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没兴趣参与富豪家族的辛秘往事，他选择与本世界的法则对峙后，除去布鲁斯等人的生死，其他的事件都不会在超人心中留下长久痕迹，卡尔只希望眼前的男孩避开所谓无法被打破的“蝙蝠宿命”。

“命运”时刻想收回祂指缝中溜走的生命，超人有把握护下韦恩夫妇的生命，这会是一场漫长纠缠的持久战。

他容忍小丑在眼底下活着，冷眼旁观他逐渐堕落，同时有意将自己的生活圈划在布鲁斯和克拉克之间。

布鲁斯如枝芽抽条般生长，被堪萨斯州的农场夫妇捡回去抚养的男孩也逐渐长大，卡尔陪伴了克拉克整个童年，他像他的兄长，也像他的父亲，补全了一些人类养父母无法给予外星幼崽的事物，又不顾他们反对，让尚未成年的克拉克“看清”这个世界。

他教导克拉克如何飞行，带他遨游宇宙，回到湮灭成碎片的故乡，用双眼仔细描绘死气沉沉的寂寥之地；在寒冷的极冬质地，唯有两人知晓的孤独堡垒学习氪星文字和来自故乡的文化与科技；卡尔讲述他们父母的过去，氪星因何灭亡以及父母为了保护他做出了怎样的努力。

同样也会隐于广阔的云层之间目睹飞机堕落，人们临死前的崩溃绝望，也带他去过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旁观赌鬼贩卖妻女的贪婪欲／望，他让克拉克独自在战火纷飞的国家生活，教导他用双眼去看世间的罪恶……

活泼开朗的男孩逐渐变得忧郁寡言，那双无与伦比的蓝眸却总不认输。

直到一个普通的夏日，卡尔再度拒绝了布鲁斯的宴会邀请，如这片土地上随处可见操劳工作的农民，弯腰用镰刀割去大片成熟的麦叶，熟稔将它堆入脚边的草篓。

他来时原本穿着韦恩家提供的定制西装，此刻正被玛莎细致的熨烫，她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老花镜片被阳光照得泛暖。

卡尔换了乔纳森不常穿的大号农装，边角还有玛莎细密的缝线。

他卷起袖口在田地里忙碌，心如止水的任由麻雀落在头顶帽檐，试探去琢草帽边缘散开的根茎。

同样的事情做了许多年，卡尔熟悉农活的每个步骤，现在的生活如他曾经梦里所想的一般平和美满。

时常穿梭于哥谭，照看韦恩夫妇的生命安全，关注布鲁斯的安危以及监督小丑……卡尔剩下时间都留在克拉克身边，比起“陪伴”和“教导”，更像意图将一株树苗改造成他想要的模样，因此乔纳森从不给卡尔好脸色，不论玛莎如何在两者之间和稀泥也无济于事。

【你不要对卡尔带有偏见，乔纳森。】卡尔曾听见养母这样说：【他在克拉克的事情上确实有些偏激，但本质不坏，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同胞，卡尔也许有自己的考量。】

【本质不坏？】乔纳森摇摇头：【我可不觉得他是个简单角色。】

卡尔安静地垂下眼帘，风鼓动田里的麦叶，草帽将大部分阳光阻拦，只余稀疏的阴影落在脸庞。

克拉克就读的学校今日计划了出游，校车翻入不知深浅的喘急河流时，卡尔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农具。

学生惊慌的呼叫，无措的喘／息与水底痛苦的呜咽，他们急促的心跳清晰呈现在超人耳畔。

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卡尔能救下整个校车的人，这举动不比割下农作物的根茎难上多少。

他随意摘下草帽，如普通务农人般扇了扇，气定神闲地遥遥望去。

视线轻易越过层层叠叠的高楼大厦，穿透数不清的壁障，直至看见浑身湿透的克拉克·肯特，向来因举动怪异而被全班排斥的男孩将整辆校车推上岸边，在众人目瞪口呆下，轻松把落水的司机也扯上了岸。

卡尔紧抿的嘴角微微下压，内心深处并不意外克拉克的选择。

于是在夜幕降临后，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玉米汤在后院的木制阶梯坐下，捏着一柄原木勺，默不作声的听了片刻乔纳森夫妇搪塞获救人群的感谢，随后平静与秋千上的男孩对视。

克拉克早换了一套干净的衣物，这会正垂头跨坐在乔纳森手工制作的秋千上摇晃，脚尖一下下蹬着地面，沉默不语的同时难掩心虚。

卡尔从小严苛教导克拉克不要对外展示他的不同，他清楚其中有不少矫枉过正的因素，但现在看来，不论是否过火，都没有太大成效。

他没什么好心情，却也没预料的那般糟糕。多年稳定的普通生活软化了他尖锐的棱角，至少让卡尔面对年幼“叛逆”的超人时，脑海里不再涌动些血腥的冷酷念头。

最终仍然是克拉克主动开口，他想谈论的事不仅仅是在人们面前暴露自己，反而想的更远更长久。

“我还是想站出来，卡尔。”

