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来的达米安正巧听到那番关于“天赋”的谈话，震惊之下差点没跟杰森打起来证明自己，塔利亚忙着安抚他——萨勒姆就拉着杰森偷偷溜走了。

“所以，你没死？”萨勒姆挂在杰森背上蹭他，两只脚搭在地上。

地下的刺客之城光源被悬在那一尊高举双手的雕像上，颜色是刺目的黄，却不像地表的阳光一样给人带来热量。

萨勒姆在盯着光线在杰森头发上漾起水一样的波纹，他呼出的微暖气流让它颤动，扭曲了轨迹。

“不，”杰森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力，“我确实死了。”他试图把这件事抹得无关紧要，“我去地狱度了个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杰森提到死亡，提到他如何趟过冥河的水，无尽的亡者聚集在卡戎的舟旁，哀求、祈祷、咒骂，而他拽着那根浅绿色的丝线穿梭在幽深的黑暗之中。

冥土非常漂亮，他这么对萨勒姆说，天空的灰度分出多少层次，薄雾笼在树梢，石榴的种子撒在地上，长出黑色的叶子，死去的灵魂从空中落下像一场永远也下不完的雨。

传说从地面到地狱要下落九天九夜，萨勒姆想象杰森像无数雨水中的一滴落在刑罚旷野，想象他带着遗憾在冥河边徘徊，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渡河之后却又收到现世的召唤——想象他在地狱风的狂啸中攥紧那一点灵光、来自现世的毒药。

最后回到人间，迎接他的却是陌生人。

“对不起，”萨勒姆小声说，把头埋在杰森的肩窝里，“我没能早点找到你。”

杰森的声音停滞了，他不再叙述那只被称为刻耳柏洛斯的庞然大物，也不再描绘冥府大门旁盛开的石蒜。

他清了清嗓子，把萨勒姆向上托了一点，“如果你一定会来，那么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杰森显然对这种剖析真情实感的场景不大适应，或者说所有跟布鲁斯待时间长了的家伙都会染上这个毛病，仿佛凡人总要把自己活成石像才能追上那些天赋的英雄，面对感情慎而又慎似乎无动于衷才是完美方案。

可是人总是有感情的。

萨勒姆打定主意要从杰森这里榨出一点反应，他又说，我之前回哥谭，见了布鲁斯。

杰森背着他又走了一段，忍不住还是问他，“布鲁斯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阿尔弗很会照顾人的。”萨勒姆双手环在杰森的脖子上，感受到杰森矫健的躯体收紧又放松，心里叹息。

杰森总是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付出太多感情，比如他，比如布鲁斯，又比如之前那个小丑引诱他们上钩的饵。

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自己？又或者永远不会，他要像一团烈火燃烧，直到最后一点薪柴化作灰烬，直到生命尽头。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杰森的颜色，那一圈光环恰如烈焰，在雨中起舞。

大都会的阳光似乎无穷无尽，即使是暴雨之后天空也会极迅速地回归湛蓝，从城市上方向下看的话还能看到环状的彩色光圈。

卢瑟正站在直升机的舱门前欣赏这普通人或许一生都无缘得见的奇观，高空湿冷的风吹得他西装衣角扬起。

或许超人也曾在这个高度看过大都会的彩虹，卢瑟在毁灭日后终于能不带偏见地想起他，仇恨随着死亡一道远去——而他发现超人的高尚就像他头一次从那片披风上感受到温柔。

那片被他从星球日报的玻璃柜里带走的披风。

红色的，血或夕阳的颜色。

“莱克斯？”男孩轻轻巧巧地飘在他身边像电脑特效的劣质贴图，“你在看什么？”

不完美的作品，卢瑟转头看了他一眼，“莱昂内尔，”他微笑着，“我在看你要大展身手的地方。”

“你会是更好的新超人。”

“两分钟后，星球日报的金球将会因为金属腐蚀而坠落，而你会接住它。”莱克斯为男孩整理皮衣的领口，“去吧，这是你的首次亮相。”

