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识她开始，那真是一个盛大的奇迹。”

“您预定了两晚。”

酒店前台是一位礼仪周到的黑人，克劳迪娅看到了他的名牌写着“Charon”——冥河船夫。

“看情况，也许会多待两天。”

“Of course, sir. ”

“这地方什么时候重新装修的？”

“大约四年前。但是我向您保证，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

“Same owner？”

“Same owner. ”

John掏出两枚金币，放在前台，但卡戎只拿了一枚。他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微笑着解释，“Sir, 我们只引渡人类。”

“Room 818. ”

克劳迪娅笑容未变，她看着引渡人调皮地眨眨眼。卡戎看着酒店的变化，无奈的回了一个臣服的礼仪。

“很荣幸能接待您，Mr. Wick. ”

男人没有回头，他牵着少女来到了称得上华丽的客房。这个装修风格与韦恩酒店有些相似，克劳迪娅很喜欢这种氛围。

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里，哼唧了一会儿，就不动弹了。John订完了午餐和晚餐，就发现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他耐心地帮她脱小高跟鞋，盖好被子。这才坐在餐厅看手机里的录像。

“What are you doing, John. ”

“Looking at you. ”

“Come here. ”

画面中的熟悉的面容令他平复陌生的波澜，胸腔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走到克劳迪娅床边，轻轻拍了拍小姑娘。

“克劳迪娅，你要和我一起出去么？”

“……去哪儿？”

“见个朋友。”

“走走走！”

John虽然不忍心吵醒熟睡的孩子，但他害怕克劳迪娅会有危险。只要他还活着，就能保证少女的安全。

金色的电梯停在地下。

克劳迪娅跟着John穿过干洗室，下了一层楼梯，七拐八拐来到一扇黑色的铁门前。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枚金币，丢入投币口。

大门打开，里面是一片和谐景象。

少女还没等看几眼，就被长满茧子的手捂住。克劳迪娅瘪瘪嘴，委屈地跟着新任监护人来到了酒店主人面前。

“Hello, Winston. ”

“Jonathan. ”

深红色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

他看上去优雅尊贵，岁月并不能减损他的帅气。比起杀手，温斯顿更像是一名贵族绅士。

John没客气，坐在他对面。克劳迪娅就更不客气了，她挨着夜魔坐好后，装成很凶的样子抬起下颌看着温斯顿。

“oh. 看看这位小公主，真是可爱极了。”

少女被夸以后就不好意思了，从裙下伸出只有他们看得见的触手，缠住老人的手腕，代替握手。

温斯顿比卡戎的地位高，他更早地从梦中得知了酒店的异常。无论是冥府，还是克苏鲁，他都不在乎。

温斯顿看不惯圆桌的十二长老，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得抓紧。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尤瑟夫·塔拉索夫。”

“他怎么了？”

“我想跟他聊聊。”

“……我要先问问你，Jonathan. ”

温斯顿喝了一口酒，尽量忽视手腕上的警告。

“你回归了么？”

“只是路过。”

“你已经功成身退了，这次哪怕你只踏入一个脚尖……也许就会被再次拖入这趟浑水中。”

John不为所动，他向来是专注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少女的加入，则将这场游戏的规则彻底打破。

“酒店内不许打斗，以免遭受重罚。”

“John，你去逛逛叭，我和温斯顿聊一会儿。”夜魔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但少女坚持，他最终妥协。

正好酒保艾蒂是他熟人，John便去吧台坐了一会儿。

克劳迪娅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她太纯粹了，是一片染不上颜色的水晶。对黑暗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坐在哪里都是焦点。

但温斯顿和卡戎都明白，面纱下的真相是什么。神族的语言沟通起来很顺利，还自带加密功能。

“真没想过你会和夜魔行动，深渊的公主。”

“嘿嘿，我来度假呀。你不会对他出手吧？”青紫色的勒痕浮现在老人的手腕上，少女甜甜的笑着，喝着杯中的果汁，天真而残忍。

“我当然……不会。只是圆桌那边……”

“嗯……我不太擅长权谋呢。”

少女苦恼地说道，眉头紧蹙。随后她听从了奈亚他们的建议，眼睛发亮，看着酒店的管理人。

“那就全杀了，然后新规则的神就给你怎么样？”

“……如你所愿，小姐。”

“你比我想象中的好说话一些，奥丁先生。”

“不，被遗弃的奥丁先生。”

“替我向那边的本体问好。”

克劳迪娅看着抓着外套跑到自己面前的John结束了谈话，得到红圈地址的夜魔不太想带着小姑娘去混乱污秽的地方。

他半蹲在克劳迪娅面前，目光温和。

“克劳迪娅，我……”

“你会回来的，对吧？”

John愣了片刻，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

“I promisie. ”

“照顾好她，温斯顿。”

“我会的。”

克劳迪娅看着John离去，面上的笑意散去。温斯顿戴着眼镜看到触手消失，松了口气。他轻声提醒了一句，“有人要抓你，赏金是两百万。”

“维戈？”

“yep. ”

