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跟在布鲁斯身后，走出了法庭。早就闻到肉味儿、伺机而动的饿狼记者们，立刻双眼冒着绿光地扑了上来。

布鲁斯韦恩上次在法庭门口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还是犯罪巷凶手被取保的听证会时。但和那次不同，他现在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该死的贵族风范，就算接受采访时对女记者调了情也能保证滴水不落。

无功而返却又某种意义上满载而归的记者很快都被安保拦下。两人坐进兰博基尼时，都松了口气。

“莫里斯是故意的。”没等布鲁斯开口，杰森先向驾驶座上的管家先生告状。“他肯定因为这个，才提前遛的。”

阿福无奈，回过头去看坐在后座的杰森。“我以为你已经适应了，杰森少爷。”

拿手机检查了一遍莫里斯短讯的布鲁斯插话纠正道，“是因为凯丽在医院急救，他先赶过去了。”

“fu-”杰森反应过来，把骂了一半的脏话吞回去，“那些人买通警察用’刑讯逼供’把被告人自述搞的无效还不够吗？他们还特么非得让证人打碎牙咽了血，说自己一无所知？”

布鲁斯看了他一眼，没对他的不文明用语发表意见。“我们先回去，之后我去医院看看。”

杰森差点就翻了个白眼。听听，说的多好，“他”先回去确认下□□的动作，再去看看。

—把“他”换成“他们”，能把老蝙蝠难死吗？

低调的兰博基尼在哥谭的高架桥上，顺着车流一同行驶。包围着高架桥的几栋摩天大楼都贴着整面的光屏，轮流播放着广告。

一切都和哥谭每一个普通的日子一样。

直到所有的屏幕都变成了雪花，又瞬间出现一张白.粉厚得跟鞋底一样的脸。

“女士们先生们—！”穿着红色燕尾服的人夸张地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激动地把自己的脸怼到了镜头上。他画着小丑装涂成绿色菱形的双眼，被镜头畸角拉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高架桥下方不知道哪位司机脚抖踩了刹车，瞬间十几声碰撞炸响。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只有小丑像是在哥谭湾沙地上摩擦过的声音回荡着。

高架桥上的车都停了。布鲁斯韦恩也早就第一时间下了车。

和其他有目标有人生追求的阿卡姆疯子不同，小丑是众所周知的咀嚼挂毯的臭虫。比起统治哥谭这种伟大的理想，他只想用不知道在哪里的炸弹把哥谭人变成和他一样的疯子。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蝙蝠侠。

“好久不见。”他做出一个表示谦逊的躬身礼，却在弯腰时把用线粗暴缝合的嘴角靠近了镜头。被放大的黄色牙齿，在大屏幕上给人一种哈出了口臭的错觉。

杰森不自然地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I know what you are afraid of，And I know what you are craving.”（我知道你惧怕何物，我也知道你渴求何物。）小丑缓慢地低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随后才像弹簧一样弹直身子，进入了正题。

“Two— bombs（两个炸/弹）”紫色皮质手套的指尖，按在镜头玻璃上，压出一个椭圆形的痕迹。

布鲁斯动作敏捷地钻进车里，杰森也收回探出去的头。阿福心领神会，启动了车子，向着庄园飞驰而去。

外人眼里，胆小懦弱的韦恩先生又要缩回庄园去了。但杰森知道，这将又是一场硬仗。

莫里斯是被闹醒的。他恍惚地眨了眨眼，听见一个像是把指甲滑过黑板一样的嗓子，往自己耳朵里源源不断地灌着音波。

“一个在这里。这只猫身上。编号一。”

他吃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开始观察自己所处的容器。这是一个半人高的防爆桶，而他被人折叠成“V”字，硬生生塞了进来。

他的腰快断了。

“一个是一间医院。让我想一想，一个小女孩床下。编号二。”

阳光从顶盖的洞中射了进来。莫里斯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他试探地活动了下手指，碰到铁皮，就立刻被烫得缩了回来。这可真特么糟糕，他的手肘和大腿外侧已经没有了知觉，不知道是不是被烫得脱了层皮。

“哦对了，小丑叔叔差点忘记了。这位小女孩的母亲曾经害死四、五、六、七、八，很多很多人。这只美丽的猫儿，也救过那么一、二、三，几个人。”

桶壁被阳光晒得滚烫。但莫里斯能感觉到下半部分正在迅速降温。他扒着光滑的桶壁扑腾了一下。

“所有的哥谭人，都有一个小时投票。当然我们还有第三个炸/弹。只要前两个，有其中一个胜出，这第三枚炸/弹就不会爆炸。”

