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庄园里不失往昔的辉煌，推开雕花乌色的大门，极目远眺，抱着酒壶的女神婀娜地站在石台上，酒壶中汩汩倒出大自然晶莹的泉水。繁华似宫殿的宅院矗立在这条青色砖石的大路尽头，洁白的大理石上雕刻圣经中的经典，荣华的绿植被修剪成各式模样，像卫兵站立在道路两旁。

丛生曾在照片见过的秃头老爷爷就是这个豪宅的管家，蝙蝠侠不知使什么手段把她的身份给过了明路，成了一位叫玛莎的肯特夫人的远方侄女。

之后她被蝙蝠侠扔在一栋颇为废旧的房间里，还没等她观察四周门接着就被撞开了，两个士兵拿着她现在的模样图片照着她比比划划。

确认和图片无误后丛生就坐上了士兵的吉普车，在啥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连人带行李地站在了她以前只能做梦想的豪宅面前，听士兵和那个开门的管家说了几句，然后目送着他们扬长而去。

丛生：所以有人能给我个剧本吗？

蝙蝠侠是不是忘记给我剧本了？

接下来要干嘛啊？！

丛生内心疯狂刷屏着以上的想法，一边维持着腼腆怕生的微笑一边跟着这位老管家往里面走。

卡尔不知道怎么，自从蝙蝠侠给了她这个任务就心事重重的，他以前会离开丛生四处探索，但是现在眉头紧锁着，忧虑浸透他的绿眼睛。

这位管家带着丛生见了蝙蝠侠给她看过照片上的另一个人——那位慈祥的老妇人——管家向老妇人介绍：“肯特夫人，这位是普拉斯小姐。据说她是您的远房表亲，是您的侄女，父母已经离世。听闻您身体欠安，特地过来拜访。”

第一次知道自己叫普拉斯的丛生娇柔地含笑，朝着这位坐在藤椅上的肯特夫人：“姑妈，不知道您是否还记着我。我是普拉斯，我妈之前还挂念着您。自爸爸也离开我后您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只是因为家庭和工作，一直找不到时间来探望您，现在知道您身体不好，便说什么都要过来照顾一下您。”她拉过肯特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双眉轻蹙，仿佛真的是一个担忧姑母身体健康的好侄女。

看着丛生眼都不眨一下地编造谎话，一旁的管家面色如常，放下了他手中托盘上的红茶与甜点。

丛生与肯特夫人交谈了几下，凭靠着她在过年时应付亲戚的胡言乱语，成功将这位夫人应付了过去。这时正好到了午饭时间，管家便出现，接引众人去饭厅。

丛生走的时候落后肯特夫人半步，肯特夫人时常问一下她最近的情况。丛生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借着只看了几眼的破房子造了不少自己的谣，把自己塑造成父母离世后无奈辍学艰难生存的苦命女孩，一会被校霸欺负，一下被领到甩锅，还养了一只猫，路过被卷入的□□火拼。

那经历波澜起伏得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肯特夫人也叹气：“现在这世道不好做，我儿子以前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经常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和我通话时总是报喜不报忧，但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大城市的物价多高啊！他个半大小子，我总怕他受欺负，又怕他吃不饱穿不暖的。”

肯特夫人的儿子？

“是表哥吗？”丛生看着只做了两个人的餐桌，管家正在一旁站着，“表哥去哪了？我怎么没看见他？”

肯特夫人叹气：“他当了记者，反被人举报，以政治罪关进牢狱里了。我见不着我儿子，还好儿子的好朋友布鲁斯愿意收留我这个老骨头。”

丛生呐呐：“哦，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他喵的，蝙蝠侠到底有没有给我剧本？

一餐无言。

餐后，管家说要带着普拉斯小姐去她的房间。

丛生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样子的高强度说谎和社交真是要了她的命。

等她欢乐地与肯特夫人说再见后，丛生听见了一旁的卡尔也跟着说：“妈妈，再见。”

丛生：？？？

管家注意到丛生的脚步放缓，回头看去，原来丛生在仔细端详着一副油画，表面看着十分专注，实际上内心地震已经有好一会了。注意到管家看过来，她赶紧小跑跟上去：“啊！实在抱歉！”

