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已经知道了一名可疑人员的名字。”提姆收拾好心情，好整以暇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现在，我要从我联通私人网域的高科技便携浏览器——而不是某个人毫无**的办公场所的某台从1973年就开始服役的台式电脑里——搜寻这个人的全部信息。佩斯利……她姓什么？”

“哈哈。”迪克冷笑一声。“她姓连恩——顺带一提，那台电脑是我和我的同事们最为珍贵的遗产。你知道我去年花了多少功夫才说服他们给所有警察录入电子档案吗？”

“嗯哼，我不在乎。”提姆紧盯着自己的屏幕，“我现在只想把你身上的怪事解决掉，然后把你带回去体检，最后舒舒服服地在我的咖啡机旁边继续进行被你的意外身亡打断的重要工作……”

迪克感到一阵酸水涌上喉头：“……咱们还是别谈咖啡了。”

他沉痛地按住嘴角，在这一瞬间灵光一闪：既然佩斯利可以用那种邪恶饮料戒烟，那提姆也绝对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戒咖啡。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立刻决定把这个好主意透露给全世界最好的小弟弟达米安（有的时候为了达成目的不得不和黑暗妥协）。他两眼放光地看过去，突然意识到提姆的目光似乎在他宝贵的手机上停留了太久。同时格雷森警官还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脸上那副风清云淡的表情也添上了一丝刻意——迪克想也不想就用最快的手速抢走了那个小设备。

“嘿！”

“啊哦——看来这位‘高科技先生’似乎没能把正确的名字拼出来？”迪克将手机高高举起，就像自由女神像举起她骄傲的火炬：“让我看看你刚刚问了什么……‘霍格沃茨四大院校的延毕政策’？提摩西！你明明说过对儿童读物不感兴趣的！”

考虑到身高的差距，提姆只挣扎了一下就放弃夺回火炬。他一脸阴沉，双手环胸：“首先，至少我不会在十五岁那年因为等不到猫头鹰送录取通知书而偷偷流眼泪；其次，我想输入的不是这段话。”

“嘿！我从十岁生日那天就开始等了！……这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在乎，迪克，别瞎猜。”提姆终于把手机抢了回去，“目前的情况很明朗，我的认知能力也出了问题。或许是被你传染了。”

“又或许，是因为你也试图找到佩斯利的秘密。”迪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魔法还是催眠，但我的搭档拥有十分完美的保密能力。”

“……她利用语言隔绝了和自己有关的信息。”

“谢天谢地……如果佩斯利再年轻几岁，布鲁斯绝对会为了得到这个能力收养她的。”

“你能把态度放端正一点吗，格雷森？”

“对不起。但是你口中格雷森已经被佩斯利·连恩折磨得变刻薄了。那个温和善良的迪克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他开始享受更加美好的刻薄的人生……”迪克轻快的声音越来越小。提姆看着他逐渐陷入沉思，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格雷森。”迪克抬起头，“她从来不叫我的名字，只叫我‘格雷森’。”

“……好吧我承认，我也挺刻薄的——根据一般的社交规则，这意味着她和你不熟，而且以后也不想和你发展什么友谊。我承认你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但好看的脸蛋也有失效的时候，对不对？”

“不，肯定不是这样。我和佩斯利是搭档。”

“迪克……你现在就像个不愿意接受现实的过气童星。”

“她甚至会叫杰克的名字。”迪克笃定地看着提姆，“但从来只称呼我的姓氏。而且现在想想，她和我说话时‘格雷森’出现的频率好像也有点太高了。”

提姆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所以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是她最讨厌的人，你才是？”

“别这样。我一点也不想和你竞争‘老师最喜欢的小朋友’。”迪克感觉自己从无数被迫说胡话的死路里找到了一点线索，刻薄的风格终于消散了一点，顺势揽住提姆的肩膀：“提姆。既然你和我得了一样的病，就让你代替我去做脑部CT，怎么样？”

