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被缚的普罗米修斯

“全世界的人都和你有时差,而这个人呢,他不一样,他和你在同一纬度。神说有了光,就有了光,你们是对方的神。”

工作中的John Wick十分专注。

一晚上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没浪费,John将车稳稳停在坎农法院附近的教堂边上。克劳迪娅和他走进去,教堂里面零星坐着几个人,站在教堂正中央穿得人模狗样的神父见两人走近,露出一个虚假的温柔笑容,用带着慈悲温和的口吻询问:

“孩子们,需要帮助吗?”

瞬息之间,John从外套中掏出枪,三下五除二就将坐在最前排长椅上的几个维戈的手下干掉。神父被夜魔击中大腿,哀嚎声充斥整个教堂,他满口脏话露出真实的面容,撕下“神职人员”的伪装。

“Damn it!你知道惹得是谁么?”

“I know. ”

John平静地回答,神父无能狂怒,最后还是乖乖领着夜魔进入维戈的宝库。

克劳迪娅坐在教堂内唯一没被杀掉的老妇人身边,她向John挥挥手,示意自己会在这里等他。John对着少女点点头,行动加快。她看着John背影溶于黑暗后坐在长椅上发呆。

——克劳迪娅,有人观察你。我没察觉到恶意,但你要注意保护自己。

虽然本体有她们保护,但他们无法真正进入幻梦境,也无法保证诺登斯和伦道夫能随时随地给予注视。如果克劳迪娅受伤,又或者在幻梦中死去,对哪个世界而言,都是非常麻烦的事。

容器碎裂的结局,不会是她所期盼的终结。

少女低垂着眉眼,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教堂的琉璃窗,打在她身上,闪耀出万般色彩。熟悉的场景,让克劳迪娅想到曾在遗落的南境见过的绚丽色彩。

“孩子,你为什么会跟在那样的杀手身边呢?”

老妇人整理着自己的头巾,又将竹篮中的瓶瓶罐罐摆放整齐后无法抑制好奇心,温吞地询问着少女,像是在担忧她的安危。

刚从地下密室顺着台阶走上来的男人听到寂静的教堂中回荡着老妇人的问话,他不知自己是什么心理,竟踌躇着停下脚步,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说不清以什么样的感情期待着她的答案。

“因为他是世界的中心。”

“世界中心?”

“Well, 我认定的世界中心!”

克劳迪娅侧头与老妇人那双浑浊的眼睛对视,命运无法在她眼底留下任何痕迹。

John Wick错把对自己的保护当□□,他一生都在寻求解脱。她不想从根本纠正这个错误,因为世界爱的是得到希望后的毁灭、是破碎的灵魂仍旧为希望高歌——至少,这个世界的本性如此。

看到John高挑身影的瞬间,少女微微眯起眼,听见世界线的叹息中带着欣赏与恶意:夜魔可以拥有未来,却无法得到他期望中的爱。

——克劳迪娅,你想改变这里么?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续他期待的虚无幸福。

——我们不想你为了他人活着,你应该有更肆意的人生。

没关系。我只希望我喜欢的、在意的朋友或亲人能拥有属于他们的幸福。虽然短暂,但是至少他们能得到过。

克劳迪娅抚着胸口,回答自己,又或者是在为自己的残忍辩白。

“久等了,克劳迪娅。”

“John?这里的麻烦都解决完了?”

“嗯,我们走吧。”

推开教堂的大门,太阳已经升起。

夜魔与克劳迪娅并肩而行,他对待少女依旧温柔体贴,好像无论少女做出什么事,都不会改变他对待少女的态度。

John坐在驾驶座,克劳迪娅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脸上露出梦幻般的微笑。他打开收音机,挑了一个播放轻柔音乐的电台,控制在适当的音量,但车速却与之形成鲜明对比——他要尽快与维戈做个了结。

西边暴雨云正在聚拢,天气变得闷热,隐约可从云层中能见到朦胧的日光。

汽车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最后一个漂移停在目的地。袭击维戈只需要John自己行动,没等他开口,克劳迪娅就体贴地选择留在车内等他。John拿上武器下车,并锁好车门。

临出发前,他看到少女趴在车窗边,她那头漆黑的长发被脸颊和手肘压住,她的双眼没离开过自己的脸,那双眼睛明亮、天真,既让人想守护,又带着让人毁灭的**。

John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他用稍显轻松的语气说道:

“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John与克劳迪娅道别,转身后脸上的神情消失殆尽,只剩下象征着死亡的平静。夜魔与维戈手下们的战斗干脆利落,他成功击杀了塔拉索夫,只可惜双拳终究难敌四手,再加上老小子派人搞偷袭,最终落难夜魔在干掉十多个人之后,被一闷棍撂倒。

在John彻底昏迷前,除了愤怒,还有庆幸。

还好只有他一个人被抓。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乌云压顶,低得仿佛触手可及。

克劳迪娅看着将车子团团围住的杀手们,在心里有些无奈地吐槽。她没如杀手们想象中会出现的哭泣尖叫,也没开口询问John Wick去哪儿了。她只是面无表情打开车门,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黑色的裙摆随着少女起身坠在她的脚踝附近。

克劳迪娅打了个哈欠,这样无趣老套的剧情令人提不起精神。她背上只有装饰作用换上延长胶的腋下包,指使他们的语气和神情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你们愣着干嘛?不是要抓我吗?”