进入房间后，管家走到窗户边上，按下一个按钮，窗户瞬间变出了一个图案。而后这位自介绍丛生后便很少再说话的管家气势摇身一变，从垂垂老矣的精神不佳变成了卓尔不群的精英管家，仿佛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老牌特工。

“丛生小姐，放心这个房间有铅，他听不到这里的声音。布鲁斯老爷和我说过您，非常感谢您能够在这时向老爷伸出援手。”他递给一个蝙蝠形状的通讯器，“那位刚才一直在关注着，所以我无法做出提醒，但令我感到惊喜的是，丛生小姐能做出如此完美的随机应变，没让他们发现了端倪。”

一边在心里疯狂摇蝙蝠侠问剧本一边绞尽脑汁编故事的丛生从容地接下了这份夸奖：“谢谢。请问我怎么称呼您？”

“叫我阿福就好。相信布鲁斯老爷还有其他安排，那么就不叨扰了。”阿福朝她微微点头，离开前把房门给带上。

听着阿福的脚步走远，丛生好奇地靠近窗户，发现这挡纸后面贴着一片薄薄的铅纸。

卡尔想离开房间，被丛生给叫住，她双手抱胸：“去哪啊？我在那里被折磨死了，你这家伙倒是一声不吭啊！”

她缓和下语气说：“你刚才对着肯特夫人喊妈妈？”

卡尔看着目光炯炯看着他的丛生，坦然地点头：“是的。严格来讲，其实我的父母已经离世了。”丛生颇感抱歉，连忙道声赔罪。卡尔摇摇头，他没有因此感到被冒犯，反倒发现丛生对死者抱着极大尊重和敬畏，或许这就是她所在的世界对她的熏陶吧。

丛生连忙转移话题：“话说蝙——”她立马被冲上来的卡尔吓了一吓，下意识就住了嘴。

卡尔伸出手指抵在嘴唇上：“嘘——别说！我知道我自己，如果我变坏了那么能够阻止我的只有蝙蝠侠。我一定会监听全球，只要有蝙蝠两个字我一定会投去目光的。我是鬼魂我没事，但是你不能，阿福和肯特夫人你一定要保护好！”

丛生从未见过卡尔这么的着急。

她迅速改口：“话说这里这么豪华，比我当初见到的大宅子还要漂亮，只是我想起了那时那个戏子没了剧本，把那场在大豪宅里的戏给弄得一塌糊涂。”

卡尔听懂了：“剧本？哦，你是说情报？丽娜往你背包里塞了纸条，她不敢见你，也没敢和你说。”

丛生赶紧翻背包，最后在某个夹层里找到，上面就一行字：“肯特没有远方亲戚，没有普林斯这个人，你锚定阿福给你的身份去演就行了。”下方还有个蝙蝠图案。

她为接下来的自己而伤心。

卡尔看见这张纸，心疼地叹气：“果然，我那个世界也是，爸爸妈妈没有什么远方亲戚，布鲁斯也帮我找过了。”

他坐下来：“我太久没见过我父母了，当我看见肯特夫人时候我就想到了我妈妈，她们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都是那么的温柔。”他的绿眼睛布满了忧郁，微微泛着绿灰色的脸庞除去那看着就不健康的肤色，仿若被雕刻家精雕细刻的古希腊神话人物。

“我以前被爸爸妈妈收养的，有个名字叫克拉克-肯特。”或许是见到了仍有着鲜活生命的肯特夫人使他想起了早逝的父母，或许是积郁胸中的苦闷想要一吐为快，卡尔谈起了他自己，“当我是超人的时候我是卡尔-艾尔，当我是人的时候我叫克拉克-肯特。昨天我看见那张照片，我就知道了，她是平行世界的妈妈。”

“我很高兴，她还活着。”