克拉克悄悄打量卡尔的神色，手下意识扒着秋千的绳索，微弱却切实存在的低沉情绪让男孩难免忐忑不安。

卡尔总是一副严厉寡言的模样，他是克拉克世上唯一的血亲，在过往时日里对他总过分严苛，他们血脉相连、并不孤独，克拉克在多年相处中对卡尔萌生的亲近之意不比乔纳森和玛莎少。

卡尔不赞同克拉克对外展现氪星人的实力，有时候克拉克甚至觉得他看来的视线里是饱含厌恶的－－但那其中又不单单只是怨憎。

良久，在克拉克丧气到几乎要放弃这场本就不平等的谈话时，卡尔终于开口了。

“你要成为地球的捍卫者？”他平淡的问。

卡尔意料之外的回应加持了克拉克的信心，让他迅速振作起来。

克拉克不是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性格，在重要之人的身边，做违背对方意志的事情，总让克拉克不那么痛快，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对世界总有自己的看法和理解，卡尔总想将他塑造成自己想要的，这本就并不正确。

而克拉克觉得，他应该为他人做些什么，正如同他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救下了校车里的人，正如同他不认同卡尔看待人类与世界的观念：“我没办法无动于衷，我应当行动。”

卡尔慢慢喝完了手里的玉米汤，轻描淡写道：“也许世界不需要你出现。”

“为什么你很笃定？”克拉克对此不解了许久：“你从来不愿意我对外展露‘不同’，是因为你认为世界不需要我们存在吗？”

“我们打破了这个星球的‘平衡’。”卡尔微微撩起眼帘与克拉克对视，与克拉克同色的蓝眸泛了沉沉浮浮的痛意：“你想做的事对地球而言杯水车薪，永远治标不治本；你渴求的接纳和融入，不过是一场幻想。”

卡尔没有如克拉克想象的大发脾气，或是用武力阻拦他做更多，他后知后觉地对上那双相似却不同的眼眸，其中翻腾的浓烈情感令克拉克下意识攥紧了手心的麻绳，连接秋千的绳索被他扯得发出一阵不堪忍受的吱呀声响。

“但乔纳森和玛莎……他们同样生存在这片土地，当他们了解我们后便愿意接纳我们。”克拉克迫不及待的翻找例子佐证他的想法：“我从不是要做正义使者，指导他人如何才是正确的；我并不愿因保证自身安全而混迹在人群之中隐藏自己，做一个顺遂安定的普通人……”

他下意识扯住左胸处的布料，那里绣着精致的S标志，细腻秀美的针线出自玛莎的手笔，象征希望的符号被克拉克紧紧裹在掌心。

“卡尔，你曾说这个标志代表着希望，我想成为希望。”他轻声道。

克拉克的眼睛在发光，其中焕发的坚定意志令所有与他对视的人都很难不动容，卡尔一动不动与那双蓝眸对视，注视过去的自己，又仿佛在照一面可怕的魔镜，可怕之处在与他最终由面前的人变为了如今的自己。

一股深切的恐惧快要将卡尔吞没，他曾经也这般深思熟虑后，仍旧决定投身于正义的前端。哪怕如今已经经历了最错误的选项所带来的后果，当他回到一切尚未发生时，面对影响往后命运的决定性因素时，当他早已心灰意冷，当他自认为心如磐石时……

仍旧难以回绝年幼自己的期望。

“他人的希望，没那么好当。”卡尔艰难将这句话从咽喉中吐出。

“但我希望人们面临绝境永不放弃，我能成为一股众人触手可及的信念，在巨大灾难来临、在濒死之际依然对生怀有希冀；”

“我希望人们面临绝境竭尽所能，他们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有意义，同时坚信超人随后就到。”克拉克陈述观念的声音不大，他越说越顺畅，把早就埋在心底反复思考的想法摊在血亲面前：“－－而正义从不迟到。”

克拉克说得专注，没注意到屋内的养父无声地叹了口气，卡尔也没料到还是个男孩的克拉克已经思考得如此深刻，也许和自己教导他的方式有关，反而让克拉克更早的看清了自己的心。

“哪怕他们蒙蔽你的双眼，封堵你的口鼻，由内心恐惧你存在？”卡尔反问道：“他们相信你会竭尽全力守护脚下的土地？”

“可我不需要他人的认同理解……”

“你要的，克拉克。你对我说这些，寻求我的认同，渴求得到他人的支持。”卡尔说：“你将自己视为人类，就要遵循人类社会的规则。”

“可我做的不是错事……”克拉克迷茫道：“我不会伤害他们。”

卡尔在原地坐了许久，夜幕完全将他笼在暗处，克拉克依稀能看清对方雕塑般的轮廓。玛莎提了油灯出来提醒两人早些睡觉，那点橙色的暖光融化了卡尔眼中的冰凌，克拉克下意识与他对视，恍若在照一面来自未来的镜子。

他想，如果我未来能像卡尔一样强大，所有的问题一定都能迎刃而解，这片土地上每时每刻滋生的糟糕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证明给我看，克拉克。”卡尔说：“向我证明，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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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后知后觉的发现我追的所有综英美全线崩盘了，无一存活，大半年没get到它们的任何更新了，所以我寻思我不能崩盘……

pss：正在快马加鞭让俩主角快点见面，可恶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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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八八 正义从不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