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

“……安雅，安雅·诺瓦克。应该是这个。”

“年龄？”

“不清楚。”

“德雷科夫给了你什么任务？”

“不太记得了……”

“那就说你记得的部分。”

“他想知道有关韦恩科技……还是韦恩集团？的一些事……他还想知道……我需要搞清楚……蝙蝠侠……的身份。”

“关于蝙蝠侠，你都知道什么？”

“哥谭的义警，精通格斗、枪械……性格孤僻，创立正义联盟后因不明原因退出。”

安雅犹疑着扫了眼面前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视线落在那个黑发蓝眼的人身上：“蝙蝠侠……就是你么？”

布鲁斯忽略了她的回答，平静的继续问：“你来到哥谭多久了？”

安雅抿了抿唇：“记不清了。”

布鲁斯将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她：“有印象么？”

安雅一张张翻看照片，陌生的芭蕾舞团，陌生的剧院，陌生的公寓……和美丽的祖母绿项链。她指着祖母绿项链的照片：“这个有印象，好像见过。”

她不仅见过，还戴过。

布鲁斯拿回照片，又把三张新的照片给她。

安雅再度翻看：一把□□，一根战术棍，一枚红色沙漏型搭扣……不用问，她的目光已凝固在那枚红色沙漏上。

“安雅？”布鲁斯提醒道：“想起来了什么？”

她仍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枚沙漏。

查尔斯终于出声：“安雅。”

安雅抬眼看他。

布鲁斯重复道：“你想起来了什么？”

安雅推开照片，语气淡淡：“没什么。”

布鲁斯盯着她，查尔斯微微叹气：“安雅，我们说好了的，你得配合。我们需要你，你知道的任何情报都有可能成为接下来的关键。”

“我已经在配合了。”安雅任由布鲁斯审视，不为所动：“除非你们对配合的定义是刑讯逼供。”

布鲁斯眉头一皱，坐在轮椅上的查尔斯抢先开口：“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要求你回忆，的确是我们着急。可是很抱歉，除了你，目前我们手中没有任何情报源。”

查尔斯不理会身边蝙蝠侠散发出的不赞同的气场，继续说：“我们采取的方式有问题，我承认。如果我们能在其他地方弥补你，请尽管开口。”

他没有说这两天里蝙蝠侠和他麾下义警们的努力，也没有提猫头鹰法庭可能造成的危害或已经造成的影响，他只是恳切的看着安雅，将最直接的交易摆在她面前。

安雅沉默了，手指在被子上动了动，重新开口道：“德雷科夫想知道哥谭的一切。他让我去接触一个……一个组织，我需要去接近一个人。”

她努力回忆：“我去了，然后……”

类似猫头鹰的目镜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留下深重的血色。

安雅下意识地抬手碰了下左肩，那里的伤还未好全：“我遇到了一些很奇怪的……杀手，任务失败，结束。”

“杀手？”布鲁斯重复道：“那你接近的人是谁？”

安雅：“……不记得了。”

布鲁斯没有追问，安雅到底在见了什么人他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查出来。

他换了个问题：“在你的计划里，你打算怎么厘清蝙蝠侠的身份？”

安雅垂下眼帘，继续翻动脑中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原计划应该是跟踪之类的，但‘我’发觉布鲁斯·韦恩有很多秘密，韦恩集团也有很多秘密……‘我’有了猜想，但还需证实。”

布鲁斯：“你准备怎样证实？”

安雅翻动的记忆停留在一张清晰的画面：黑暗中，年轻男人黑发凌乱，蓝眼睛震惊地看着自己。

“通过……红头罩，证实。”

从“天堂”回来的安雅仿佛整个人都被重新洗脑了一次，而且还是中途出了问题的失败洗脑。

迪克如此形容道：“三天前，她还在尝试烧死自己；两周前，她在利用芭蕾舞者的身份接近布鲁斯……而且见鬼的她还猜对了！”

提姆提醒道：“其实我们的身份并不难猜。”

“你住口。”迪克瞪了回去：“现在布鲁斯问什么她答什么，如果不是德雷科夫这个变态保密工作做得好，而她又睡没了大多记忆，她能把红房子的门牌号都报出来。”

一墙之隔，安雅靠在床头，身侧查尔斯教授和脱下蝙蝠侠身份的布鲁斯两人一坐一站。

布鲁斯脱下了物理意义上的面具，属于的蝙蝠侠的阴影仍笼罩在他眉宇间：“为什么是红头罩？”

安雅神色平静到漠然：“大概是因为蝙蝠侠在意红头罩。”

布鲁斯：“解释。”

安雅：“……”

她缓慢的眨了下眼睛，似乎在思考：“‘我’受了重伤，行动受影响。当时利用红头罩对‘我’的关注是完成任务的捷径。”

房门外，偷听的迪克与提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庆幸杰森不在场。

庄园长廊传来两个脚步声，走在前面的人步子急促，后面的人不紧不慢。

杰森抱着他的红头罩赶了回来，看了眼紧闭的房间门，以及站在外面的一大一小两只鸟，脸色立刻黑了。

“他妈的我就知道不能放心哪怕一分钟！”

他立刻就要踹门进去，阻止这场“审讯”，被迪克和提姆一左一右的架住，后面阿尔弗雷德慢悠悠的说：“杰森少爷，您可以敲门进去。”

杰森停下动作，狐疑地看了眼老管家：“他会那么好心？还是说想利用我在场逼她说出什么证据？”

