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向来无畏□□上的刑罚，卡尔·艾尔可以把他当做敌人，抓捕后进行拷打甚至要他的命，斯里奥都能接受。

但超人不该选择这种羞辱的方式，哪怕后来斯里奥发现了“羞辱”真正的源头，伤害也已经造成了。

布鲁斯·韦恩，天真浪漫又愚蠢的哥谭王子，整日挥毫金钱、美人在怀，禁欲和性感同时出现在他身上，矛盾又格外迷人。他经常参与一些人们难以理解的极限运动，得以安全的活在哥谭，似乎只是因为足够的金元保护和他正义联盟资助人的身份。

有些人即使是隐藏起真实的自己，也掩盖不住举手投足中不经意展露的气场，那双迷蒙的眼睛似乎在吸引任何对上他视线的人，哪怕他们明知拥有那对蓝眸的人没有这样想法。

迷上他的人总是很多，而这些人往往不都是为了韦恩这个姓氏下富可敌国的财产。

成为哥谭这座罪恶之城教父的蝙蝠侠足够强大，但想和他度过美好一晚的人也不少，他习惯被人觊觎，习惯贪婪的视线长久的落在身后。

布鲁斯将轻蔑不屑藏得很好，有时候甚至懒得隐藏－－这些都无所谓，他们没机会得偿所愿。

他向来不把这些放在眼中。

但假若被卡尔制服时有机会反抗，蝙蝠侠会杀了超人吗？斯里奥很难得出结论。

除开小丑，不义超是第一个把他逼近崩溃边缘的人，如果失去理智、机会合适，他想布鲁斯会动手的。

他恍惚地晃了晃脑袋。

蝙蝠侠的精神濒临绝境之时，斯里奥睁开了眼睛，他把自己摘出蝙蝠侠的身份，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身上发生的一切。

布鲁斯先前多次暗示他了:【你总以第三方的视角看待我，这会让你感到好受吗？】

这确实让他好受很多，并且让斯里奥对身上遭遇的一切保持了相对淡漠的情绪。

正如理性主导时，斯里奥时常在布鲁斯难以忍受的时刻出现，帮他分摊部分痛苦；当斯里奥真正坦然面对自我，接受了自己身份时，布鲁斯也为保护他带走了一些记忆。

他对探究过往没有兴趣，不完整的记忆确实让斯里奥有些难耐，但如果可以过得更好，何必去自揭伤疤。

他和卡尔走到今日还不够疲惫吗？

直到今日，这份痛苦打破了记忆，重新呈现在他眼前。

－－氪星人会被一把普通手枪杀死吗？

这种逻辑在幻象中不存在。

斯里奥开枪的手没有丝毫颤抖，这一切都是假的，而他必须走下去，尽快走出幻象塑造而出的混乱场景，阻止小丑伤害蜘蛛侠和普通群众，或者尽量拖延时间，让局外人赶到现场。

他身上不着寸缕，卡尔没有给斯里奥准备任何衣物，他极尽所能的在各种细枝末节的地方体现自身的统治地位，显然不觉得蝙蝠侠有再穿上它们的必要。斯里奥裹起超人随手盖在他身上的大红披风，材质不那么舒服，但足够厚实。

卡尔瞳孔里最终遗留的情绪是迷茫，他倒在斯里奥身侧的床铺上，鲜血把白色的床染红了半面。

部分血溅落在斯里奥脸颊与手臂，这些液体是温暖的，他垂着眼眸，默然地抹去脸颊上的血迹，它们温热黏稠，散发着生命的温度，却也凉的很快。

有股难以描述的痒意从他握枪的指尖骚动，这股碰不见摸不着的滋味陌生但不是初次出现，它曾经伴随了蝙蝠侠很长的时间，又在一段期间内消失殆尽。

现在它重新出现了。

【早上好，斯里奥。】卡尔亲昵地将下颚枕在斯里奥左肩上，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呢喃:【早餐吃小甜饼好吗？我练了一段时间，绝对比上次好吃。】

他的心难以平静，超人的左手还紧握着斯里奥的手腕，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慢节奏又微弱地跳动，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一下又一下，如同时钟里的指针，数着格数转动。

【氪星人祈求会说‘拉奥’，就是太阳的意思，相当于人类说‘上帝啊’。】卡尔垂着脑袋为他削苹果，他没有用超级速度，保持普通人的手法在享受平常的生活，【拉奥啊，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斯里奥伸手将超人的手从腕部拉开，指尖触及到一片冰凉。

他触电般的浑身颤抖。

【我是如此的卑劣。】卡尔背对着他:【我明知道我做了数不尽的错事，却总是奢求和你还有未来。】

斯里奥好像回过神来或是清醒了一般－－但实际上，做好决定并且实施时他是理智又克制的，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状态。

丝丝缕缕的寒冷从四肢向上扩散，他左右打量了一番，查看四面纯白的房内是否有缝隙让寒风溜进来，超人用来关押蝙蝠侠的牢房中当然没有这种显而易见的漏洞。

幻象也没有破解。

他走错棋了？

斯里奥眉间皱起，将入局后的线索从头到尾滤了一遍，不认为自己选错了方向。

那就是小丑刻意让他多留一段时间。

感观剥离，集中营著名的实验之一，将囚犯关在黑屋中蒙上眼睛，用滴水声诱导他以为自己的在不停流血，最终绝望而死。

小丑总是善用阳谋，恶趣味的让人明知道他的最终意图，却不得不往他安排好的方向走－－精神崩溃，这是他对这次事件安排的最终目标。

他在削弱蝙蝠侠的意志力，想明白这点后，斯里奥开始克制发散的思绪，不再去想卡尔。

纯白的空间里，时间几近静止，斯里奥自然不需要进行人类的日常需求，例如进食和睡眠，它坦坦荡荡地对他展示了一个假象空间的存在。与此同时，斯里奥没法以饥饿感和困倦程度来推断出时间的流逝。

