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向提姆确定主人死亡的消息属实后，罗宾犬在餐桌前呆坐了一晚上。

凌晨路过餐厅煮咖啡的提姆探究地打量他的背影，揣测对方的想法。知道提姆计划的迪克特意上来想和安吉尔谈谈，惨遭无视后他无奈，拿走一盒麦片又回到蝙蝠洞。

事实上罗宾犬什么也没想，他就真的只是在发呆而已。

直到清晨的阳光洒落窗内，已经准备好早餐的阿福送上餐点，并附赠一句早安问候。

“早上好，安吉尔少爷。”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杯热牛奶，涣散的目光像受到触动，它们聚焦到阿福身上，罗宾犬突兀问道，“阿福，你可以做我的主人吗？”

阿福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对此他只是平静婉拒，“很抱歉，安吉尔少爷，我想我恐怕无法胜任。”

“喔。”罗宾犬闷声回应，早饭也不吃了，抬起坐麻的屁股，往蝙蝠洞挪去。

他来到迪克面前，眼底闪烁期盼，“迪克，你可以做我的主人吗？”

白天在布鲁海文上班，晚上还得兼职蝙蝠侠，加上红头罩时不时给他找麻烦，迪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他疲惫的轻按眉心，温和拒绝，“不，安吉尔。”

旁边的达米安出声，“我可以唔……”

伸手捂紧达米安的嘴，迪克沉下脸，“不，你不可以。”

不得不说，好脾气的迪克突然生气的样子真的特别吓人，像是被蝙蝠侠附身一样，罗宾犬都被吓得一抖，可惜达米安不吃这套。

达米安猛然一个肘击捅向迪克肚子，迪克抬手制止，但显然达米安不打算停手，他反手抽出甩棍，冲着迪克攻去，“TT，拿开你的脏手，还有，别多管闲事！”

自从蝙蝠侠失踪后，所有人心底都压抑着一团火气，只是克制着隐忍不发，他们都需要一个发泄的借口。迪克阴沉着脸摸向腰间的卡棍，“D，你没有权力奴役任何人。”

彷佛置身话题的中心，却被两人同时忽略的罗宾犬：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默默远离打成一团的两人，罗宾犬找到蝙蝠电脑前的提姆，问出相同的问题，“提姆，你可以做我的主人吗？”

“你应该让你成为你自己的主人，安吉尔。”视线从屏幕移开，那双蓝眼睛理智且从容，如果忽略那两个沉重的黑眼圈，“所以我的回答是，不。”

罗宾犬不懂提姆的意思，就像他不明白为何所有人会拒绝成为他的主人，是他不够好吗？

没有主人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自由”。听上去十分遥远的单词就这么突兀的落到他头上，罗宾犬却只感受到恐惧。

最开始在狂笑蝙蝠手中他努力去习惯与愚忠共处，去习惯拴在脖颈上掌控他命运的枷锁，去习惯奉献自己的身体乃至思想的支配权。它们合成一座巨大的囚笼，困住他的同时也保护着他。

后来习惯逐渐成为依赖，就像毒虫离不开掩埋他的罂粟花，倒塌的囚笼后只有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孩，正努力搬运石块想重回黑暗。

既然这里没有愿意收留狗勾的主人，那就离开，去哪？不知道。

罗宾犬漫无目的地在哥谭大街游荡，身上的各种小零件早已卸除干净，包括注射在皮肤下的那几个定位器，都被他粗鲁的抠出，扔在韦恩庄园的房间。或许还有更多，但无所谓了。

哥谭的白天与其他城市别无二致，没有外人想像中超级反派四处溜达的场景，如果忽略总有不少小孩接二连三的“不小心”“碰撞”你之外，哥谭的白天真的非常和平，看，连好心人都有不少。

“一个孩子独自上街可不安全，你的家人呢？”

面貌慈祥的老妇人拦在罗宾犬身前，她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又瞄了眼街边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压低的嗓音充满急迫，“有一群人贩子盯上你了，孩子，你必须马上离开。”

罗宾犬眨巴着眼。人贩子四舍五入就是卖吃的，老实说，知道这里居然有这种卖特殊食材的小贩，罗宾犬非常开心，他想问人贩子们愿不愿意搬去狂笑家，狂笑罗宾们肯定会特别欢迎他们！

张了张嘴，刚准备回头盛情邀请那群人贩子，却被焦急的老妇人给打断。

“来不及了，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说着，她不由分说牵起罗宾犬的手，往一旁小巷钻去。两人身后还隐隐传来几声咒骂，与追击而来的脚步声。

他们在哥谭小巷七拐八绕，在罗宾犬不耐烦想动手前，他们进入一栋破旧的老房子。进门就有六、七个大汉在打牌，有人进门也仅仅只是扫了一眼，随口问道，“又有新收获了吗，安娜？”