阿尔弗雷德不紧不慢地回答：“这是查尔斯教授的提议，而安雅小姐也同意了。”

杰森进房间时，布鲁斯正抛出新的问题：“另一个任务呢？就这么结束了？”

杰森走向大床的步子立刻变得沉重，这也是他想问的诸多问题之一，所以才在醒来不久后便离开韦恩庄园开始调查。

安雅掀起眼皮看了杰森一眼，回答的语气近乎冷漠：“忘了，没有新命令。”

这个答案令布鲁斯眉头蹙起，查尔斯教授暗暗叹息，杰森则是心里一紧……从安雅那里拿到的爪形飞镖还在他口袋里呢。

查尔斯适时开口：“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她需要时间恢复。”

布鲁斯冷冷地说：“哥谭等不起。”

就算这么说，布鲁斯并没有坚持，而是率先朝门口走去。经过杰森时，他问道：“你去哪了？”

杰森哼了一声：“去我的墓里睡了个午觉，棺材挺宽敞，谢了。”

无法沟通，布鲁斯沉默地离开，但杰森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趁我不在，去威胁一个刚死里逃生、刚脱离精神控制、失忆、身受重伤的女孩，这就是蝙蝠侠的做法吗？”

杰森眼中混合着讽刺与愤怒：“好一个英雄。”

“在你把她说得那么脆弱之前，”布鲁斯语气平静：“别忘了你差点死在她手上。”

杰森：“好过死在小丑手里。”

门外，迪克痛苦地捂住了额头，这已经是杰森在庄园里醒来后第无数次冲突了。一开始杰森并没有把矛头对准任何人，但自从布鲁斯表示他需要对安雅进行观察评估后，后杰森便一步步升级，听得他汗毛直竖。

布鲁斯转过身，凝视杰森：“她是一个特工，一个杀手，是出身红房子的寡妇。她杀过的人比你成为红头罩之后还多不知道多少倍。我不知道你对她的信任是从哪来的，如果你有能证明她对我们毫无恶意的证据，那就拿出来，不然评估就是有必要的。”

杰森下意识地想去摸口袋里的那枚飞镖……他忍住了，看了眼正靠在床头注视着他们的安雅，杰森深吸口气：“行。但你得答应我给她时间养伤，而且不能再以这种形式审问她！如果她决定离开，去那什么天才学校，你也不能阻拦！”

安雅事不关己似的打量他们。

布鲁斯深深看了杰森一眼：“我答应你。”

***

晚饭时间后，本就空寂的庄园沉浸在暮色中，气氛愈发暗沉。

趁布鲁斯和迪克等人都不在地面上，杰森来到安雅的客房外，克制地敲了敲门。

门开了，但开门的不是安雅，而是在庄园里住了两天的变种人。查尔斯的轮椅从房中滑出，身后跟着一位外表俊秀腼腆的青年。

杰森神色不善，查尔斯率先说道：“我们要离开了。”

他微笑着对杰森说：“安雅需要修养，而且她也要仔细考虑过后再做决定。这段时间里，你能帮我们照顾一下她吗？”

杰森哼了声：“不就是你们不好把她直接带走，或者不能把你们的人放在哥谭吗，说得好听！”

查尔斯笑盈盈的应了：“是啊，真是没办法。还好有你在，安雅信任你，我也是。噢对，别让安雅每天睡太久，她的能力还不稳定。”

“……”

杰森被噎住了，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简直跟阿尔弗雷德异曲同工，难道英国人真的都共用一个大脑？

他干巴巴地回答：“包在我身上。”

查尔斯坐着他的轮椅笑眯眯的走了。

客房内外只剩下安雅和杰森两个人，杰森在门口踌躇，安雅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撑着下巴，一副困倦的模样。

“……困了就去睡。”

查尔斯刚走还没半分钟，杰森已经忘记了自己答应过什么。

他走进客房内，就着灯光仔细看了看安雅的脸色，确定安雅只是困倦而不是发烧之类的，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杰森斟酌了下，他本想问关于那枚飞镖、关于猫头鹰、关于林肯··马奇的事，可等开口时，嘴里的话变成：“你的公寓，都被你自己烧了，包括那条祖母绿项链。”

安雅原本已经快黏在一起的眼皮立马睁开了。

杰森：“……就知道你会关心这个。”

他从夹克内袋里拿出一个闪着光的小玩意，跟弹硬币似的用拇指弹一了下，那玩意在光下拽出一道炫丽的弧线，落在安雅膝头。

是一枚粉钻戒指。安雅愣了下，脱口而出：“我记得它！”

杰森耸了耸肩：“记得就收好，别再掉了。”

安雅好奇又惊讶地举起那枚粉钻，灯光透过它折射出灿烂的火彩。这个动作和她记忆中的某一幕重叠在一起，就像清风拂过被浓雾掩盖的湖面，露出湖水澄澈的一角。

安雅喃喃道：“这是我的？”

杰森：“你猜？它值七百万美金呢。”

他一本正经的胡诌：“这是我送你的，在你还有记忆的时候。我把我的信托基金卖了，换了这个戒指给你。现在你欠我一大笔钱。”

安雅把视线从粉钻上收回来，盯着杰森看了两秒：“你在说谎，我记得我拿到这枚戒指的时候，你突然出现，还想杀我。”

“什么？！我怎么会想……”

杰森磨了磨牙，仔细想想当初自己好像确实动了杀心……他憋出一句：“那是个误会！”

杰森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处理他的泡澡后遗症（bushi，前期是刺猬，后面才是浣熊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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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Forgotten Sel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