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蝙蝠聚会来得猝不及防，而且人口比意料中还要整齐。

换个场合就是迪克老怀甚慰的时刻，不过他此刻的表情也没差，看得达米安皱眉啧了一声。

罗希——罗丝·陶德坐在中间喝着她的牛奶，一边讲述自己的来历。

"爸爸去塔玛拉做任务了，我想趁机溜去亚特兰蒂斯。"她提到深海城市时简直兴奋地冒泡，"我一直很想去，但是没那么多时间。就想溜着去，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爸爸在揍人。"

提姆冲迪克努嘴，意思是:果然是亚特兰蒂斯人。

迪克试图用眼神表达出丰富的内涵:你对象是氪星人，他对象是亚特兰蒂斯人，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杰森不善地杀入他们的视线交流，意思是:都给老子闭嘴。

"我还以为爸爸回来了，就跳下楼找他，没想到他不认识我。"

罗希条理清晰地说完，把牛奶一饮而尽，不满地咂嘴。

恰在此时，电脑显示结果已出，一半血缘清晰显示为杰森陶德，另一半则是打出问号。

罗希茫然地看着屏幕，又看看杰森。

蝙蝠侠沉声说:"你母亲是谁？"

罗希小声说:"我不知道……爸爸不跟我说这个。我没见过。"

提姆和康纳交换了一个眼神。"lady。"迪克蹲下来，注视着罗希似曾相识的眼睛，语气轻柔，

"那能不能告诉我，杰森的伴侣是谁？"

"我只在照片里见过，红头发。"她张口，"——"

没有任何声音。

罗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又说了一遍，然而谁也没听到。

她无措地看向杰森陶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爸爸不认识我，我猜自己来到了过去，就像大会室那样。"她紧张地说，"他叫，他叫……"

"行了。"杰森陶德啧了一下，"确认是我的女儿是吧。"

"可能是克隆。"蝙蝠侠投来不赞成的眼光，"你泡过拉萨路池，这不是秘密，多的人想研究。"

罗希垂头小声辩解:"我是爸爸亲手带大的，七年。"

"记忆植入是个很简单的手术。"达米安说。

杰森陶德把委屈巴巴的小孩拎起来，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放眼前监视是吧，你们的监视器不早就试图在我身上堆成山了。"

说得好像你没那么做一样。

达米安翻白眼。

"总之，这小崽子——罗丝。"他硬生生改口，"暂时让我来看管。"

罗希立刻抬头笑眯眯地说:"爸爸，是罗丝·R·H·陶德。"

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红头罩带着小孩跑到安全屋时还在沉思。

小孩已经钻进房内，大叫:"你好，安全屋。"

然后扑到床上，再抬头看着临时监护人说:"我饿了。"

这眼熟的操作看得杰森一阵牙疼。

毕竟一般人不可能知道他对家具打招呼的爱好。

他大马金刀地一坐，说:"过来。"

罗希坐好。

如此乖巧让杰森愣了一下。他仔细端详对方五官，试图找出一星半点熟悉的痕迹，好歹让他知道这是哪个女性生的，或者说哪个幕后黑手指使的。看来看去，只有那双灰蓝的眼睛陌生又熟悉。

像雨后云开的哥谭天空，又像他无缘得见的，未发疯的母亲的眼眸。

杰森陶德手指火燎般抽搐了一下。

"你是谁？"

他问。

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发问。

"我叫罗丝·R·H·陶德，今年七岁半，父亲是【——】的杰森陶德。趁爸爸不在离家出走，运气太差撞上了年轻时的爸爸。"

罗丝一脸悔不当初。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啊……超过时空限制的不能说吗？"

"怎么证明你是真的？"杰森陶德问她，"以我看你更像克隆产物，被魔法或者别的什么洗脑了。"

"我没办法证明。"罗丝显然非常习惯这套说话方式，之前卖弄的那些小心机全数收起，"毕竟我的血统有问题。"

