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装了不少监控器，连浴室里都没放过，杰森对此竟然毫不意外。

提姆那张苍白的带着疲惫的脸浮现在脑海，他的视线落在仅剩的那个监控器前，还是选择留下。

即使拆了那个小变态也会装上新的，不如留下一个监控视野范围最小的。

他以此为借口，掩盖了自己无意识的纵容。

想起提姆，便绕不过布鲁斯，杰森只想叹气，抽屉里摆着几盒他常抽的烟，是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月光慷慨，斜斜照在他的脸上，风里带了些独属于海边的腥气。

打火机发出“叮”一声脆响，幽蓝的火焰舔舐烟头，红色的火星闪烁，像是要点燃这片深沉的夜。

在隔壁阳台的阴影处，提姆抱膝坐在地上，屏息看着弥漫的烟雾，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不过这次，杰森发现他了。

一个身影灵巧翻过栏杆，银质餐刀架在提姆脖颈，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个寒颤。

“啧，怎么是你。”闪着寒光的刀刃在杰森指尖绕出漂亮的弧度，最终消失在手里。

“睡不着。”提姆把头埋进胳膊里，只有黑色的头顶露在外面。

杰森忍不住抬起手，落在对方毛茸茸的发顶，柔顺的黑发缠上他的指节，痒痒的，像是在摸一只卸下防备的猫。

在意识到他做了什么之后，杰森猛得收回手，惊疑不定看了眼面前的人，随后落荒而逃。

提姆有些遗憾地抬起头，手盖在杰森刚刚触碰的位置，心知对方有了防备，这招接下来不好用了。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只需要更耐心一些……

提姆睡了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最安稳的一觉，睁开眼时已然是中午。

房子里无比寂静，提姆呼吸停滞一瞬，匆忙推开杰森的房门，屋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

胸口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抓住门框的手因为用力指间都变成白色。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杰森复活前植入的皮下追踪器兢兢业业地显示对方现在的位置。

看着定位停在犯罪巷，提姆这才松了一口气。

红头罩帮的发展与杰森预料的相差无二，每一环都在运转，他本该欣慰，然而心底却涌出一种骤然失去目标的茫然，这个地方好像也不再需要他了。

哥谭靠海向来阴冷，即使是春天也依旧带这些凉意，杰森踏出门便看见一个傻子站在风口，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风衣。

这让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人察觉到视线缓缓回头，熟悉的脸让他一时语塞。

坏了，这傻子是我金主。

“你怎么在这？”杰森无奈开口。

“我猜你会来这边看看。”提姆一见到他就忍不住露出笑意，即使对方做过伪装。

杰森当然知道对方没说实话，只是懒得计较。

身上所有的戾气仿佛都随着上一次死亡消散，现在的他平和的可怕。

“行吧，那你接下来要去哪？”杰森忍不住在意他单薄的衣着。

“我只是来找你的。”提姆耸了耸肩。

有些粘人，但是现在的杰森缺少的正是这种被需要的感觉。

提姆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杰森身上，自然察觉到了对方情绪上的变化，他有种预感，即使现在索求一个拥抱，对方也不会拒绝。

于是他张开胳膊，裹挟着满身凉意，紧紧拥住杰森。

鼻尖萦绕着淡淡柠檬香气，热量通过相贴的身体流进心里，他能听见杰森向来沉稳的心跳，在这一刻突然加速几分。

杰森僵在原地，双手迟疑一下，最后轻轻在提姆后背上拍了拍。

温热的呼吸撒在皮肤上，湿濡的触感从脖颈处传来，是提姆在轻轻舔舐他颈动脉的位置，殷红的舌尖还没来得及收回。

“别得寸进尺啊。”杰森抬手在对方脑袋上敲了一下。

提姆惊讶于对方如今的好脾气，又忍不住怀疑这种包容的态度是单给他的，还是所有人都有。

杰森坐在驾驶位，提姆只要稍稍歪头就能看见他的侧脸。

想要更多，想要完全拥有。

他的视线过于**，即使杰森想要无视，仍然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像是与犯罪分子交手那般肾上腺素飙升，只是察觉到危险，又知道对方不可能伤害他。

心底涌起淡淡快意，一丝绿色爬上瞳孔。

看啊蝙蝠侠，那个替代品，那个更完美的罗宾，在为我着迷。

车轮碾过一截树枝，引得车身晃动，杰森眨了眨眼，不明白为什么有片刻出神。

“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提姆开口打破车内的寂静。

“怎么？害怕我又走上老路？”杰森挑眉反问道。

提姆张了张嘴，又闭上。

不可否认，他确实有些担心。录像里杰森缠着绷带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是他噩梦的来源，平静无波的蓝色眼睛轻而易举勾起他绝望的情绪。

杰森嗤笑一声“放心，我暂时只想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红雀干的不错，红头罩帮不再需要红头罩，这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我只是……担心你。”提姆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想再看见你浑身是伤的样子了。”

心中骤然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上一个说担心他的人是谁？

杰森仿佛回到罗宾时期，恐惧毒素让他耳中充斥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你太冲动了。”蝙蝠侠厉声开口。

“我只是想帮你……”杰森跪坐在地上，这个角度让他只能看见对方紧抿的唇角。

“你需要学习如何在战斗中保护自己，换句话说，你被禁足了。”蝙蝠侠为最后一个罪犯带上手铐。

“我们是搭档！”杰森试图站起，然而疲软的四肢却又一次拖了后腿。

“别让我担心，罗宾。”

蝙蝠车疾驰而去，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戒烟许久的杰森又一次摸出打火机。

……

“哈，担心我，还是想控制我？”杰森扭头对上提姆的眼睛，瞳孔中那抹绿意更深了。

“停车。”提姆冷声开口。

杰森猛得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

车子还没停稳，提姆便扑了上去，一拳锤在杰森侧脸“你在透过我看谁？”

杰森气笑了，手扯住提姆的衣领把人拉近“当然是看见了蝙蝠侠，我有说过你们很像吗？”

“你对我好就是拿我当替身吗？”提姆气息愈发不稳，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滴在杰森唇上。

苦涩的味道让杰森愈发兴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车窗被人敲响了。

“提姆？”玻璃上映照出迪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