在哥谭寻找良心？你怕不是还没睡醒，这就和你想在交友平台找一个没修过图的女神一样，罕遇。

“截了隔壁的货。”老妇人变脸般瞬间收起和蔼的表情，拧紧眉看着闷不吭声的罗宾犬，“妈的，结果是个哑巴智障。”

“这男孩长得挺不错的。”

其中一名大汉伸手扣住男孩下颚，浓浓的酒精味薰得罗宾犬有些不适，男人努力睁大醉醺醺的双眼，上下左右转动他的脸，打量商品似的评价，“我们可以联络那些大公司的老板（Owner），他们会乐意为他掏钱的。”

Owner？主人？

捕捉到关键字，罗宾犬耳朵登时竖起。什么？这些人要帮他找主人？还有这种好事？

“你们是谁？”怎么这么善良。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那名醉汉笑的最大声，“我们是谁？我们是人贩子。”

“Hahahahahahahaha！”闻言罗宾犬也笑了，原本看上去十分可爱的男孩咧嘴露出锋利的尖牙，狗勾般圆润的杏眼弯弯，翠绿眸子神经质地剧烈转动，再配上他惨白的肤色，简直像极了另一个小丑。

此情此景狠狠触动在场每一个哥谭人民的内心，溢满癫狂的视线扫过笑声渐歇的众人，房间里很快只剩他一人的大笑。

“Why don't you laugh？”心情非常愉悦的罗宾犬问道。

想起自己还没说出口的邀请，或许他们在等这个，“你们愿意跟我走吗？有一个超级适合你们的地方！”他要来为兄弟们谋福利了！

空气在这一刻寂静了。

也不知道谁先喊出“小丑”刚刚还嚣张至极的众人瞬间像被惊到的兔子，默契十足地往门口窜去，又非常没有默契地撞成到一起滚做一团。

这一幕充满戏剧性的滑稽，逗得罗宾犬笑得更加开怀。

收到小红鸟的报信，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红头罩顺着定位找到安吉尔，也不知道那群控制狂是怎么把定位器塞进男孩脑子里的，这属实有些变态了。

心底暗自吐槽，走到窗口打算当个不经意路过的普通民众，杰森往房间里瞥了一眼。

哈，他就知道，以安吉尔那副尊容，一发病妥妥就是个小丑2.0，他该担心的应该是哥谭人民的心理健康才对，看看，安吉尔把这群人贩子吓成什么样了。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都受到红头罩的热情款待，在严刑拷打下吐露安吉尔就是他们这周的第一单生意后，头罩下男人怜悯瞧了瞧这群倒霉蛋。

看在他们如此倒霉的份儿上，红头罩先把他们打个半死不活，然候绑成一坨。显然，在没把上家下家中间商和所有孩子的去向通通挖掘出来前，他可没打算轻易放人。

这群人贩子当然知道红头罩这家伙，或者说，哪个罪犯不知道这个会杀人的紧身衣神经病？而他们前脚刚碰上疑似小丑的男孩，后脚就被红头罩逮个正着，简直倒霉透了。

标重点，红头罩杀人。

那个小丑男孩还一脸天真的看向红头罩，伸手指着他们，“他们说他们卖人，卖的就是他们吗？请问我可以买吗？”

男孩舔舔嘴巴，“I'm hungry.”

鉴于男孩显然属于肉食动物的牙齿，与神似小丑的精神状态，他们并不认为这是恐吓，那种渴望的目光也不像演的……该死，他是真的想吃了他们！

“嗯？”红脑袋转了转，似乎看向男孩。

安吉尔早认出杰森，他仰起脑袋可怜巴巴地道，“Please——”

不，红头罩不可能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他虽然杀人，但他依然是个义警，不是吗？

“Ok，你想吃哪个？这个？”

红头罩居然答应了！

男人提着枪杆轻佻拍向老妇人面颊，此时鼻青脸肿的她早已看不出最初慈祥的面貌，被打掉牙的嘴又红又肿。

“这个？”

枪杆一转，点向一名眼睛青肿，几乎要睁不开眼的大汉。

“或是——”

“我要这个！”着急的男孩迫不及待打断红头罩，他直直扑向那名刚才骂他哑巴智障的老人，事先声明这不是报复，他只是刚好肚子饿。

男孩大笑着朝老妇人脑袋一口咬去，眼睁睁看着那一口闪烁寒芒的利齿距离她眼球越来越近，老妇人发出短促地惊喘，两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啧，我还没说完话，你太心急了小鬼。”

红头罩扯住安吉尔的后脖领，安吉尔的齿尖险险贴着脸颊滑过，留下一道轻微划痕。

装作没看见其余人贩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红头罩话风一转又道，“而且直接吃多少有点不卫生，你应该先剥个皮。”

恍然大悟的男孩伸出爪子。

结果卡在杰森的地狱笑话，啊，再次赞叹杰森美丽的精神状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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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只狗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