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辉煌的国会大厦沦为一片废墟，遍地断壁残垣，碧蓝的天空在人们眼中一览无余，阳光照耀下空气中依稀可见漂浮着没有散去的粉尘。

艾琳达灰头土脸的立在空地上，因痛失爱女而盈满仇恨的双眼里首次浮现了别的情绪－－死亡降临的恐惧。

深刻的感官令人头皮发麻，双手虚软。

身体下意识抽搐痉挛，冷汗浸透衣衫，黏腻的布料紧贴肌肤，她精致妥帖的妆容乱作一团，僵在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不是在场最难堪的人，有议员吓得瘫软在地，持有氪石武器的军队本来包围了超人和美队，此刻也尽数退去了远离卡尔的一处角落。

没有人逼迫他们后退，他们被心底的恐惧所驱使，尽量远离死亡的源头。

水泥石块混合钢筋、繁华精致的琉璃吊灯碎裂成片、杂乱断开的线路和破裂后的碎木板……人们脚边只残留下这栋大楼曾经存在的痕迹。

就在不久前，整个国会大楼因为艾琳达出乎意料的举动变为废墟，她激怒了卡尔·艾尔，这栋建筑被狂怒状态下的氪星人移平。

但这仍然无法平息卡尔的怒意，他的手指隔艾琳达只有咫尺，这位女性离死亡也只剩这点差距，只要克拉克再晚零点几秒拦下他，卡尔·艾尔就会干脆利落地扭断她的脖子。

人类生命之脆弱，在他眼中和摘下路边的花没有区别，并不费力。

在卡尔夺取别人性命之前，克拉克及时制止了他，他不由分说挡在了艾琳娜面前，将她从不义超看待蝼蚁般漠然的视线里隔开。

史蒂夫和娜塔莎没有超级速度，他们高悬的心仍未放下，两人分别握紧手里的武器，警惕的立在卡尔两侧。

卡尔的手腕被克拉克半路扼住，他没有旋转挣开，目光平静的扫了眼另一个世界的超人。

克拉克在混战中被氪石武器波及到了，额间有冷汗浮起，呼吸也不平稳。

他没有卡尔长期频繁接触氪石而强行进化后的体质，一直在最艰难的战况里强撑，全盛时期的克拉克可以与卡尔平分秋色，但他最近多次与氪石近距离接触，却没有一次将这种伤害完全清除。

虚弱状态下的克拉克只能挡得了卡尔一时，如果卡尔坚持想要艾琳娜的命，在场没有人能再拦得住他。

太阳之子的制服上散落了一层莹绿的粉末，他没有力气抬手将这些致命之物挥落，此刻的超人异常虚弱，但他看向卡尔的视线并没有改变:“你想做什么？卡尔？”

卡尔垂下眼帘，掩住其中的冷意。

一声闷响，他轻松捏碎了掌间那颗原本射向克拉克心脏的氪石子弹，扬了扬手，绿意从他掌心泄落。

他强行压抑下怒火，拥有了片刻的冷静。

这份压制怒意的寒冰，让卡尔对克拉克给出了解释:“斯里奥的心跳从复联大厦消失了。”

克拉克脸色微变。

娜塔莎的防备姿态松懈下来，在她的眼神暗示下，史蒂夫不再用小臂架住星盾，他深吸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娜塔莎微微摇头，她准备的通讯设备在打斗中被毁了。

在他密切监听的心跳消失之际，卡尔只是想离开，他的监听对象是蝙蝠侠，蝙蝠侠从来不是脆弱的存在，需要被时刻呵护或者娇养－－卡尔对他百依百顺只是出于他的本心，他愿意付出所有的去爱一个人。

不论他是否被引蛇出洞，其中又有什么阴谋，他只想迫不及待的回到斯里奥身边，就算卡尔明了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也挽回不了那颗与克拉克一致的热忱的心。

他真正冷漠，缺乏同理心，哪怕在平行世界的日常相处里性格逐渐得到回暖，逝去的东西也不会回来。

摧毁的品质已经碎裂了，对人类的爱已经耗尽了。

国会这场针对超人的局对卡尔来说并不重要。

利益至上的人们显然狮子大开口，当卡尔出现在局中时，他们眼中便不止有克拉克了。

卡尔嗤笑出声。

人们恐惧之中有贪婪渐起。

他们想拥有两个超人。

卡尔没有兴趣插手他们的妄想，克拉克让步的太多了，多到他们觉得自己可以肆无忌惮，无底线的挑衅超人，试探边界。

－－人们真的明白他们惹怒了怎样的存在吗？

当他想离开时，有人阻挡了卡尔的去路。

氪石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但这并不削弱那份剧痛，红太阳不会让他的体质变成常人，但也会让卡尔的动作变得迟缓。

