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打斗声拿着武器冲出来的反抗军成员看见了倒尸满地的政府军，也看见站在战场中央的“恶魔”。

她睁开黄金的眼睛，喷溅的血迹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一抹生机的红，非人感令她身上的恐怖谷效应越发严重，手中的棒球棍便是她一人战胜所有政府军的证明。

灵魂体的卡尔见到丛生战斗的模样便顿感不妙，他数次想要冲进丛生的身体里都被弹了出来。

在成员们惊恐的目光下，那鲜红的血肉如同枝蔓生长，将一颗颗子弹推挤出来，落地的清脆声敲醒了还沉浸在自己竟然真打赢了的喜悦中的丛生。

肾上激素带来的亢奋仍在丛生的胸膛中激荡，这令她咧开了嘴，笑出了一个在他人眼中略显癫狂的笑声。

有人看见了，那无机质的金瞳中有苍天的大树生长，众生物在其下俯首跪拜，有甘露自新生的枝桠滴落，而后生命如野草般疯长。他知道自己看到了幻像，那祥和中带着择人而噬的危险感令他抬起了手中的枪，颤抖的枪口对准了站在视线最中央的“生物”，随着一声如惊雷般的枪响，子弹带着火星射出，丛生条件反射地耍了个棍花，子弹恰到好处地被弹飞了。

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的丛生对众人惊恐的目光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干嘛？”

那尊危险的“生物”在这一刻跌落至人间，便有了灵魂，眼里便有了光亮。

卡尔松了口气：“你要把我吓死了，丛生。”

丛生摸摸后脑勺：“你们怎么这副死了人的模样，虽然他们还没死，但你们很怕他们死掉似的。”

我们不是怕他们死，我们是被你给吓到了！

成员们不约而同地将刚才射出子弹的那人挤到最后面。

考斯特被他们推搡出来，一个个大老爷们像只大熊一样，偏偏躲在瘦削的考斯特后面，分明被刚才的丛生吓得不轻。考斯特也两腿战战，但没办法，他争不过后面这群大爷们的力气，背后好几只手撑着他的背。

“你……你要不要加入我们？”考斯特颤颤巍巍地说，余光瞥见身后的人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我是说，你和政府是敌人吧？他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挑衅他们权威的人，你既然动了手，就没有回头路了。”他娘的，必须让这群软蛋赔偿点东西给他才行。

卡尔飘上通风管道，而后回来对着丛生点头。

丛生：“可以，刚才这群政府军发了消息给外面，我想在商量具体事宜之前先离开这里。”

“不急。”刚才还躲着的成员们探出头来，“我们早就为今天准备了一份大礼给他们。”

如果十分钟后的丛生能穿越回十分钟之前，她绝对要先跑一步，而不是跟着这群疯子一起躲在灌了水泥的铁皮箱后面，看着他们火拼，然后自己把那后面的炸弹点燃！

爆炸轰碎了地洞的承重墙，也打开了地下水上涌的通道。

现在丛生正跟着反抗军拔足狂奔，因为身后就是汹涌而至的大水浪。

卡尔还颇感怀念地说：“哥谭还是这么喜欢炸弹。”。

“这他妈有什么好喜欢的！”有病吧！丛生大声吐槽，声音淹没下巨大的水声中，只有卡尔才能听到。

卡尔惊讶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会对此接受度很大？”看看她之前的表现吧，不把强权放在眼里，战斗时候干净又利落，卡尔还以为这不仅是那两个人的功劳，丛生本身就很习惯这些事。

“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能接受？”丛生瞪了他一眼，又加快了些速度。

丛生根本就不会水，如果她是坐在外面的玩家，她不介意用最快速最便捷的方法去通关。可现在是她本人就在这里，要是被后面逐渐逼近的水流卷走，她必死无疑。先不说能不能存档，单说她珍贵的可能存在的唯一一次复活机会留在这个地方也太侮辱玩家了。

在一场足以燃烧着热血与脂肪的夺命狂奔后，丛生终于和反抗军一起跳进了某处下水道中，崩塌的洞口流出的水流被下水道整齐地划分走，现在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了。

