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他今天又在忙什么？”他询问一旁的管家，“我已经几天没有见到他了。”

“老爷在蝙蝠洞。”

“嘿！阿弗，知道么？布鲁斯之前经常说要找我谈一谈。在我还在当罗宾期间，每当我犯了错或者下手重了些，他都会在夜巡之后，表情严肃地对我说：‘Jason, we need to talk about it。’你不知道，不，你应该知道。他已经找我谈过我无数次了。”

“而如今真当我需要找他的时候，他又在忙碌，连见我一面都没有时间。”

“杰森少爷……”

杰森推动自己的轮椅，“你不必为他找理由，我无比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要做什么。阿弗，你不用说了。我得去找他谈谈。”

但他的轮椅被管家握住，他无奈地开口：“阿弗，我必须去找……”

“我知道，少爷。”

阿尔弗雷德常常为老爷糟糕的亲子关系而感到忧虑，他虽会为了老爷而辩解：布鲁斯是在意你的。布鲁斯只是在忙。不要害怕，布鲁斯会到来的。

可实际上有些事情并非一两句空洞的辩解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他并不打算阻拦。

“我带你去，小主人。”

他的主人也应该面对，而不是躲在蝙蝠洞让事情填满他的头脑，然后不再去想如何与他的儿子和解。

——

“你在找复活的方法么？”

这里只剩下杰森和布鲁斯。他看见大片的混乱，他的父亲好像依旧对复生不死心，布鲁斯想要他活下来。

对于这，杰森当然乐意至极。

他看见了计划书，一个草稿。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地面上，在他的眼中彰显着存在感。上头密密麻麻，策划着一个计划——关于雷霄奥古。

“你想去窃取拉撒路池水？不，布鲁斯，这已然不是窃取了，刺客联盟不可能潜入不被发现。你这是要对抗整个刺客联盟。”

他不可思议地说，“你疯了吗？”

布鲁斯的制服没有脱去，只是草草摘了手套，卸去了蝙蝠头甲。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几天不眠的工作让他疲惫不堪。

“Jason,我没有办法。”

杰森陶德当然知道这是让他复生的办法，他原以为布鲁斯应该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或者不会去做。

他驱动轮椅压过那些白纸，来到蝙蝠侠的身旁。

布鲁斯：“我……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这是我得出来的结果。而这是唯一的办法。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第二次。”

“拉撒路池有副作用，但见效快。抗过去就好了。在此期间，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渡过这段艰难的时光的。”

布鲁斯韦恩无法承受第二次失去杰森的后果。面对杰森，他只会被愧疚占据头脑，所有的想法像被海浪侵蚀，被鱼啃食。不知所措地只想张开臂膀拥抱他。

杰森：“我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也很吃惊你可以迅速做出决定，拉撒路池水的确可以把我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我相信你们会把我照顾得很好，直到去恢复理智，重新回来……好吧，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布鲁斯知晓杰森的意思。身为相处多年的父亲，他在想什么一清二楚。那句话几乎从他喉咙里挤出来的，他从未想过一句拒绝有如此艰难。

“我不能看着你杀死小丑，杰森。你不该踏出这条线。”

杰森的理智在割裂，恶魔告诉他：就算他把小丑杀掉布鲁斯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天使告诉他：你要堕落了，在你杀死小丑之后，你再也融入不了他们。

祂们不会允许小丑死亡，你当然知道。无论你杀死他多少次，那该死的丑角都会复活，从地狱里爬起，站在你面前，张开血红的嘴巴嘲笑你：“哈！小鸟，见到我开不开心？”

他猜最后的结果不过如此。

“可是父亲，他让我们天人永隔，生死相离。”他抱住自己的手臂，神情无助，“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在作为你的罗宾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间，但回来之后……”但回来之后却发现，你早已拥有新罗宾。

“我失去了我的职责，失去了我的生命……我痛恨他，憎恶他，我的一生都是被他摧毁。”

杰森很少会服软，出生在犯罪巷的他性子硬得像只倔牛。因为他不能服软，不能屈服。一旦表现出软弱，围观的财狼便会一拥而上，将他剥皮抽筋。

他在犯罪巷混久了，有些东西早已改变不了。行为处事，对事态度都影响着他之后几年，十几年。

他清楚布鲁斯的性子，如果他恢复之后坚持要杀死小丑——那一定得到蝙蝠侠的强硬的阻扰。如今的他，柔弱，濒死……不久之后也许便会化为一撮黄土。

杰森用了一种自己从未施行过的方法，他说：“父亲，尽管这样，都不能让我报仇吗？”他在盯视着布鲁斯。

男人也在与他对视，他们都有一双钴蓝色的眼睛。杰森毫不退缩，他坦然自若，“我只有这个心愿，你知道的，这或许会成为我的遗愿。”

布鲁斯没说话。

而杰森陶德大致已经知晓他的选择。

布鲁斯从椅子上站起，然后半跪下搂住他的脖颈。嗓音比他听过的更沙哑，他只是轻声地说：“抱歉, my son.”

“……我做不到。”

他没有让步，虽然布鲁斯心中有无数的借口让自己答应杰森。小丑是该死的，他存活的每一天都有可能有无辜的人们死于他手中。小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该让他血债血偿了。小丑残忍杀死了杰森，他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然而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是布鲁斯最初的回答。

“你不能杀死他。”

就算是死去的儿子都不能改变他的原则，就算是服软都不能动摇他的观念。多么执着的追求，多么残酷的选择？他理所应当地想

——因为这就是蝙蝠侠。

杰森并没有太大的崩溃，也许在心里他早有预料。他回抱住蝙蝠侠，将其紧紧搂住，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感受他微重的力道。

他说：

“我钦佩你，父亲。”

“……但我依然感到失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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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