层出不穷又无法直中红心的攻击，就像夏日的蚊虫，始终在卡尔耳边萦绕。

他很是厌烦。

而这些东西对克拉克是致命的。

超人始终躲避和退让，并不反抗，也没有回击的打算。

克拉克想缓和超英组织和政府的局面、同时也顾及到自己出手会代表正联的态度、也许也有卡尔在场的原因……卡尔不在意克拉克繁多的顾虑，超人从不插手政治事件，但他的身世、他正义联盟领袖的身份，当美国政府对超英动手时，他的位置必然举重若轻。

他要思考避免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人类把氪石逼到他面前，多到政府意图控制他，将他作为武器或试验品时，克拉克都不敢轻易用武力来表达自己强硬的态度。

也许因为卡尔的先例，让超人对自己走向另一条路有深刻的恐惧。

总之这一切都让卡尔极为不耐。

卡尔帮克拉克拦下部分攻击，看对付小心护好国会上言辞凿凿攻击超英组织的发言代表。

枪林弹雨显然没有刻意避开这位女性，氪石子弹击中人体恐怕比任何生化武器都要可怕，而那位被超人所保护的女性却从口袋摸出了一根氪石注射器，意图偷袭将她护在身后的超人。

克拉克当然注意到身后的异常，只是同时有不少子弹朝他们的方向射来，他没有犹豫的选择阻挡子弹击中艾琳娜，而不是先顾全自身。

就在此刻，卡尔的心脏猛地传来了疼痛感，不持久也不剧烈，恍若幻觉。

是斯里奥。

他遇到无法直接呼唤卡尔姓名的未知危机，他在对卡尔说－－快来。

卡尔顿时失去了旁观的心情，他眺望远方，超级视力轻松抵达世界的各处角落，依旧无法寻到斯里奥所在之地。

国会大厦被他完全摧毁，议员及军队被他逼迫在一处角落，嗅觉灵敏的媒体冒着生命危险坚持在楼外等待，不愿离去。

大厦倾倒的震撼景象被摄像机录下，在世界各地的直播频道上放映，人们不约而同停下手里的事，视线不由自主的被这场景吸引，他们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这次国会的与众不同。

人们也在镜头的捕捉下，看清那根致命的注射器袭向超人的后颈，人群的惊呼尖叫下，氪石注射器离克拉克只有毫厘距离时，被卡尔拦截下来。

“你知道继续退让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卡尔没有施舍过多的视线给满脸惊恐的艾琳达，他平静的告诫另一个自己：“永远的忍让只会让你沦为人类听话的武器。”

克拉克神色间隐约带了丝疲态，他缓缓松开了手掌，为了保护艾琳达，危机之下半空中截下的子弹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地，滚落在尘土之下。

卡尔懒得掩饰面上的不耐，他握拢手心，任注射器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随意的姿势像捏皱一个纸团般轻松自在。

他决定动身去找斯里奥，在没有明确线索前，先去一趟复联大厦，斯里奥总不可能不留任何痕迹失去联系。

至于这边的情况，美国队长态度足够明显，不愿意勉为其难达成复联与政府之间的“合作”要求，在此次突发事件里，他选择站在正义联盟、愿意守下超英组织与人类政府的底线。

事情被闹得如此大，正义联盟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卡尔压下心头因斯里奥预警而不住焦躁的情绪。

周遭密度极大的氪石粒子让他浑身不适，勾得体内的天然氪石传来阵阵隐秘的疼痛，卡尔不动声色的视线匆忙扫过身侧状态不佳的克拉克，正打算退场。

此时异变突起。

有巨物从几人身后堕下，快速有力的攻势携带起凌冽的劲风，让史蒂夫等人头皮发麻、顿生寒意。

由于角度原因，克拉克率先看清了偷袭对象的面容，他显然认识对方，这让他黯淡的神色僵硬住，那双漂亮的眼眸里迅速浮现不可思议，随后怒意如同滴落湖畔的水滴，荡起的涟漪并不惊天动地，却席卷了那片沉静的蓝眸。

史蒂夫和娜塔莎是背对那人的，反应远比不上两个超人迅速，在他们转身前，卡尔已经端详完克拉克的神色，面无表情的注视眼前攻击自己队友的大块头。

布鲁斯·班纳，复联的绿巨人。

卡尔在克拉克准备拦截浩克的攻击前出手，阻止了克拉克加重伤势，他按下那只比寻常人大了好几倍的拳头，顺势卸掉对方部分力量，接下了这份涵盖巨力的攻击。

身处的地面崩裂开，尘土飞扬里，史蒂夫三人匆忙躲开浩克的袭击，娜塔莎顺势扶了一把克拉克，抬眼时瞥见了美国队长糟糕的表情，混杂了愤怒和失望，冷淡到让娜塔莎心生不妙。

绿巨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逐渐得到班纳控制的浩克为什么会不分敌我的攻击复联成员