“但是这也告诉了我一件很不好的消息。”卡尔捂住了双眼，“哈尔的改变、政府的□□与蝙蝠的反抗，这最后来自于一个人——我，这个世界的我，反抗军成员称为暴君的我——如果我被控制，我的敌人决不会还将玛莎送进韦恩庄园，也不会花大心思去找一个从未听说的远方表亲。我的敌人更不会将注意放在一个叫克拉克-肯特的人身上，不会以政治罪这种欲加之罪冠之于一个平凡的小镇男孩身上。”

他沉着声说：“只有我，只有我自己改变了，我才会去做出这样的安排。”他抬起头，似是要看穿天花板，直抵高坐在宝座上的氪星君王。

“这就是为什么蝙蝠侠不愿意说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蝙蝠侠委托你保护他们的原因。”卡尔的目光变得愤怒而锋利，他恨不得将这个世界的他拽下来，进行酣畅淋漓的对打，怒吼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要踏出那一步，那就会步步错。卡尔已经变了，他维持不住他的初心，而为了将蝙蝠侠引诱出来——”

“他会对阿福下手。”整理着装甲的蝙蝠侠在同一时间说道，他的面前是附身会发音的娃娃的迪克，迪克正是借着这个玩偶将丛生身边的卡尔告诉给了蝙蝠侠。

蝙蝠侠感觉此刻他的头脑似乎轻灵了许多，那些蒙绕在心头的过去幻影淡了一些。自打他知道超人正在寻找肯特夫人的亲戚时，他现在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了超人的改变。

不是超人还有回转改正的余地，不是超人被小丑病毒控制的自我安慰，当超人被地上的人称呼暴君时，蝙蝠侠就应该彻底地明白，超人已经变了。

他的心不再是建造没有罪犯的完美法制型社会，他开始变得自我，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谏的话，可他的身边没人敢劝他，敢违逆他的死的死，藏的藏。

一个君王，如果身边没有劝谏的人，只有低头沉默的平臣与谗言媚语的小人，他就会成为世人皆举旗反抗的“独夫”。

所以超人会更执着于蝙蝠侠，因为他需要得到蝙蝠侠的认可。他可能意识到自己正在行走在错误的路上，却不愿意也不想回头，那么他会令所有进入他耳朵中的皆为奉承之语，而蝙蝠侠的承认将会成为他自以为胜利的终点。

迪克气得蹦蹦跳跳：“他怎么能这么做！”他难道不知道阿福对于布鲁斯的重要性吗！

“正是因为明白阿福的重要，他才会想到用阿福引我出来。”蝙蝠侠的声音毫无波澜，甚至还安慰起了迪克，“还算好的是达米安在中东接受着训练，他不知道超人的这个决定，不然以他的性子可能会直接和现在的超人对上。”绿箭侠他们的牺牲仍历历在目，现在的超人比之过去，甚者而无不及，达米安要是去和超人对峙，只会成为超人维护权威的牺牲品。

说起达米安，迪克气得不存在的心脏生生发疼。他不想评价他死之后蝙蝠侠的话和达米安的脾气了，但要是让他碰上达米安，一定要附身过去，拿他的身子做一周马戏团飞人表演，然后朝着所有人喊“达米安最爱爸爸阿福和哥哥姐姐们了！”。

蝙蝠侠这边已经整理好装备了，迪克连忙操纵短腿短脚的超人布娃娃，顺着蝙蝠侠递过来的手指，爬上手心，再被蝙蝠侠放在肩膀上，乖乖系上安全带。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迪克擦擦并不存在的汗：“好险你把我珍藏的超人玩偶带出来，不然我就要和小孩抢玩具车了。”

“话说你真相信康斯坦丁啊？”他挥动没有手指的手，“路西法都被他骗到没地哭了，天使也被他耍了一番。”

蝙蝠侠将事情交给神谕之后，踏上了康斯坦丁交给他的传送法阵：“原本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但那是之前，现在他们的加入让我有了新想法。”他们指的是异世界来客丛生与不知为何死亡的超人鬼魂卡尔。

法阵亮起刺眼的白光，蝙蝠侠惨白色的护目镜随着眼睛的动作而伸缩，他勾起自建立反抗军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有个直觉，他们将会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并揭开这场闹剧背后的原因——愚弄神与人，拉不同维度下水，搅得这宇宙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