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o！！”

“Please！”

“布兰妮－－我的孩子她只有四岁……我们真的不知道任何超英的身份！她只是被超人救过一次，她什么都不懂！”

一位母亲在声嘶力竭地哀叫，铁笼因她拼命挣扎的举动摇晃得直响，她脸上的精致妆容早已被泪水冲花，几欲癫狂的恳求小丑放过她年幼的女儿。zuowenbolan

但一个哥谭出身的罪犯，哪里来的怜悯之情与同理心呢？

小丑置若罔闻解开了女孩脖颈处锁在地面的铁环，布兰妮停止了哭泣，呜咽着喊了声妈妈。

然后她再也说不出话，那些色彩斑斓的氢气球连接在铁环上，当小丑解开铁环与地面之间的衔接时，气球的着力点落在了她脖颈的环状物上。

它们卡住女孩的细嫩的脖子开始缓慢升空，布兰妮很快开始呼吸困难，她憋红了脸，双手费力地掰弄束缚住自己呼吸的铁制品。

她的母亲发出长又尖锐的惨叫声，疯狂地用唯一可以活动的脑部撞击铁笼，女儿即将死亡的痛楚让她仿若在滚烫的岩浆中煎熬，她狰狞的脸上满是鲜血，像濒死的野兽般嘶吼:“布兰妮－－布兰妮－－”

彼得掌心里紧握着一根断裂的铁杆，他本来准备就绪，想第一时间冲出去阻止这一切，铁质构成的牢笼对于蜘蛛侠而言显然不算什么，作为场间唯一有能力改变局势的人，彼得无法坐视一对母女被小丑折磨而痛苦的死去。

他脸色苍白，内心忍不住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内德足够了解彼得，他没再阻拦彼得，反而是米歇尔用力扯住了他的衣角:“冷静点，彼得。”

“我一直在忍耐、克制自己，你们说时机没有成熟，我也知道你们说的有道理……”彼得眼圈泛红，语速飞快:“我眼睁睁看小丑弄瞎了戈登局长的眼睛，现在又要看着那女孩死亡吗？我要永远选择坐以待毙？”

“链接地面铁链没完全放开！”

米歇尔尽力压低声音，她连睫毛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别打断他的‘表演’，别激怒他，别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哈林顿老师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学生竟然想冲出去阻止小丑，吓傻了般半晌都没有动静，彼得后方的尤金粗鲁地拽住他背部的布料。

“帕克，你是疯了吗？”他不知道彼得随时可以挣脱现状，尤金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恐惧:“别把他的注意引过来，你想害死我们吗？”

－－你想害死我们吗？

尤金无意的话语让彼得如遭雷殛，他反应过来－－中城高中的师生们被抓来的原因是蜘蛛侠，蜘蛛侠曾经搭救过他们，反而让这群普通人陷入危险的境地；仅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认识或接触过蜘蛛侠的真实身份，他们就要遭受如今的无妄之灾。

“嘿，兄弟！”内德察觉到彼得陡然僵硬的身体和面上掩饰不住的惶恐愧疚，悄声道:“这不关你、咳！我是说，这不关蜘蛛侠的事……”

他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安慰的话，内德悄咪咪转动眼珠，小心打量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没料到下一刻正好对上了米歇尔好似能看透一切的棕色瞳孔，惊得他立刻失声。

“不……”彼得垂下眼帘:“就是因为蜘蛛侠……”

“你在说什么屁话！”激烈反驳他的还是蜘蛛侠迷弟尤金，如果不是被困在笼里，内德觉得他几乎要跳起来给彼得一拳，“这和蜘蛛侠有什么关系！而且、而且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现在你觉得还是引起小丑的注意力比较好了？”看尤金闹腾得厉害，米歇尔不冷不热的刺了他一句，对方尴尬的无言以对。

正如米歇尔所言，小丑没有立刻要布兰妮命的想法，他随手按下座椅把手上的按键，铁环上的铁链很快收缩起来，重新将女孩扣回了地面。

布兰妮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抬头就能看见不远处满脸血泪的母亲，眨了眨眼睛，又有泪水落下。

【我以后还可以见到你吗？】

在卡尔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布兰妮摸了摸自己整齐的头花，邀请般的询问:【就是、我搭了一个很好看的积木城堡。】

卡尔看了她一眼，好似没有听见布兰妮的下半句话:【电视上随时可以看见超人。】

【你很忙吗？】布兰妮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她看出超人似是而非的回应:【可是去参观我的城堡花不了多少时间呀？】