“跟着我们来。”他们在前面带路。

下水道的摆设千篇一律，左边和右边根本没什么区别。随着反抗军走着，当他们转入一个看似前面是死路的拐角后 ，丛生才发现原来在那看似死路的墙壁上留了一条狭窄的仅余一人勉强过的通道。转过这条通道，挤过那两侧墙壁间的缝隙，前面阔然开朗。

其他人散开，走去不同的下水道，考斯特留在后面：“走吧，我带你们去见审考官。”

“还要考试？”

“每个新晋的队员都要去见审考官，如果通过了你就是正式的反抗军一员了。”

“好正式的流程。”丛生给竖了个大拇指，让她想起了那该死的上班。

审考官是一个金色头发紫色装备的飒爽女子，蒙着面，但仍见其英姿灼灼。

卡尔认识她，叫出了她的名字，正好与女子的自我介绍相重合：“史蒂芬妮，蝙蝠侠的第四代罗宾，代号蝙蝠女。”

丛生赶紧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叫丛生，呃，代号是开拓者。”

“第一次听这个代号，看来你是新生儿。”史蒂芬妮握住了她的手，上下摇了摇便松开，“好了，言归正传，考斯特他们在这之前就告诉我了。”

她双臂抱胸：“你杀死了政府军？”

“严格来说，我没有杀死。如果你说的考斯特是指带我来的那些人之一的名字，我严谨地告诉你，是他们杀死了政府军。”丛生拒绝担上“杀死”的污名。

史蒂芬妮显然误会了，她以为丛生是在“谦让”那些老前辈：“大胆说无妨，反抗军里还没有什么冒领功劳的事情发生。”

丛生叹气：“我没有杀死他们，我只是使他们失去了行动能力。用游戏的话说，我留了他们一丝血。真正杀死他们的是炸了那个地洞指使地下水上涌的那些人，失去了行动力的他们理论上在那样的状况下必死无疑。”杀死他们有什么用，又不掉材料和宝箱。

虽然血腥的部分被黑塔他们留下的补丁模糊了过去，战斗时思想也会被毁灭的意志所覆盖，使丛生毫无心理负担地下手。

但丛生清楚这不是真的游戏，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所以纵使在诸多因素影响下，丛生本该像游戏那样下手，依旧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留了他们丝血。

史蒂芬妮：“你和政府军他们没仇？”

“有矛盾吧？”丛生思索了一下，“我跟那个黄黄的会天上飞的会变出奇怪黄色透明东西来战斗的男人打了一架，感觉对方不会放过我。”

“……那你很善良。”史蒂芬妮盯着她看了一会，慢悠悠地说，“最后一个问题，这决定你是否能加入反抗军。”

“我们的消息表示你拥有超能力，那么你认同超人吗？”

丛生环顾一周，发现卡尔这个鬼魂又不知道去哪里耍了。

史蒂芬妮以为她怕超人听见，安慰她说：“这里不会被超人听到，你尽情地说就行了。”

典型的游戏剧情三选一剧情。

为什么说“三”呢？

因为——

丛生：“我相信塔塔洛夫。”

“啊？那是谁？”

“一个勇敢的国王。”It is me。

史蒂芬妮无语：“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她看起来并不在乎丛生的回答，或许她也在挣扎？

她抛给丛生一个防弹衣：“带上你的装备吧，后转再左转，你可以领到一只枪。”然后她转身离开了。

丛生点头看一眼防弹衣，把它穿上了：“又多了个装备。”卡尔还没回来，他不是说不能离她太远的吗？难道在以她为圆心做圆周运动所以玩嗨了？

不过丛生没有选择去领枪。

她只打过射击游戏，不代表她摸过真枪。听说枪一个不留神很容易走火，还不如她的棒球棍和剑。

丛生站在这个忙碌的地段，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探索部分，她的宝箱，爷踏马来啦！

正在丛生四处戳戳问需不需要帮助并随手打开地上的箱子、朝瓶子里面看、试图爬上最上方的大水管就为看有没有藏宝箱从而不亦乐乎时，卡尔回来了。

彼时丛生正在帮一个大叔搬东西，她的力气得到了这里所有人的认可，公认的热心肠且力气大。

看见卡尔的红靴和垂落的红披风，丛生百忙之余只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这里，连忙小声的问：“你还知道回来？”

一个黑色的头以丛生没有预料的角度探了过来：“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丛生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下意识就变出棒球棍一抡，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给按住。