“那你去干嘛？”

“我有好多工作要干呢……”迪克缓缓向后退去，“首先，去调查那个闹鬼的酒店。”

————————————

时间退回到早上六点三十分。当时的夜翼正蹲在公寓里为自己逝去的冰箱默哀，城市边缘的一个隐秘的仓库却格外热闹。

这栋建筑在二十年前建成，坐落于布鲁德海文与哥谭之间的高速公路旁边，原本是作为和社区匹配的教堂。只是经济危机让城区向外扩张的步伐停滞不前，只留下一堆荒废的烂尾楼，像荆棘篱笆一样拱卫着两座城市的交界处。

佩斯利跨过及膝高的杂草，径直穿过仓库虚掩着的大门。十几个持械的男人立刻看了过来。昏暗的晨光中，佩斯利穿着一件隐隐透出血迹的手术服，正慢吞吞地把刚被戴上的住院手环扯下来。一个眼神狠戾的蒙面男人低声开口：“你是谁？”

佩斯利没有回答。只是把手环叠好塞进裤子口袋。她一一扫过这些暴徒，挑出来一个和她身形差不多的：“把你的外套给我。”

众人发出轻蔑的哄笑声。被点到的男人轻佻地回答：“裤子也要脱吗？”

他的脑袋迅速接到了来自身后的一拳。斯米尔诺夫，可怕的俄罗斯人、把人头挂在市政厅门口的恐怖分子正掐着此人的后颈把他带到佩斯利面前，随后低沉的声音响起：“她说了，把外套给她。你的耳朵有问题？”

斯米尔诺夫积威甚重。被打得眼冒金星的倒霉鬼立刻麻利地脱下外套双手奉上，又颤颤巍巍地问道：“……真的要脱裤子吗？”

佩斯利面不改色地把这件沾满烟草和酒精味道的衣服套在病服外面，等斯米尔诺夫把人扔到一边后轻声开口：“给我看看那个东西。”

斯米尔诺夫沉默着走到一边，挥手把身旁迷惑的手下们赶走，朝佩斯利展示地上的一个长条状集装箱，顺手揭开箱盖：“我们等到黑衣服的男人离开后才敢出手。”

佩斯利走到箱子旁俯身观察。里面躺着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身穿黑色作战服，外面还罩着一套银色的铠甲，雾白的寒气自铠甲的缝隙中升起，使得周围的温度迅速下降。此人带着一张平滑的面具，圆形护目镜里漆黑一片，像一具坚硬冰冷的雕像。由于佩斯利观察的时间太久，斯米尔诺夫逐渐变得局促而紧张。尽管他的表情在可怕的外表加持下显得不是特别窝囊，但还是十分古怪。佩斯利朝俄国人伸出手，斯米尔诺夫毫不犹豫地高声怒喝：“谁带了刀？”

蒙面的男人战战兢兢地把腰间的匕首抽出来递过去。佩斯利随手接过，用刀背敲了敲那副护目镜。随后刀尖刺入面具边缘，像撬开蚌壳那样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青黑色的人脸。这是个年轻男人，睁着双眼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颜色黯淡的血管从他面皮之下凸起。佩斯利继续用匕首敲敲打打，发现这个家伙的皮肤和身上的盔甲一样硬。

她再一次陷入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让斯米尔诺夫更加坐立难安。他搓了搓手，刚想说些什么，身边一个手下愤愤不平地开口：“这人在干什么？这是我们抓到的……”

佩斯利对此置若罔闻，反而是斯米尔诺夫突然暴起，一把揪住了手下的衣领，把对方拎到半空中：“你想说什么？嗯？”

“没、没什么……”

“她问你话了吗？”俄国人指着佩斯利的背影，“她让你说话了吗？”

“没有！”

“那就不准说话！你再发出一点声音，我们就把你这条该死的舌头扯下来寄给你妈妈！”