“这么刺激的吗？那我就期待一下好了。”

勾搭了几个漂亮的小姐姐，克劳迪娅就有点无聊了。她回到房间，整个人浸入水中。拉莱耶的身影浮现，将她抱在怀里。

——克苏鲁说如果你喜欢，他可以化作John的样子陪你。

为什么？不用啦，克苏鲁当然是要做自己了。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亲吻克劳迪娅的眼帘，掌心放在她的胸口。过了一会儿，消失在水中，只留下一串气泡。她躺在浴缸底部，伸手触碰坠入水中的灯光，叹息一声。

“海的儿子，拉莱耶。”

红色的灯光凝成一个圈，克劳迪娅顺着水波望去，正好看到了被按在洗手池中的炮灰。John解决掉他之后抬头，发现镜子雾气上画着一个笑脸，落款是克劳迪娅。

男人笑了笑，回了一个表情。

杀戮平稳地推进，John的枪稳而准，行动敏捷。维戈的守卫很麻烦，悄无声息解决了四五个人以后，行踪还是暴露了。

澡堂里刚刚还放狠话的小老弟塔拉索夫，就被夜魔追得屁滚尿流。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抓着浴巾就跑。

这个时候，年轻人才意识到长辈们的恐惧与忌惮。

那个男人，就是噩梦本身。

负伤的夜魔看着猎物逃脱，目光冰冷专注。此时的John还不知道，白日遇见的故友正在闯空门。

——克劳迪娅，有人进来了。

拉莱耶松开少女，温柔地将她推出水面。

克劳迪娅身上没有一滴水，她不情不愿地唤醒沉睡的酒店，看着那个入侵者被触手五花大绑吊了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失礼。”

小姑娘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拨打前台的电话。负伤的男人就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他看着怪诞的场面下意识地退了出去。

确认了房间号之后，John才放松下来，坐在地毯上。他看着被自己气到的小姑娘挂断电话，面无表情地将伤痕累累的杀手先生治好。

完美复刻的伤口绽放在苍白的肌肤显得格外恐怖，John下意识地将摔倒的少女抱了个满怀。

“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

“咳。”

少女下颌搭着他的肩，手臂软绵绵地垂着，不时抽搐一下。她整个人几乎嵌在了男人怀里，像个没有生命的破烂玩偶。

“……你为什么要叫医生。我拖你后腿了么？”

克劳迪娅不懂他眼底的复杂情绪，也听不懂男人忧郁的叹息。她的眼神太过清澈，容不下任何人。

——他在心疼你，克劳迪娅。

奈亚看不下去了，在意识海里戳破了他的未尽之意。见少女还是没懂，甚至还在夸那个人善良，忍无可忍将她的意识圈在怀里。

——他喜欢你。不是托尼和泽维尔的那种喜欢。

不可能。

克劳迪娅五官皱到一起，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她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而且，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是能完全属于自己的类型，这只是一种情感转移的错觉。少女觉得奈亚的推理毫无逻辑，绝对不可能。

——其实你喜欢的话，我们不是不能接受。

少女垂下眼帘，冷漠到近乎冷酷地拒绝了奈亚的建议，拉莱耶叹气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他们如何不清楚克劳迪娅的固执？她不接受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接受。

——克劳迪娅，我们只是怕你受伤，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们永远陪着你。

这才像话嘛！奈亚是笨蛋！

最喜欢玩弄人心的奈亚被气得当场自闭，拉莱耶摇摇头，示意他闭嘴。安抚好了本体，克劳迪娅在离开前还是抱了抱沉睡的混沌。

还没开始的冷战就结束了。

回过神来的克劳迪娅发现自己还在John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放开手。

有些窘迫的男人立刻松手，并再次询问少女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克劳迪娅骄傲的叉腰，表示自己已经恢复如初。

“那就好，太好了……”

卡戎站在818房间门口，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他敲了敲敞开的门，微笑着拖走了只剩半口气的违规者，并表示她会被管理层制裁。

“谢谢，卡戎。”

送走了前台，John这才把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了克劳迪娅，“马克斯给我发了消息，小俄罗斯的那边有一个教堂。是维戈的窝点，我要去毁了它。”

“需要我一起去吗？”

John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回酒店，不要管我。”那双温和安静的眼眸完全不像是刚刚血洗了红圈的夜魔。

“还有，克劳迪娅。你是最棒的，没有拖我后腿。”

“……倒不如说，我连累了你。”

少女听到夸赞笑弯了眼，“你放心，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无论代价！”

有一瞬间，他像是哽咽住一样沉默，但他很快就以温和的语气回应她。灯光落在他的长睫上，融化成金色的雪花，汇入湖泊般的眼眸。

“谢谢，那我们一会儿出发。”

夜魔心甘情愿把胸口抵在尖刺上，毫不阻挡心间的疼痛，滋养着永不会变红的玫瑰。

克劳迪娅：不可能，奈亚肯定驴我。

奈亚：我坐等你真香！

拉莱耶：昏睡警告（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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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夜魔与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