在这个节点、在史蒂夫明确拒绝政府的协约、在政府试图强行控制超人，却被卡尔阻止的情况下出现？

政府在做什么他们控制住愿意签订合约，服从管辖的绿巨人，来对付谈崩后的复联成员。

－－这就是服从后的代价

她推测自己的表情恐怕也不比史蒂夫好到哪去，但娜塔莎逼迫自己快速冷静。

事态的发展实在太超出她的预料了，她本以为这只是个商讨的开头－－超英和政府也许会谈崩，但不会这么快，就算他们想速战速决，也不会选择过激手段让两者之间的关系无可挽回。

是她疯了，还是政府疯了

娜塔莎深吸一口气来平复心情，她宁愿是自己有问题，也不想面临现在的境地。

浩克丧失了理智，开始大肆破坏，鉴于国会大厦早在卡尔的不满下变为废墟，他的目标便转移到了场间的活人身上。

“有人能说明一下情况吗？”

强忍怒火让尽力保持冷静的娜塔莎语气不那么好，她询问与他们保持距离的议员们：“告诉我，这其中与你们没有任何关联，对吗？”

议员中有人大惊失色，也有人茫然失措，娜塔莎扫了一眼，只发现一两人面色有异，不少人慌张的否认，也有几人面色苍白，却默不作声。

“他被魔法控制了？”史蒂夫金发上尽是尘土，持着星盾的手指收拢，他面色严峻，首次展现出尖锐的态度：“这是政府向我们表达的最终态度吗？”

卡尔按住浩克的手，这让绿巨人无法随心所欲的攻击群众，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轻描淡写的姿态激怒了浩克，绿巨人狂怒地大吼一声，反手抓住卡尔的小臂，但对方纹丝不动。

“没有魔法痕迹，我猜是物理行为。”卡尔冷淡的开口，为美国队长解惑：“让我猜猜……九头蛇的控制装置，是吗？量产的洗脑设备，神盾局总部里被毁掉只是一部分。”

“你们计划用浩克来对抗超人？”史蒂夫本就因冬兵的遭遇心焦不已，而此时同样的事情竟然大庭广众地再度发生在班纳身上，他一字一句道：“洗脑控制绿巨人，利用他的战力来达到自身目的？我们本可以有许多选择避免冲突加剧，但你们一个尝试都没有去做，这种强行征用的行为与九头蛇有什么区别？”

“复联从不想与政府针锋相对，但你们今日如果非要得到我方的结论，那么，我肯定的答复你们，复仇者联盟拒绝这份政府的提案。”

史蒂夫态度坚决：“至于美国政府，如果对超英组织做出判决或驱赶……”

“－－我想你们还没资格代表全人类做出所谓的‘判决’。”

美国队长话音未落，蝙蝠战车飞速从远处逼近，越过外围层层叠叠的媒体与群众，在众人的视线下，从空中降落至场间，扬起一阵灰烬。

局势因美国队长的强硬表态陷入僵持－－超英没想对在场的议员和军队动用武力，而意图做些什么的政府又控制不住超英。

蝙蝠侠的到来会是一个转折点，他与超人将决定正义联盟的态度，大多数人不抱希望，超人足够忍让了，蝙蝠侠知晓场间的事情后，难道仍然会选择站在他们这边吗？

但他们仍然怀有希望，众所周知，蝙蝠侠是正联里少有的人类超英，他早期曾与超人搏斗过，应当理解忍了对于外星人的忧虑。

克拉克忍下晕眩，迫不及待地望向车里走出的漆黑身影，在这刻，他奇异的没有去担忧蝙蝠侠是否把超人的危险程度往上提了多少，超级视力没法看穿那身盔甲下的神态，他没有缘由只是下意识的寻求布鲁斯。

布鲁斯大步朝超人走去，从腰间的万能腰带中摸出个两指大小的注射器，里面盛满了不知名的蓝色液体，克拉克盯着它看了会，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他放松下始终保持的钢铁之躯，任布鲁斯扯起小臂，将注射器对准自己的脉络。

“暂时能压制下你体内的氪石粒子。”布鲁斯的声音经过蝙蝠头盔的变声处理，变得嘶哑低沉，“正好趁这次机会调整好身体。”

机会？克拉克若有所思。

布鲁斯迎着克拉克的视线，言简意赅的低声吐出一个名字：“小丑。”

搞定，全员开始休假（不是）

下一章视野就转回去，这几章还是没写完，但是大家催太狠啦！先发一章！！

之前有一章斯里奥借着看手表碰过卡尔送他的手环，那个时候通知卡尔的。

没人疯，完全是看究竟谁以为谁把谁当刀使，实际上谁把谁当刀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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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六十 究竟是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