而死去的“卡尔”躯体冰凉，斯里奥面色冷淡，简要的检查了一番，手下的触感坚硬如岩石，他没有进一步的腐化发臭，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在不真实的空间中都变得合理起来。

刺眼的白光，单调的纯色调，一张白色被褥覆盖的铁床，一面落地镜和手里的枪。

斯里奥垂下眼帘，默数心跳次数来计时，以此粗略估算过去的时间。

掌心的手枪太冷了，他像紧握了一块寒冰。

斯里奥低头去看手心的枪，察觉到自己的指节用力到发白，这让他心头一突。

越来越冷了，他感觉自己呼出的尽是雾气，斯里奥侧头去望室内唯一的镜子。

镜中人裹了超人的红披风，脸色苍白，钢蓝的眼中一无所物。

好冷，他想，这太异常了。

镜面上浮起的白雾在他眉眼处凝成了一滴水珠，顺着光滑的镜面蜿蜒而下，砸落在斯里奥手背上。

这水珠是温暖的，他反应过来。

但它怎么会落在手背上呢？

斯里奥定定地注视着镜面里的自己，许久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它不是来自镜面，而是来自镜面中的人。

他始终没有施舍过多的关注到死去的超人身上，直到此刻也没有，斯里奥只是费力地思考，转动那似乎被冻僵的大脑。

他在想，超人也会死？

似乎是一个蝙蝠侠也看不透的疑问。

我杀了卡尔？他很迷惘。

－－他不是他认识的卡尔，这只不过是小丑捏造的黑泥般的存在。

他不是卡尔吗？

斯里奥突然分不清了。

“他不是卡尔”这句话变成了一句不带情绪的认知，记忆里的卡尔和“卡尔”没有区别。

超人如此的接近神明，也无法摆脱仇恨与痛苦的煎熬，身为人类的蝙蝠侠就能永远保持理智冷静吗？

卡尔曾经的脑控行为，只是强逼蝙蝠侠打破原则，去做自己绝不会做的事吗？

他是在让蝙蝠侠习惯，习惯如何夺取生命，习惯双手浸透在鲜血里的滋味，习惯听从他的命令，习惯将超人的指令与观念贯彻进脑海。

斯里奥的意志力无意是强大的，蝙蝠侠面对挫折总是百折不挠，他最终抵抗住了内心的侵蚀，在发现一切即将走向无法控制的境地时自尽。

但人很难控制身体上的习惯。

杀人的滋味已经融入他的潜意识，就像不论他对卡尔的感官如何，身体都丝毫不抵触超人的近距离接触一样。

超人的熬鹰行为是成功的，他仅仅在最后一步没有来得及阻止鹰的死亡，正如小丑对超人的作为也是成功的，是蝙蝠侠在卡尔走向终途的道路上阻止了他。

这也是斯里奥始终感到最悲哀的一点。

直到卡尔再次出现，这个毁了他所有的人，重新给予了蝙蝠侠坚守自我的燃料。

那是对超人和世界的责任，以及一份可笑至极的爱－－一个时刻被痛苦悔恨煎熬的人，却还有力气给予别人这样热烈和广阔的感情。

“这些是假的，不要被欺骗了。”

身穿暗色蝙蝠制服的布鲁斯无声出现在他身侧，这具身体的另一个人格无声的醒来，面色平静的叙述事实，那双与斯里奥没有区别的双眼一如往常般锐利。

“布鲁斯？”斯里奥看向他:“……我知道。”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你真的知道？”

斯里奥没有回答。

“你远远没有到必须踏进小丑布局的绝境。”布鲁斯冷静的开口:“卡尔给你的手环里有超人药，而你显然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分不清是否该在什么情况下使用它。”

“蝙蝠侠到场后，其他人才拥有了真正的安全。”斯里奥说。

“为什么不用超人药？在场的人没有人能赢过你。”布鲁斯侧过头，他没有戴蝙蝠头盔，两人对视时更像在照镜子。

斯里奥愣了一下:“我的身体撑不住超人药的药性。”

“死亡，你从不恐惧死亡，你对它的到来本来是没有抗拒的，是什么让你选择了背水一战？”布鲁斯不认为斯里奥畏惧死亡，蝙蝠侠甚至是在渴求这份归途所带来的永眠。

斯里奥再度沉默。

布鲁斯却看明白了:“你爱他。”

他本来再也走不动了。

超人满身伤口，在泥沼中挣扎着爬起，背负无法卸下的荆棘藤，牵起他的手，举步艰难的前行。

渴求死亡得以解脱的无尽绝望由他而起，活下去的勇气和希冀也由他给予。

－－卡尔·艾尔深爱着他。

斯里奥认为布鲁斯去沉睡了，但实际上两个人格是在融合的，斯里奥的内心活动没有任何布鲁斯参与的话，说明他的心态是稳定的，反之，越糟糕布鲁斯越会出现，就像前文，布鲁斯遭遇得越承受不了时，斯里奥则出现来面对了，两者之间是互相逃避而产生的状态。

ps:在想什么鸭！这都是脑子里的事情，是记忆，外面的人哪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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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五九 当他终于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