本就安静的仓库一瞬间更加安静了。斯米尔诺夫完全不管这场冲突后可能会产生的地位问题，他没好气地把人甩开，随后用一种可以被称作是讨好的眼神瞟了一眼佩斯利。如果这时候有人敢抬头认真观察斯米尔诺夫，就会发现他们的老板明显是在对那个穿着病服的不速之客谄媚逢迎。佩斯利终于抬起头，看向那个捂住嘴巴的手下：“是你们抓到了他？”

“……”

刚刚保住舌头的男人再一次被拎了起来。没等老板训斥他就大声回复：“是的女士！但是我们没有打起来！这家伙自己死了！”

“被我们找到之前，他就被打了一针冷冻剂。”斯米尔诺夫补充道，“是黑衣服的男人干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把到手的猎物放走了。”

“因为他很快就会找过来的。”佩斯利捂着胸口艰难地转过头，“还有，能不用不要用‘黑衣服的男人’指代蝙蝠人了？——他叫蝙蝠人吗？还是蝙蝠怪？”

不远处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接话：“是蝙蝠侠……”

斯米尔诺夫脸色阴沉：“我们讨厌蝙蝠。”

“是啊。你们讨厌所有不是老鼠的动物。”

“特别是蝙蝠！”

由于斯米尔诺夫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佩斯利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可怕的俄罗斯人立刻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地低下头。佩斯利掂量着手上的匕首，随后双手握住刀把，尖刀像掉进黄油一样刺进这个战利品坚韧的皮肤，笔直地穿透了他的喉咙。灼热的光芒从伤口处一闪而过。冷气迅速消散，痛苦或是被报废的威胁强制启动了集装箱里的生物。他痉挛着挺起腰身，四肢抽搐不已，口中发出沉闷的哀嚎。佩斯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突然像是泄了气，松开握刀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身边的众人如临大敌，纷纷举起了武器。但佩斯利的神色却变得越来越失望。她冷漠地叹了口气，转过脸去蹙眉沉思，惹得身边的斯米尔诺夫止不住地搓手。许久之后他才试探性地问道：“我们抓错人了？”

“不。我们没人可抓了。”佩斯利盯着那个不停抽搐的男人，“趁着刀上的效果还在，把这个东西处理掉吧——你们之间有没有人知道怎么分尸？”

见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佩斯利欣慰地拍了拍斯米尔诺夫的手臂：“真是后继有人啊……你知道怎么做。我不希望蝙蝠大盗把他的猎物拿回去。”

斯米尔诺夫殷勤地点头：“放心吧佩斯利。我们最擅长处理尸体了。”

“这也算不上尸体吧……”

就在这时，地上的男人突然停止了嚎叫。他凸起的眼睛里流露着疯狂和仇恨，一只手死死握住箱子侧壁。即使有一把匕首插在喉咙里，他还是艰难地吐出了沙哑的语句。佩斯利好奇地弯下腰，听见对方模糊地重复着：“法庭会得到、会得到……”

本着临终关怀的心态，佩斯利耐下性子询问：“要得到什么？”

“哥谭的……灰色之子（Gray son）。”

“……”佩斯利听着听着，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意：“灰色之子？”

斯米尔诺夫见状不对，诚惶诚恐地走过去想把人拖走，但佩斯利抬手制止了他：“等等——我改变主意了。”

她毫不留情地拔出匕首扔到一边，让脚下的男人苟延残喘的力道更大一点，笑容越来越瘆人：“我决定，带走这只走投无路的小鸟。”她抬起头，稍微抬高声音，“——另外，这件外套是我这辈子穿过的最差劲的外套，为什么烟味这么大？为了表达我的不满，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戒烟，直到你们身上可以散发出草莓棉花糖的味道，明白了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没等手下们反应过来，斯米尔诺夫高亢的呵斥声率先响彻云霄：“谁敢反对！我看看谁敢反对！”

（之后即将被迫害的某个反派组织应该已经昭然若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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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