抖动的防爆桶在哥谭湾的海面上像不倒翁一样打了个转。海水从孔里铺头盖脸地灌了进来。

莫里斯被呛了一大口，条件反射地想后退，但又不得不强行控制住想要抽动的四肢。

他不能有大的动作。如果他不想被淹死的话。

莫里斯把手肘折到极限，用无名指和小指勾出了衬衫口袋里的钢笔，又用中指掀掉笔帽，露出了锋利的刀尖。

蝙蝠侠白天不能出现。这让独自面对小丑的戈登等人都急掉了头发。

为了和天生一对的蝙蝠侠玩耍，多数情况下，小丑都是在夜晚组织狂欢。谁也没想到，他这次选择了白天。

“所有在医院附近的警员立刻，马上，疏散病患和医护人员！学校、政府，这些机构能有多少巴士就调过来多少！重点是慈善医院！”戈登咆哮着，边跑边指挥。

他们只有，一个小时。

莫里斯晃了晃脑袋，稳住重心。进水的耳机发出音调尖锐的噪音，轰炸得他眼前发黑。刀尖一转，他直接把耳机划了下来。

不知道蝙蝠侠，给不给报销。

小巧的耳机啪嗒落地，在铁桶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莫里斯调转刀尖，插进了桶盖和桶壁的缝隙，开始滑动。

随着他的用力，海面上的不倒翁也继续开始翻滚。

罗宾联系不上莫里斯。

布鲁斯抿着嘴唇，敲了几下电脑。主屏幕上无数蓝色光线勾勒出的哥谭地图里，一个红点正在哥谭湾的海水里闪烁。

万幸，数据栏中，心率正常。

莫里斯不知道蝙蝠侠什么时候能过来。他也并不打算等待救援—事实上，作为一个准小丑，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被救的价值。

更何况，在小丑肆虐的情况下，蝙蝠侠得是多有病 才会来救他这个正在被□□流放海上的人？

他还没那么自作多情，莫里斯想到。

锋利的小刀沿着缝隙画了一个圆，只剩一点还连接着桶盖。他叼住刀，双臂向上用力，终于把自己掀了出去。

呼—。莫里斯探出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突然，他看见在桶盖的外侧，露出了一点夹层的黑色。

怎么回事？

刀尖稳健地划开夹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色喷漆的防水盒。

莫里斯登时没了兴趣。这种盒子，加上藏在夹层里，大约是□□偷渡时遗忘下的违禁品。而他现在被困水上，估摸也没什么用处。

他捞起盒子，无聊地甩开了盒盖。

啪。夹子脱夹的声音在寂静的海面上清脆响起。

哦，触发式炸/弹。

谁能想到，小丑这次，用的不是定时炸/弹呢？

在夹子开关脱落的同时，炸/弹上的呼吸灯急促地闪烁。

我要死了—莫里斯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既然要死了，那，我想想小丑会怎么做，也没有关系吧—时间被拉得无限长，不到一秒里，莫里斯解放了自己所有的思维。

没人能看到的透明细线，活过来一般从莫里斯的心脏钻出，直线向上扎破了天空。

微笑着的小丑听完汤普森的话，慢慢走近。“你做得很好。”汤普森没想到会听到夸奖，笑了下，站在原地等待自己的报酬。

小丑扬起了手臂。

噗。血肉被挤压的声音。因为血液堵塞气管，没了骨头瘫倒在地的人发出了“嗬嗬”的声音。

小丑把手杖粗暴地从汤普森的喉咙里拉扯出来，在地面上溅出了一道抛物线的血痕。似乎是因为太脏，他不耐烦地把手杖在地上人的衣服上擦了又擦。

忽然，他似有所感，抬头看向了哥谭湾方向的天空。

白云。海面。炸弹。莫里斯的思绪快到计算机也无法分辨。

分秒间，透明的线又绕了一大圈扎回他的身体。

如果我是小丑，面对另一个小丑，我会怎么做？莫里斯问自己。

我会在他自以为逃出生天时，给他一个“玩笑”。

而且，“伪小丑”，怎么配参与到我和蝙蝠侠的游戏中来呢？

莫里斯睁开了双眼。在他的视野中，夹子弹起的速度极慢极慢，甚至他能看见夹子的重影画出一道弧线。

我是小丑，莫里斯对自己说道。

—把“他”换成“他们”，能把老蝙蝠难死吗？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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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大少吐槽，他就不能说we吗？

莫里斯在水上飘着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俩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智商就占领高地了…

—我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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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的回答揭示了□□影响庭审的方式，威胁证人，买通警察做伪证，所以汤普森被无罪释放。

在小丑眼中，他和蝙蝠侠天生一对，互为阴阳。他认为他和蝙蝠侠是特殊的。所以他不会容忍第二个小丑。

一开始莫里斯以为是□□。因为从他的角度是，□□在庭上用凯丽威胁他，然后保护凯丽的猫女出事—可能性最大的也是□□，然后他自己出事。

在莫里斯解放自己的思维时，他离小丑也更近一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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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小丑、游戏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