杰森陶德扔了瓶矿泉水让她润喉。

"爸爸你泡过拉萨路池，生下我是个意外。为了隐藏这一点，康斯坦丁和扎塔娜姐姐他们给我做了防护。"罗丝说到这，开始吹自己不老实的头发，"爸爸你能叫我罗希吗？我的小名。"

杰森眉毛一抬。

"好吧，好吧。"罗丝又坐回去，"总之，查我只能查到你。"

杰森感到一丝好笑:"怎么，你的母亲难道还是什么秘密不成？导致生出你都是机密？"

"啊这。"小女孩的眼神游移，没底气地说，"我现在受限制也说不出来。"

她隐瞒了什么，而他有预感这个秘密会令红头罩脊背发凉。但是，但是。

——我真的很好奇哪个冤大头会眼瞎看上红头罩。

他对未来的自己有了一丝诡异的好奇。

杰森没忍住:"到底是谁？"

蝙蝠洞里的迪克不动声色地伸长耳朵。

罗丝一抹脸，凌乱的红发盖住她的眼睛，只剩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没见过啦，我出生前就死了。爸爸独自把我带大的，满世界跑，还时不时去外星做任务。我想去亚特兰蒂斯他都不同意！"

"……"苍天啊，未来的杰森到底怎么教小孩的。

红头罩提前感受到一丝育儿的疲惫，这兔崽子的难缠程度大概和恶魔崽子不相上下。

"而且我饿了！我才七岁，我要长身体！"

"你刚刚说你七岁半。”

"我要吃番茄奶酪面，我知道你会做那个，不要法棍！"她假模假样地吸鼻子，演技浮夸到杰森差点捏爆了监听器。

罗丝从床上翻下来，直奔厨房，从储物柜第二层的格子里拿出可乐。

"果然，你只会放在这。"

她伸手想打开，杰森皮笑肉不笑地把她拎起来，试图动用新手家长的威严。

"晚上不准喝碳酸饮料。"

"那我明天可以吃披萨吗？"

这么听话？

杰森意外地打量着她，就听见罗丝张口，语速飞快:

"中心城市中心左边第三个巷口里第五家摊贩是我罩的，根据推测今年应该是他爸爸开店，量大便宜新鲜管饱！"

还想去中心城，美得你，需不需要肯特家给你安排一个氪星人啊？

杰森冷漠地夺走可乐。

"除了哥谭，其他城市我都很熟的。"罗丝挺胸，"我的集邮计划只差亚特兰蒂斯了！"

"……所以你为什么那么想去亚特兰蒂斯？"

"谁不想做一条鱼呢？"罗丝目光闪闪，叹息中充满甜蜜和向往，"我听说过，海王的妻子就是五颜六色的。我要是做鱼，深海就有无数漂亮的鱼给我吃了。"

"……"

这崽子还是按在安全屋一辈子别出去祸祸了吧。

"爸爸，我还有一个问题。"

杰森疲惫躺床上。一番闹腾后她终于消停了，红头罩把监视器拆掉，看见小孩识趣地躺在沙发上。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不论真假，杰森还没禽兽到那份上，就把罗丝提到床上来睡。

尽管他的床估计还没沙发柔软。

七岁的女孩小小一团，安静地蜷成团躺在内侧，软软地开口。

"什么事？"

"我可不可以不去蝙蝠洞？我不喜欢那里，爸爸也不喜欢我来哥谭。"

"如果你老实呆在监视下。"

"而且爸爸，我再离家出走一百次我也不会去做罗宾的。"

"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

罗丝肉眼可见地枯萎下去，有气无力地说:"你说得对，晚安，过去的爸爸。"

第二天是夜翼开的门。

这个热情的隐形一家之主提着中心城的披萨站在门口，等睡眼惺忪的小侄女开门。

一般来说他是没这么礼貌的，但这不是新的，活蹦乱跳的，他以为会孤独终老的杰森的孩子嘛！

她甚至还是红头发。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罗丝表忠心。

"爸爸，你放心，不论哪个时间你都是你，所以我绝对不会去做罗宾的。"她斩钉截铁，眼神不住往迪克提着的外卖溜，"即使迪克长得再好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