卡尔眉眼柔和的凝视眼前的女孩:【也许吧。】

布兰妮嘟起了嘴:【你是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吗？】

【哭泣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卡尔耐心的解释:【如果你感到难受和悲伤，尽情地哭吧，布兰妮。这些负面情绪需要发泄出来，等你哭完，就会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了，你也非常强大。】

布兰妮歪着脑袋:【可以像超人一样强大吗？】

【超人的内心不一定强大。】卡尔笑了笑，似乎在评价克拉克，又像在嘲讽自己:【你也许能比超人要强大。】

布兰妮缓下了呼吸，响亮地吸了下鼻涕，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她泪眼朦胧地对她的母亲说:“我不疼，妈妈。”

“噢，真是－－感人肺腑！”小丑如此评价。

他看上去有些惊喜:“我有个好主意！”幽绿的眼睛迅速扫视周围的铁笼，触碰到他视线的人们纷纷退缩回避，“但是在此之前，有人来说说谁是蜘蛛侠吗？”

没有人回话。

这群脆弱如蝼蚁般的普通人类，在得知超英实际上是身边的某个人之后，出乎小丑意料的保持了沉默。

詹姆斯·戈登的选择坚定了他们的心，小丑刻意加深了人们的恐惧，不管平时是否身居高位，从事怎样体面的工作，现下都颤抖不止、面色苍白如纸，更有甚者涕流满面，绝望的面临即将到来的死局。

他们面对死亡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丑陋的嘴脸，却没有人被死亡驱策着说出一个名字，坚守着某些类似底线一样的无形的东西。

“好吧、好吧……也许玩个游戏能让你们想起点什么！”小丑无奈地摊手，飞镖的标杆和标尾上都染有戈登的血迹，它悬停在他中指指节上，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他随意指向一位中年男性，对方露出像是中了一枪的神色，小丑的低喃如同地狱的邀约:“就……你好了。”

“我记得你有个女儿？”他说:“太巧啦，这位夫人的孩子也是女儿。”小丑示意对方去看布兰妮的母亲，他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两人的铁笼被打开了。

一声巨响，伴随着女性吃痛的尖叫，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颇为费力地将铁笼拖来场间，里面的女孩张了张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当她独自被锁起时，还能坚强地忍住泪水，但在视线触及到自己父亲时，所有的情绪轻易崩溃了－－哪个女儿需要在父亲面前伪装强大？

“很简单。”小丑挑着眉欣赏面前的父女情深，吐出的话却如同毒蝎般致命:“杀了对方的女儿，你的孩子就能活下来。”

他俯身弯腰，轻手轻脚地将刺伤戈登的飞镖摆放在地面，好似在摆放一块精致昂贵的装饰品，而不是塑料制成的绿色飞镖。

“这是武器。”小丑愉快的说。

男人叫德尔玛，只是皇后区一家三明治小店的老板，小丑话音落下的时刻，德尔玛还在怔愣，布兰妮的母亲率先扑了过去。

成年人被久困于狭小的笼中，四肢被扭断折成了扭曲的形状，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挣扎着从笼中爬出的姿势丑陋恐怖得像某种爬行动物，但这位母亲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早已经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仿佛没有什么再能阻止她。

如果能救布兰妮，让她将灵魂出卖给魔鬼都无所谓－－只要她的孩子能活下来。

在她夺得飞镖的那一刻，德尔玛先生顿时清醒了。

他猛然意识到，这位女性要夺走自己女儿的命！但他晚了几刻意识到这点，已经失去了先机，再也没有时间将飞镖夺回来。

德尔玛先生惶恐了瞬间，随即他想到小丑给“游戏”留下的另一条退路，一条没有抢夺到武器，也能掌握局面、获得胜利的方式！

－－蜘蛛侠的身份。

“我不知道－－我每天都有很多客人！我怎么知道哪个是蜘蛛侠……”德尔玛崩溃的喃喃自语，他瘫软在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笼罩了他。

“你知道的，我说过了。”小丑轻飘飘地说。

德尔玛的大脑飞速转动，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死去？！

他想起小丑曾说，他们与超级英雄接触密切。

－－所以不是只来店里一两次的客人。

他看过蜘蛛侠的路人采访，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蜘蛛侠是个年轻又热情的超级英雄，他的活动范围只在皇后区。

不是中学，太小了，也不会是大学，他给人的感觉不是这个年纪－－那么就是高中。

而皇后区所有高中里，和蜘蛛侠出现联系最多的高中是……是中城高中。

德尔玛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身影。

“看吧，看吧……我说了，你们想得到的。”小丑端详他的脸色，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们只是不去细想。”

