斯：“你的行为和态度，会从他们的一举一动中反映出来。如果你希望安雅尽力配合你的行动，那就耐心教导她，给她时间和空间去探索自身。”

X战警的飞机离开，蝙蝠侠坐在屏幕巨大的蝙蝠电脑前沉默不语。

一只大蓝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故意压低了声线：“‘给人一个机会，他们会震惊你的。’——这可是布鲁斯·韦恩先生的名言。”

蝙蝠侠：“……你怎么还在哥谭？”

夜翼：“因为如果没有我，你们都要不眠不休的加班了，不用谢~”

蝙蝠侠沉默半响，直到他开蝙蝠车载着夜翼一起进入哥谭市区，他才忽然开口：“那句话，我对杰森说过。”

夜翼面具后的表情很精彩：“……这可真是……呃，温暖人心。”

蝙蝠侠继续道：“我从未后悔。”

夜翼善意地提醒：“这话你应该直接对杰森说，布鲁斯。当然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替你转达。”

***

安雅不知道蝙蝠侠和夜翼等人是怎么折腾哥谭的，她自醒来后连韦恩庄园都没出过，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对外界的好奇……让蝙蝠侠为她做出的预案和防备都无用武之地。

早晨，安雅是继阿尔弗雷德之后，第二个起床的人。她通常就这么穿着睡衣下楼，沉默地吃完早餐，在阿尔弗雷德的邀请下一起洗碗。

等庄园内第三个起床的人——提姆走下楼，安雅已经返回自己的房间，不是看书就是继续打瞌睡。

书是杰森从自己的旧房间里拿的，他有一整面墙的书籍收藏。阿尔弗雷德注意到后也帮着挑了几本给安雅，免得她睡太长时间。

中午，勉强赶上午饭的布鲁斯偶尔能看见安雅。如果布鲁斯开口问，安雅会回答，可答案永远简短。问看了什么书就回答书名，问做了什么就回答“洗碗”、“园艺”、“和阿福一起扫除”。

庄园内到处都是监控，某天提姆看见布鲁斯用蝙蝠电脑分析安雅的行为，而后者只是捧着本《傲慢与偏见》，坐在长椅上晒太阳打瞌睡。

提姆忍不住说：“……布鲁斯，你知道比起阿福的早餐，蝙蝠洞这类‘小秘密’对她来说还不如多睡几分钟有价值吧？”

蝙蝠侠不辩解，蝙蝠侠只把监控调给提姆看：“她已经发现了座钟后的密道，在她第一次离开房间经过的座钟时候，她在座钟前停留了2秒。”

“还有走廊边柜里的保险箱，她也发现了，监控拍下了她看向保险箱的那一瞬。”

“以及书房……”

提姆不得不打断布鲁斯：“放松，布鲁斯，她发现了然后呢？她甚至愿意代我喝掉蔬菜汁！而且认为喝掉了阿福用来惩罚我熬夜的蔬菜汁是对我的不公平，所以还帮我洗碗！”

连续喝了一周蔬菜汁的蝙蝠侠：“……？”

属于蝙蝠侠的人格面具有点开裂，露出底下恨不得顶号的布鲁斯，他眉头紧皱：“你干了什么？”

提姆耸肩：“尝试跟她搞好关系。如果你愿意说服阿福点外卖，一份汉堡或者披萨绝对能帮你扭转你在安雅心中的形象。”

蝙蝠侠拒绝贿赂他人……所以布鲁斯答应了，然后被阿尔弗雷德镇压，顺理成章的供出提姆。

这天的晚餐，安雅注意到布鲁斯和提姆面前放着大杯的蔬菜汁，绿油油的颜色和黏稠挂壁的质感令人不由回想起苦瓜混合苦苣苦菊的滋味。据提姆说，喝一口他舌头发麻，两口苦透大脑，三口直通天堂。

安雅倒不觉得蔬菜汁有那么难喝，不过她常坐的位子上放着杯甜橙汁，被两杯蔬菜汁一衬，甜橙汁完全就是阳光的化身，而提姆怨念的小眼神则是阳光下扭曲的不可名状的黑泥。

安雅动作迟疑，不等她出声，阿尔弗雷德先开口：“终于来了，安雅小姐。我还在考虑是否要将您的饮料也换成蔬菜汁，稍微减少您摄入的糖分，以防您因血糖上升而时常感到困倦。”