“……”

杀手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这样配合的人质。为首穿着灰色西服的男人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纤细无害的四肢,以及找不到藏武器地方的打扮,最终伸手向少女做了个“请”的手势,倒没在她身上用些暴力的手段来发泄对John的迁怒。

马克斯在对面大厦楼顶已经架好了狙击枪,他看到那位少女被杀手们团团围住后,有些着急。但下一瞬,他看到那朵玫瑰毫无预兆地抬头,透过狙击镜,他能清晰地看到少女就是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有那么一瞬间——恐怖、诡异而又美妙的气息爬上马克斯的脊椎。他感到自己浑身的毛发竖起,有些耳鸣,听不到周围的一切声响。当马克斯找回自己的意识时,少女已经被带走了。空地前只剩下一辆孤零零的汽车,等待它的主人们回归。

马克斯额角滑落一滴冷汗,掉在狙击枪上。虽然他为了身体健康已经戒了烟,但此时此刻,他有种想来一根的冲动。他现在非常同情维戈——继夜魔之后,又惹上了魔女。

……

克劳迪娅被带到维戈和战损John面前。

少女的目光落在夜魔被血和伤口涂抹的身体,瞳孔微微收缩,一种所有物被人染指的不快从空洞的胸口涌出。

维戈与John虽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但他对克劳迪娅还是能维持住体面。维戈向少女微微颔首,简单问候了一下,举枪瞄准了她的头,准备给她一个痛快。

少女依旧是笑着望着他,包括John Wick,脸上也没露出恐慌或愤怒的表情。

不对劲。

不对劲不对劲!

维戈的太阳穴猛烈地跳动着,连带眼皮也在跳动,窒息感与恐惧咆哮而至,他的脸憋得通红,整个人脱力倒在地上,蜷缩成一个球滚来滚去。空气中到处都是灰尘褪下的皮,在阳光中燃烧。不知何时在窗上挂满了蜘蛛网,细小的虫卵钻进伤口中。

黑暗中浮现出像是人一般大小的身影,但它长着蜘蛛一样的肢体。没人知道它是何时出现的,它迈着细细的优雅的步伐从天花板走下来,站在少女身后,对她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维戈、John和杀手们借着光线看清了那怪物的真实面容——在乌黑身体底部那些多节的腿之间,长着一张拥有人类轮廓的脸,肉膜鼓动间那张面孔用一种怀疑和质问的可憎表情凝视着所有人。恐惧侵蚀人类的每一根血管,让所有未划入保护圈的人类陷入疯狂。它迈开步伐,用古怪的姿势杀掉除了John Wick以外的全部人类。

它的长腿轻易划开捆住男人的绳子,头颅旋转,腿部的尖刺托着他的下颌,无数只金色的复眼观察着被少女标记的人类,它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随后退回到黑暗中。地上的尸体们物尽其用,腹腔隆起密密麻麻的包,体内被吃干净后撕开肚皮爬出来无数小蜘蛛,它们的八条腿泛着锋利的金属光泽,很适合毁尸灭迹。

马克斯就是在这个时候匆匆赶到“案发现场”,正好看到维戈的空空荡荡的眼窝中爬出无数冰蓝色的蜘蛛群,忍不住骂了一句:

“Fuck!”

少女的神情从容可怖,她扶起自己的好搭档,邀功一般看着在场唯二活着的人,紫色的双眸深处流淌着纯粹的恐怖。

“他们都被解决掉了,我们回家吧!”

“……好。”

三个人走出了破败的工厂,站在阳光下他们被恐惧冻结的血液解冻,重新恢复流淌。马克斯接替克劳迪娅搀扶着老朋友,打趣他总是能吸引不一样的人。

“Well. ”

John看着先一步为他们打开车门,又钻到后排躺下的少女扬起嘴角,和老友低声感叹:“她确实是特别的。”

——她是寒冬中热烈的阳光,是惊慌中的有求必应。

马克斯接替伤员John担任司机一职,或许是因为威胁解除,也或许是因为照顾连轴转的两人,他开车非常稳,就像是春游结束后彻底放松下来的那种温馨与安全感,与来时飙车漂移的夜魔形成鲜明对比。

John在距离抵达目的地还有五六公里的时候醒过来,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少女睡得很香,没有醒来的预兆。马克斯挑眉,与情绪稳定的夜魔对视,两人默契地笑了,谁都没说话,但也不会觉得生疏。

汽车在夜魔的家门口停下,John叫醒少女,司机从John手里接过钥匙,尽职尽责地把两人送进屋中,又去厨房给他们把午餐准备出来。

“记得在订单页面打好评哦!”

