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四岁的布鲁斯在笑。

他笑起来跟天使……或者跟只母鸡一样，咯咯咯的。

与他相似的面容时常让小托马斯心软成一团黏糊糊的蜜糖。尽管他面上没有表示，但实际意义上，他的行为早已表现得一清二楚。

——谁都看得到。

“布鲁斯，布鲁斯？过来，到哥哥这儿来。”小托马斯坐在沙发上朝他招手，今年他十一岁，已经陪伴弟弟四年。他是真真切切从布鲁斯从咿咿呀呀，到如今交流地很流畅。

他们关系很好。

布鲁斯放下手中的玩具，跑到小托马斯面前，兴奋地扑进他的怀里：“哥哥！”

小托马斯无奈地抱住男孩，却又情不自禁地笑：“哦，我可爱的布鲁斯，你四岁生日快到了，有想要的礼物吗？比如说灰幽灵的手办？还是最新款的玩具？只要你想要，哥哥都可以给你买过来。”

布鲁斯趴在他怀里，他故作思考，随后他得意地坐到了小托马斯腿上对他说：“哥哥！这些东西我不说你都会给我买过来的，我可不要这些作为我的生日礼物。哼，这可骗不到我嘞，我不要玩具。”

“好吧，好吧，被你发现了。hmmm……看来想偷懒也不可以了。那行，如果你不要玩具的话，那你想要什么呢？”小托马斯“惊讶”地说，“……那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的了。宠物怎么样？一只可爱的小猫？或者小狗？”

布鲁斯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迟疑，似乎在思考，然后他再三考虑之后，还是拒绝了哥哥的提议——这倒是让小托马斯感到奇怪，因为他正打算送只宠物给布鲁斯。

他不觉得弟弟有什么其他想要的礼物，毕竟布鲁斯想要的一般小托马斯都会送给他。

“那亲爱的小布鲁斯，你想要什么呢？”

四岁的男孩瞧上去认真极了，他是真在思考着他的生日礼物。然后他说：

“我们一家人能去游乐园里玩吗？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起去，那看起来很多人很好玩。而且都是爸爸妈妈带小朋友来玩，我们可以跟其他人一起玩。”

“游乐园？”

小托马斯惊讶于弟弟想要的礼物——因为他曾经也想过的，不过是幻想过的。他们可以像普通家庭般去游乐园。

“对的。爸爸妈妈总是不在家，有时候哥哥也不在家。我都很少能见到你们，但我又很想和你们一起。”

布鲁斯这样说。

他很少出门，不知是出自父亲托马斯的保护之心，还是父亲嫌麻烦。哥谭的人们只知道韦恩家族有两个儿子，却从未见过。

实际上，小托马斯对这个持有赞成的态度。他也不喜布鲁斯在贵族面前露面。特别是那些老贵族们，他们浑浊精明的眼睛只想让他挖出来，教他们洗洗干净。

“爸爸妈妈……有他们的事情，很忙。”

这话只能骗骗四岁的布鲁斯了。小托马斯想，他思考了一下，还是不愿欺骗他的弟弟：“他们应该不喜欢去那儿玩，人多的地方危险，想必他们不愿意冒着危险去。”

然而他的实话布鲁斯并不肯相信，与托马斯玛莎接触得少的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小托马斯直接等到大人们回来，然后看着布鲁斯被父母骂了一顿，才哭唧唧地跑到他的房间，寻求哥哥的安慰。

“呜呜呜……哥哥……”

布鲁斯窝在他怀里哭，而他却想开怀大笑，背着弟弟的面，十一岁的男孩笑得得意极了。

“为什么他们不愿意？我们从来没有出去玩过？”他询问道。

“我可怜的弟弟，尽管爸爸妈妈经常外出，而你也应该清楚一件事情——也许我们对外的形象并非你想象得这般友好。”

“很多人都在盯着我们韦恩，落单就算是一家人都会被盯上。他们恐惧，他们惊慌失措得如只出笼的鸟儿。你知道的，哥谭没有什么好人。”托马斯轻拍着布鲁斯的背部安慰道。

他继续说，声音极轻。

“你唯有相信的，只有你的哥哥。”

夜晚的庄园里只有一个老管家，时钟滴滴答答地转动，篝火刺啦地燃烧。那些火焰倒映在小托马斯的眼眸中，就像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那爸爸妈妈呢？”

布鲁斯还是对父母有一些期望，虽然他没少得到他们的责怪。他觉得玛莎托马斯只是偶尔心情不好，对他好的时候还是非常的和蔼可亲。

不过小托马斯没有说他们的坏话——他不想说，也懒得跟布鲁斯争论——弟弟长大之后就知道了。

他说：“如果你想，也不是不行。”

他闭上眼睛，在夜晚中，在某种尖锐的鸟叫声中，与布鲁斯相拥。弟弟温热的体温从接触得地方传达到全身，好像驱退了所有不适宜，不安全的担忧。

Oh，他的弟弟，他的布鲁斯……还是这么天真，这让小托马斯不得不下一个决定：他得好好保护布鲁斯

——就算把他一辈子宠成个智障也行。

4.

有些时候，想法与事实总是不能统一。

布鲁斯长大一岁后，他对托马斯玛莎的滤镜还是破灭了。那些时候，父亲开始带他参加各种聚会，无论是单纯的宴会，还是私底下充满“刺激”的狂欢。

大人物们脂肪堆积的脸庞，轻描淡写地威胁恐吓，漫不经心地把控着哥谭的命运，这是一座充斥犯罪的城市。

尽管布鲁斯太小并不理解这种情况的真实意义，但他却知道，那些人以及他的父亲母亲说得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才五岁，学习让他懂得很多。

最起码布鲁斯知道随意杀人是不对的——在他看见托马斯把让约到庄园里，残忍杀害然后埋尸的时候。

小托马斯对此没有表示，他见得多，习惯极了。托马斯利用医生的便利谋取利益，贪污受贿。玛莎出谋划策也不在少数。

布鲁斯瞧起来不能接受，他抿着唇看着父亲把尸体抛入坑中。地上都是血，刚刚从那个人身上喷涌而出的血，甚至打湿了他的鞋子。

他下意识往后退去。

“该死的神经病，他以为收集我们的受贿贪污的罪证就可以向检察官举报我们？天真地跑过来，还以为我们不能拿他怎么办。”这是小托马斯的父亲说的。

他的母亲玛莎则在一旁，披着昂贵的皮草，抱着胳膊嫌弃又在笑：“托马斯，我就说这个亚伯拉罕脑袋空空，蠢得很。连哥谭的小孩都能把他骗得团团转。真不知道这么个高个子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小托马斯！去帮你父亲。你傻站在这里还不如当块石头有用。”

已经十二岁，步入青少年的小托马斯面无表情，“我才不呢，妈妈。这是你们的事情，不管我的。”

他只需要带好布鲁斯就行……可怜的弟弟，看见父母这个模样一定幻想破灭了吧。他转头企图寻找弟弟的踪迹，身后却空无一物。

“布鲁斯？！”他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