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托马斯想有个弟弟。

从他的母亲怀孕开始，他便一直在期待着。他总是会坐在玛莎的旁边，盯着她的肚子看，聚精会神，专心致志。

但这时候，玛莎的情绪糟糕到极点。

她经常会推开他，打他或者骂他：“该死的小鬼，离我远一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恶心人的东西。你以为我们会只有你一个孩子吗？不，不可能的！”

玛莎把他想得太坏了，小托马斯想。他被推到在地，注视着她怒气冲冲的脸庞。

——他应该没有这么坏，想弄死自己的弟弟，独占韦恩家的财产。

也许是怀孕中的女人会多想一些，玛莎的脾气寻常可没这么差。她有时甚至还会摸他的脑袋，逗弄他几句。

他得原谅母亲的不容易，毕竟父亲对她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在意。父亲在意的其实更多是他的儿子是否能安全出生。

所以小托马斯会安静地坐远一些，虽然他也想抚摸他的弟弟。那一定是个活泼的孩子。将来，他会带着弟弟探索韦恩庄园，爬后山，去探险，去游乐园。

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他们一家人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尽管小托马斯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好不好？母亲，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游乐园吗？”

“我们可以带弟弟去玩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相信我，弟弟会喜欢玩这个的。我们可以吃点那些彩色的冰淇淋，小丑手上的气球也有趣极了。弟弟会喜欢的。”

小托马斯觉得游乐园应该对于小孩而言是吸引人的，毕竟电视上那些小孩笑得这么开心，不过母亲不会允许。

所以他根本没有与母亲说。

他清楚父亲和母亲的决定，他们总是想让他多与哥谭上层贵族比如说法尔科内鲍尔斯家族交好。

可小托马斯不喜欢他们，他们抽烟喝酒吸毒嫖.娼，他们身上有一种糜烂的气息，日日夜夜沉醉在歌舞之中，拥抱着暖色灯光，浸泡着轻轻柔柔的轻语与吟叫。

他总感觉自己与哥谭的贵族们有一点不太一样，尽管自己的父母常年混迹于里头，并且风生水起。玛莎和托马斯一直是哥谭上层的顶部。操控着整个哥谭。

小托马斯不喜欢，也不讨厌。

他唯一讨厌的，就是面对那些人的蠢兮兮的丑脸笑。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用拳头解决问题。

“妈妈又去参加那些宴会，见那些无聊的人了。”小托马斯靠在窗台上，他的目光滞留在底下停着的车，那里坐的是他的母亲玛莎韦恩。

“明明她和父亲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金钱，地位，权力。他们无一不缺，但总想着在蠢蛋们面前彰显着自己，就好像无比得意地炫耀着：‘嘿！瞧，我多么的厉害！’这样除去得到一些危险之外，还能得到什么？”

“……你说呢，阿尔弗雷德？”

他的管家是一位退役的特工，对此管家也并非很了解。

阿弗说：“很显然，老爷和夫人思考问题的方式有点欠缺。而依我所见，这个时候夫人外出可不是一个好时间。”

小托马斯撑起下巴来，开始为自己未出生的弟弟开始担忧：“他还这么小，也许连脚都没有长出来。万一母亲喝上一些酒，抽上一些烟，我的弟弟是否会多一颗头？还是多一条胳膊？”

“这可真难以接受……hmmm，好吧，如果我的弟弟脑子身体真的有问题，我也会接受他的。毕竟他是我的弟弟……不是么？”

管家微微弯腰：“小少爷会为了有你这个好哥哥而感到高兴的。”

男孩笑了几声，“好吧，阿尔弗雷德。你这样说，也许我真该操心一下弟弟的身体或精神上的问题的。可能我要为他准备一些能使用到成年的尿布，这样才是万无一失。”

“……你说防走失的狗绳，束缚衣是否需要准备一点？还有氯丙嗪□□之类的？”

阿尔弗雷德沉默一瞬，不过他的回答很平静，他这样说：“少爷，你考虑的东西似乎有点长远。或许你现在可以更加着重于夫人的身体上，而不是你弟弟的问题上。”

小托马斯想了想，“OK，你说得对，管家。但我说的东西你也可以准备上，早晚用得上。”

2.

他想了很多名字，关于他可爱的弟弟。哦，如果说为什么一定是弟弟，小托马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是妹妹呢？叫玛丽瑞秋什么的，多可爱？

对啊，为什么不能是妹妹？

他想，他应该是期望这是个弟弟。小托马斯觉得，哥谭这个地方其实并不适合孩子的成长，比起妹妹而言，弟弟会更好一些。他相信弟弟会坚强起来……或者变成爸爸妈妈一样的人。

那他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这个问题困恼了小托马斯好多天，直到父亲告诉他，叫布鲁斯。

然后弟弟就有了自己的名字。

“布鲁斯啊布鲁斯，那你得快快地长大。我会带你去爬后山，那儿有一个深深的山洞，我们可以一起去冒险，一起去打猎，一起去野餐。”

他等了好多月，弟弟布鲁斯也终于出生。

弟弟出生之后，小托马斯承担起了扶养弟弟的职责。哦，现在妈妈又不担心他了，放心地交给他，自己则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

七岁的他总会趴在摇篮旁，轻轻哼着摇篮曲哄弟弟睡觉。

“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暗处窥望哥谭市，藏于矮墙阁楼间，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间他亦存，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你头寻来……”

这是猫头鹰的童谣，他经常在哥谭里听见小孩唱。小托马斯认为既然是童谣，那布鲁斯也应该听着长大的。

孩子就应该听着童谣长大。

但家中的女仆常对他抱有恐惧的目光，小托马斯很多次看见她眼中的胆怯，她们似乎有一些意见，却又不敢提及。

那就都不要说了，闭上嘴巴才是哥谭的正确活法，他想。

对了，忘记说了，他的弟弟是一个活泼的孩子，如他所想的那样。稚嫩的脸庞，圆溜溜的眼睛，无辜的眼神让小托马斯一眼便喜欢上布鲁斯。

“哦，我亲爱的布鲁斯，我是你哥哥，小托马斯韦恩。你应该叫我哥哥。”他跟痴迷了似的，待在弟弟旁边一刻不停。

这是一张白纸般的孩子，没有父亲的暴躁，没有母亲的刻薄。只会跟只幼兽一般，睁着无暇的眼睛，注视他小托马斯。

尽管小托马斯才七岁，可这个时候，他已经下定决心。

——他会爱布鲁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