莱昂内尔闻声而动，他像所有合格的鹰犬一样遵守主人的命令，他拔高自己的身形，隐在平流层边缘等待时机……

直到他听到那一声啜泣。

一星期前的凌晨他觉醒了超级听力，莱克斯被他急剧变化的心率和激素水平从睡梦中唤醒，眼中熬着血丝。

我会修好你，莱克斯总是信心十足，他操作着各种分析仪器，长长的，像蛇一样的机械臂围绕在他的培养皿旁，通过管道向绿色的凝胶中注入氪星人专用的强效镇定。

但即使是意识模糊，那些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快乐和悲伤、严厉或亲近、还有无能为力的哀鸣、志得意满的狂笑、从沙漠吹向大海的风。

专注于你自己，你是独一无二的，莱克斯把手按在石英玻璃的壁上，他的声音震动着穿过溶液，在一片汹涌的声潮中坚定如同礁石。

然而最聪明的人类也有错判的时候。

莱昂内尔·卢瑟并不是地球上唯一的氪星人。

氪星人的心脏与地球人的心脏在外观上差别并不大，但它们跳动的速度更慢、声音更低沉，像是钟声。

莱昂内尔蜷缩着尽力将注意力收拢——

他找到了另一个氪星人。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家伙，对方的心跳像深海中巨兽的吐纳，安详浑厚。

他聆听他的心跳，偷偷与对方同调，莱克斯发现他逐渐规律的心率，说这对他的生长有好处。

让他保有这个秘密吧，就像莱克斯也有许多从未告诉他的事情一样，莱昂内尔对莱克斯的本性有种野兽一般的直觉，他不觉得把地球上的另一个氪星人的存在告诉莱克斯是件好事。

第二天他知道了那个声音的名字。

莱昂内尔短暂地放任自己听了一小会儿萨勒姆，他一般会在上午跟人对练——一般是一个声音很冷酷的女人，有时候是不说话的家伙，下午萨勒姆会哼着歌在任何你能想到的地方乱逛。

萨勒姆现在正在非洲南部的草原上，同一头大猫一起懒洋洋地趴在树荫底下，身旁有干热的风吹过草叶的声音。

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把那个跳楼的小姑娘搂在怀里了。

“下次小心点？别再滑倒了。”莱昂内尔脸上带笑，心里却觉得莱克斯回头怕是要把自己训成狗。

小姑娘是真的很小，看着是刚上初中的年纪，一时冲动跳楼现在吓得连哭都没有声音，只看着莱昂内尔点头。

“不要告诉别人——”莱昂内尔伸手摸摸女孩的头，“一个秘密？”

还没等她回答，莱昂内尔就离开了。

因为星球日报的球已经从楼顶上滚下来了，再不赶到莱克斯会把他的卡停掉的，一定会。

哥谭的傍晚是偏黄的灰色，提摩西·德雷克把平板收进包里，从萨勒姆回家那天他就开始追查他的下落，蝙蝠电脑的技术在一般的刑事案件中无往不利，但在追查的时候却像是被拔掉尖牙利爪的狼，毫无用处。

他不知道萨勒姆在想什么，他会愤怒于欺骗吗，觉得自己接近他是别有所图；又或者是仇恨，像所有传说中复起的亡灵，憎恨一切生者即使至亲至爱，萨勒姆和布鲁斯的对话他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那道黑色的影子从韦恩庄园飞出，像流星一样坠入哥谭湾的画面赫然在目。

阿尔弗雷德对此避而不谈。

蝙蝠侠对他开放了部分语焉不详的资料，对萨勒姆的来历推测和氪星人的力量，有些来自于基因分析，有些来自于孤独堡垒。

孤独堡垒，提摩西打了个哈欠，蝙蝠侠这几天一直待在北极，孤独堡垒只有他和死去的超人拥有畅通无阻的权限——说起超人，他的尸体被前段时间被盗，正义联盟追查许久仍然没有结果，连带他也加了很久的班。

最后超人找到了吗？不知道，蝙蝠侠把联盟事务和哥谭分的非常清楚，他只有哥谭资料的部分权限，但按他的加班量来说，这件事应当已经结束。

提摩西同斯蒂芬妮打了个招呼，背上包向校门走去。

无论如何，活着就是好事。

莱昂内尔就是康纳

刺客之城的那个光源真的头给我笑掉

萨勒姆看到人的光环是来自全明星超人的设定

莱昂内尔监听这个问题——我的设定是他在卢瑟身边，道德观念比较偏向卢瑟——所以约等于没有道德，他不觉得监听有什么不对的，因为对萨勒姆没有影响。

大超快回来了，我要准备迫害小丑了嘻嘻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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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