德尔玛先生做不到去伤害一对感情深厚的母女，他只是个普通的小店老板，他没有办法对一个四岁的女孩下杀手。

－－但布兰妮的母亲不一样，她已经疯魔，她必定要去伤害自己的女儿！

德尔玛急促地呼吸。

蜘蛛侠也是个孩子，但他有能力，他不那么脆弱，他可以保护自己的……他可是个超级英雄！

是的！是的！只是说出一个名字而已，只是说出他的真实身份而已，他可以承担这个的，超级英雄能保护好自己！

“他的名字、他叫－－”

德尔玛浑浑噩噩的思考，他的视线虚空地飘过铁笼里的人们，对上他们不约而同恐惧绝望的眼神。

直到他碰上一双熟悉的棕色瞳孔，里面没有那些眼睛里共有的悲伤，只剩自责和愧疚。

这太奇怪了，谁会感到自责呢？他们被抓到这里不关任何人的事，如果要怪责，那么只有小丑该得到制裁。

这双眼睛和他脑海里的人影重合，德尔玛感觉有冰水迎头而下，彻骨的寒意让他清醒过来。

他迟钝的反应过来，拥有那双圆润眼睛的人是谁－－他店里的常客，彼得·帕克。

他几乎每天都会来店里点一份固定食材搭配三明治，然后大口吃掉，将双颊塞得满满的把三明治夸得天花乱坠；

他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经常愿意帮德尔玛一些忙；

他们也会互相打趣，德尔玛提起梅，彼得就会说起他女儿，这男孩很喜爱店里的猫，也不觉得当一个三明治店的老板是什么低微的工作。

彼得总是心满意足地说:【这可是整个皇后区最好吃的三明治店。】

德尔玛的咽喉被棉絮堵住了。

他在做什么？

为了女儿要去出卖另一个比她更年轻的孩子吗？

成年人都承受不了的选择，他要无耻地将它移交给一个男孩来承担吗？！

口中像含了毒药般，极致的痛苦让德尔玛没法再将这个名字说出口来。

他最终保持了沉默。

内德松了口气，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感觉心脏快要从咽喉中跳出去了。

但他放松的还太早了，德尔玛看向这边的目光有些久，显然已经引起了小丑的注意，内德察觉到对方背对他们的身体有转过来的意向，这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随着小丑的动作，所有人的视线都逐渐集中过来。

“我……”

彼得没能说完话。

“是我。”有人抢在他前面开口。

这个在同学之间孤僻又有点酷的女孩，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很亲密，甚至不怎么算得上挚友。但在一只手被内德死死抓住的情况下，在他忍下恐惧、勇敢又冲动的决定不顾一切的承认自己的身份前。

一个女孩挺身而出了。

“我……就是蜘蛛侠。”米歇尔的声音带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稚嫩感和被同学们评价为特别的沙哑嗓音，在空旷的室内清晰地响起。

她面色微白，双手止不住在发抖，为了掩盖这个，在小丑和全场的注意力转过来之前，她死死扒住了自己的膝盖。

在小丑意味不明的探究视线下，他的观众们发出剧烈的哄笑声。

米歇尔被这毒蛇般的尖锐恶意刺中了，她克制不住地深呼吸，让心头的勇气不至于那么快溜走。

彼得的心像气球一样鼓胀起来，他用力眨着眼睛，防止自己丢脸的掉下眼泪。

他乱糟糟的脑子里来不及升出任何负面情绪，彼得只觉得米歇尔真的很了不起，和在场所有敢于抵抗小丑的人一样，面对黑暗敢于反抗和斗争，这给予了彼得无穷的信心和勇气。

成为超级英雄从不在于他们是否有强大的力量，而是面对困境时愿不愿意站出来。

小丑的观众们仍旧尽责地大声嘲笑着。

“不是纽约人我都知道蜘蛛侠是个男孩！”

米歇尔顶着众人的目光，强自镇定道:“那只是用来掩盖身份。”

“她不是。”

内德拽紧彼得手腕的手加重了力道，那力量让被蜘蛛改善了体质的彼得都有些吃痛，他最好的朋友快哭出了声。

周遭熟识的同学、曾经被蜘蛛侠救过的人、对他的身份有所推测的人……所有人都预感到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头，彼得没有关注他们如何看待自己，他也不敢去细看德尔玛先生的表情。

他坦然迎向小丑的注目，脱口而出的话平静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才是蜘蛛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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