“马克斯!百分百好评!”

克劳迪娅对这两位孤寡杀手都挺喜欢的,她毫不吝啬将友方阵营出现的新NPC划入保护圈。接下来的两个月,她和John每个周末都会去马克斯家做客,哪怕小姑娘只是坐在沙发上发呆,冰冷的房子也能得以延续生命。

深秋的最后一个月,星期日

马克斯坐在山坡上,向遥远的地平线方向望去。白色的房子被夕阳刷上了一层深紫色,余晖萦绕在孤独的背影四周,亦真亦幻。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随后身上便多了件厚重外套。

“克劳迪娅,晚上好。”

克劳迪娅拎着两瓶纯净水,坐在这个被世界雪藏的老人身边。马克斯接过属于自己的那瓶,拉长声音抱怨道:

“今天又是没有威士忌的一天……”

“等我走了,你想喝就喝喽。”

克劳迪娅望着梦的边缘,托腮看着远方发呆。在这个幻梦中不知不觉度过两个多月,让她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但还没到故事完结的阶段。她记得卡特说过,离开幻梦境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杀掉核心,或者等待剧情完结。

克劳迪娅撇嘴,扭头看着同样眺望远方的老人,轻轻叹了口气。马克斯看着少女盈满忧郁的眼神,无奈地笑了。

“不去参加万圣节活动么?”

“不去。”

“孩子,你不用难过。人总会死去。”马克斯的声音安稳,没有怨天尤人。

“从选择这条路开始,我的灵魂就已经被诅咒了……John也是这么认为。”

“在我看来,是扭曲的爱变成了诅咒。”

光线落在少女的脸上,浓重的孤独感压得人喘不上气。当她卸去笑容,便游离在世界之外。

马克斯知道克劳迪娅身份很特殊,John和少女从未在他面前有所隐瞒,一切非日常的怪异都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也曾在梦中模糊地见证自己的死亡,梦到过罪魁祸首维戈脸上怨毒的神情。

他感到喉咙发痒,咳出一口血后,平静地和克劳迪娅对视。

“克劳迪娅,要答应一位将死之人的请求么?”

“……我是不会被道德绑架的。”

“I know. ”

少女捂住耳朵抗拒听到马克斯的遗言,他笑着摇摇头,放下手中空空的瓶子,又咳嗽了几下。他的目光诚恳认真,点亮整片夜空。

马克斯从未真正拥有过家人。

每次回到家,打开房门,走后唯一的变化就是从早到晚在墙上移动的光斑。

空气中都能感受到孤独的气息。

于是他又回到了纽约滚滚人流中,将杀戮任务带来的刺激注射到生活中,用任务与朋友们堵住空虚,减轻心脏传来的阵痛。

但很快,在John退休后,痛苦反噬得如此之快,快得让他对未来有些茫然。他不曾打扰挚友的幸福生活,“家”这个词让马克斯泪流满面。这个简单的梦想对他而言,似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杀手圈子中很少有人拥有这些东西,也没人敢要。他就是其中的一员,认为足够了解孤独的疼痛,学会忍受这种痛苦,就能活下去。

事实证明,逃避还是有些用处的。

马克斯参加了John妻子的葬礼。

他看见故友陷入幸福与绝望共同构筑的深渊,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选择了孤独。没有得到,便不会更加痛苦。

唯一的例外就是遇见了克劳迪娅。

她从不在意危险,不在乎外界的一切准则。别人对她的善意,克劳迪娅会倾其所有去回报。在大多数人看来,是愚蠢的天真——但在马克斯和John眼里,却是抑制诅咒的救赎。

检查出癌症的第二天,克劳迪娅就给了自己选择:活下去或者回家等死。这时候他才知道这位柔弱少女身上拥有多么惊人的天赋。

但……他拒绝了。

克劳迪娅听罢没有说什么,只是选择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陪伴自己。他搬到了度假村,这里有着带着泥土的蔬菜,触手可及的香草,优质的鸡蛋、牛奶和肉,在任何商店都买不到。

John的手艺不错,三个人会坐在餐桌前聊天,毫无形象地大笑,离别的恐慌装进烤箱、鸡汤和照片中,不那么浪漫却足够温馨。

——想象里的老无所依变成了“家”,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Kid. 如果有一天,John陷入绝境,请帮帮他。”

“至少……别让他孤独地死去。”

“好。”