老管家深谙何谓杀鸡儆猴，安雅乖乖坐下，忽略提姆求救的眼神，默默开吃。

饭后，安雅将餐具放回厨房时闻到了烤箱飘出的香甜味。阿尔弗雷德阻止了她已然习惯主动去洗碗的动作，对她说：“布鲁斯老爷有事找您。大概一小时后，我做的曲奇也可以吃了。温热的新鲜曲奇配上一杯牛奶，您觉得怎么样？”

安雅后知后觉明白了阿尔弗雷德的意思，她看了眼二楼书房的方向，又吸了吸鼻子……整个厨房都充满了烤曲奇味。

“好。”安雅觉得这十分公平甚至是自己赚了：“我还想吃点树莓，可以吗？”

阿尔弗雷德微笑：“如您所愿。”

***

安雅以为布鲁斯又要“审讯”她，或者像提姆那样，带着点小狡猾的试探。

事实上，在书房里等着她的是几本书——《世界珠宝史》、《17世纪的璀璨瞬间》，最后直接不演了——《卡地亚：20世纪创新旅程》

安雅低头看看桌上各色书籍封面，又看看对面沙发里正优雅地抿蔬菜汁的布鲁斯，自失忆以来第一次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些是？”

“噢，这些啊！”布鲁斯一扫前几日的压迫感，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把一本《梵克雅宝》推到安雅面前，顺手把蔬菜汁放到远离自己的一角。

“是这样的，我注意到，你对珠宝颇有兴趣，所以……”

安雅警惕道：“我已经把记得的事都告诉你了。”

布鲁斯一晒：“我并不是想要问那些。”

在安雅警惕又困惑的目光中，布鲁斯堪称温和的说：“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安雅张了张口，愈发迷惑：“……我应该回答什么？”

被蒙上浓雾的记忆无法为她提供答案。

感觉？感受？这不是能用一个词果断回答的问题。

布鲁斯耐心道：“当人们问起感受时，通常直接回答你的感受就好。‘不错的一天’、‘这周还行’、‘感觉很好’、‘感觉不怎么样’，等等。”

他甚至有心开了个玩笑：“杰森应该把他最喜欢的《傲慢与偏见》给你了吧，那可是著名的情感作品，感觉如何？”

安雅想了想，结合自己当下的情况努力思考，脑中将杰森那本厚封皮珍藏版重新翻了一遍，删删减减又拼凑缝补。布鲁斯仿佛能从安雅纠结的眉毛看出她拼命搜刮词汇的空白大脑。

终于，安雅试探地开口：“韦恩先生……如果您以为，您新审讯方式让我动摇了，那您就错了……”

布鲁斯眼睛微微睁大，这是《傲慢与偏见》中女主角伊丽莎白拒绝达西时的台词！。

“……相反，您之前的无礼反而让我免去了拒绝您时可能产生的愧疚。”安雅越说越顺，甚至开始理直气壮起来：“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了解自己！我不会因您的审讯而动摇——”

安雅的盗版独立宣言被杰森的怒吼打断了，书房本来就没关严实的门被一脚踹开，杰森抱着他的宝贝头罩怒气冲冲的闯进来：“老头子你又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可以再威胁她么！”

说着，杰森上前拉起安雅，气得像只黑中夹着一缕白的刺猬：“我们走！这破蝙蝠庄园谁爱住谁住！”

布鲁斯：“……”

安雅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我还没说完呢！”

杰森：“……啊？”

安雅重新转过身，看着布鲁斯，深吸口气，继续道：“我不会因您的审讯而动摇，除非您愿意把您那份曲奇给我，不然我不会再配合您任何事。”

说完，安雅把桌上的几本珠宝相关的书籍摞成一堆，抱在怀里，又看了眼被布鲁斯推到桌角的蔬菜汁：“还喝吗？不喝的话我能拿走吗？”

布鲁斯在她隐含期盼的目光下把蔬菜汁拿了回来，一口闷了。

“告诉阿福，蔬菜汁我喝完了，明天早餐我要喝柳橙汁。”

安雅还不死心：“那曲奇……”

布鲁斯面无表情：“可以。明天这个时间去蝙蝠洞找我，反正你已经搞清楚电梯的位置了。”

安雅：“成交。”

蔬菜汁只有在过度熬夜与“试图用快餐玷污厨房”的时候才会出现（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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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In the Mi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