丛生偏头看去，一个看着高大而且威迫甚重的黑衣男抓住她，眉间聚拢起山壑，看着风尘仆仆，疲倦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道道时间的伤痕，身上的装甲有不少打斗的痕迹，胸口张开一只形如蝙蝠的图标。

他沉着声音问道：”我从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

因为丛生发出的动静很多人看了过来，那个男人只是扫视了一圈，他们便缩了回去，看起来很敬畏他。那人看着她一会，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跟我来。”

跟他走。卡尔对着丛生做口型。

她信任卡尔，便依言跟了上去。

那个吓到丛生的黑色的头其实也是一个鬼魂，他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有蓝色的线条装饰，胸前映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蓝色大鸟。他看着很年轻，活泼地对丛生介绍：“你就是超人说的开拓者吗？你好，你好，我是理查德-格雷森，你可以叫我迪克……嘿，嘿？你有在听吗？”

当然没有在听。

她甚至没有注意那个黑衣男要带她去哪里。

蓝色屏幕漂浮在眼前，很显然那个自称迪克的鬼魂看不见，他正疑惑着刚认识的自称超人的灵魂和明明能看见他的年轻女人怎么不理他。

丛生和卡尔正死死地盯着这突然自己出来的系统屏幕，上面正不停的闪烁着一行鲜红的大字：“检测到能量反应体，请保持一定距离，系统正在计算中”。

谁是能量反应体？

丛生经历了这么多事，见了这么多人，都没有触发过这个一到异世界就沉默的系统。卡尔也有这个系统，如果卡尔带回来的鬼魂是那个能量反应体，那么卡尔那边的系统会迅速做出反应。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丛生和卡尔抬起头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

卡尔喃喃道：“布鲁斯？”

丛生则上下打量着那人。

与那个鬼魂相似的黑色紧身服，比那个鬼魂身体更壮一些，而且看着年纪更大一点。在刚才的事情中，丛生也感受到这人的力量，起码比一般人都要强大。

而且——

她左右看了看环境，隔了很远才有一点光，中间几乎黑乎乎的，而眼前这人走着如履平地，丛生时不时被黑暗中的小石子绊了一下。他夜视能力也很强。

但是这个人身上有什么地方，让系统检测到具备了能够穿越两个世界的能量？

卡尔上前围绕着那个男人转圈，似乎也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嘿！你们别无视我啊！”迪克跟了上来。他显然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话了，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唠唠叨叨的。

他带着丛生来到了一个黑色铁制成的房间里，丛生走了进去，那人便关上了门。随着大门关上，丛生警觉地抽出她的棒球棍，决心要是这个看着还挺帅的老男人敢对她做什么，她绝对把他打成一团肉泥！

他打开了一盏灯，红色的灯光倾泻而下。

什么人啊，灯光装红色的，不会真是个变态吧！

那人看见丛生不受影响，眼中的复杂情绪愈发浓郁。他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并对着丛生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卡尔在一旁，丛生看了他一眼，犹豫地坐下了。

“你旁边有什么人吗？或者魔法生物？你在看它。”他出声了，一开口便准确指出了卡尔的存在，得到了卡尔的怀念声“布鲁斯还是这么的敏锐”，丛生决定不接他的话。

“看来你不认识我，这很罕见，毕竟现在是在我的信息被公开之后。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布鲁斯-韦恩，也是蝙蝠侠，反抗军的领导者。”

“你来自其他世界，我的成员们在之前传递了一些你的信息。我很抱歉，但是太多别有二心的人想进反抗军了。你是超能力者，自愈能力很强，而你来这里应该不会想观光，不然你会选择和政府军回去。”

“你应该要找某样东西，你很急迫所以你等不了进监狱浪费时间。你一开始是不认识我的，但你旁边的人认识我，所以你即使对我有戒心但还是选择跟着我进来。在走路中我能感觉到你目光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戒心到充满审视意味的打量，似乎我身上有什么引起了你的注意，是你要找的东西吗？而你身边的那个明显认识我的人，他会是谁？”

在一通分析下，这位自信的男人首次表现出了犹豫：“是迪克吗？”

丛生：“……”

妈妈，这里有人开挂！

策划！策划呢！救一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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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义世界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