一只乌鸦在寒冷澄净的夜空中盘旋,风猛烈地吹着,克劳迪娅听见了船划过冥河的声响。

——这是他的选择,克劳迪娅。

我明白,我明白。

拉莱耶和奈亚在意识海中安静地陪着她,少女止不住哭泣,坐在闭上眼再也没有醒来的朋友身边。不远处的路边,银色的轿车停下。

John比预计抵达时间晚了几分钟。暴雨倾盆,不祥的征兆。他的心跳漏了一拍,立刻打着伞快步跑过来。苍白的少女泪流满面,蹲在失去呼吸的马克斯面前,任凭冰冷的雨水肆虐。

“Good night. Friend. ”

John将伞放到一旁,半跪在好友的尸体旁。他垂下头颅哀悼,雨水与泪水混在一起,滴滴答答掉在马克斯的脸颊和衣服上,陪伴他长眠于此。

克劳迪娅攥着马克斯的衣角不肯松手,她脑中浮出托尼的脸,浮出娜塔莎的脸,许多面容闪烁,最终冲印出一张永不褪色的老式相片,逐渐显现出伦道夫·卡特那张带着微笑的面容。

——伦道夫不会自然死亡,他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

但哥哥还是会遇到危险,不是吗?

——克劳迪娅,有你在,很多危险都会避开他。

我太贪心了,我想留住所有人,但那不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

我知道,我无法改变自己。

John陪着克劳迪娅淋雨,直到她的泪哭干,松开执念安静地靠在搭档的怀里,被男人送回车上。John拨打送葬者们的电话,为好友预约了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对于VIP用户,他们相当重视这份订单。查理和马克斯也是旧相识,他和同伴们抵达后,按马克斯放在房间中的遗嘱为树葬做准备——尘归尘,土归土。

查理摘下黑色的帽子拿在手中,他看着坐在车内异常沉默且充斥着危险气息的少女,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询问好友:“克劳迪娅还好吗?”

“我不确定。但……她应该会没事的。”

“那John你怎么样呢?我前两天听说……有人在打听你的消息,那位的名声可着实算不上好,你们怎么会扯上关系?”

“查理。想得到什么,总得付出等同的代价。”

“I see. 克劳迪娅知道这件事吗?”

“她会知道的。”

John将马克斯房子的钥匙放在口袋里,叹了口气。他身边的人再次被相同的疾病带走,多么可笑可悲。

但——这就是命运。

“马克斯,你说得对。”John望着雨幕中陷入死寂的白色房子喃喃自语,“我们都是被诅咒的家伙。”

“John,我们带着马克斯先走了。送别仪式有想邀请的人吗?”

“我和克劳迪娅,再叫上温斯顿吧。”

“我知道了。”查理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撑着黑色的伞离开,黑色的车也渐行渐远,最终又只剩下John和克劳迪娅两人。

柔软、黯淡的雨幕带来平静的终结。

雨水打湿了John的衣服和头发,他从后备箱拿出毛巾和干净的外套,还没等他坐稳换好衣服,就被克劳迪娅张开双臂牢牢抱住。

车顶亮起微弱的黄色灯光,潮湿的身心在接触到她的瞬间蒸发殆尽,John的手轻轻拍着少女的背,没有说苍白的安慰,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乌云在克劳迪娅眼底翻涌旋转,给此世带来震颤。

“今天晚上回去吗?”

“你想回去吗?”

克劳迪娅听到搭档的问话,松开桎梏他的手,坐回副驾驶。她摇摇头,拒绝留在这个伤心的地方。

“好,那我们回去。”

车平稳地行驶在夜幕中,少女之前哭得脑袋昏沉,于是将头抵在冰冷的车窗上,用来冷却滚烫的悲伤。沉积在胃部的恶心感散去不少,她忽然想起今天John比平时晚了半个多小时到马克斯家。

“你怎么来晚了?”

“有客人来找我办事,我拒绝了,于是耽误了点时间。”

男人耐心地解释着,车窗外道路两旁呼啸而过的路灯照亮他清俊忧郁的面容。他原本专注地望着前方的路况,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猛地踩了油门加速,在原本是家的地方一脚刹车停下。

火焰露出狰狞的笑容,嘲笑着他们的无能。Daisy被烧得焦黑,尸体挂在花园的树杈上,明晃晃地挑衅。

愤怒。

伴随极致的怒火而来的,是中度至重度的眩晕和恶心,地狱般的耳鸣——时而柔和,时而响得让John觉得脑袋会裂开。

少女和夜魔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的愤怒传达到了意识海的个角落。不祥的乌云笼罩在这片土地,将鲜红污染成恐惧与黑暗。

她听到内心有着一丝清脆的碎裂声,化作震耳欲聋的惊雷,惊扰到那些本应永远长眠于深渊之中的东西。

“最终一切还是没有改变,克劳迪娅。”

“你真的能保护你爱的人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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