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把打光灯往右边挪一点。”

“白灯范围再扩大些，桌子呢？还少一张！”

“费南多先生，您看这样子排如何？”

前段时间，费南多建立了孵化基地，如今设施终于凑了个七七八八，直播计划能够提上日程。

事实上，孵化基地的总导演思鲁听到他要和飞环合作时，当即狂摇头道：“先生啊……我有亲戚在飞环工作，说架构松散，用东方的话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们要和他们合作，他们还不一定会好好配合！”

003笃定地做出保证，道：“这次飞环启用的是新人，恰巧没有让这样胡乱的制度侵染，况且他们从群众当中来，更具有代表性，给新生力量一个机会，我肯定，他们能够做出成绩。”

若如此大的投入打了水漂，那议员助理，连带着约克议员的名声都要变臭。

此刻就快到他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但003除了对“捂马甲”这件事担心外，对于飞环几个新人，还有陆枕栖和威尔，他完全放心。

“各方面准备得都很好，那可以通知飞环，下午过来，准备开播！”

在003视察完孵化基地的情况后，转眼又马不停蹄到舞蹈室。

米娅老师早上外出说是要晚点到，让他们先练习，于是先给了威尔钥匙开门。

003本以为部长会和新人自动分成两批，但当他到舞蹈室时，众人却围着陆枕栖和威尔聊得正起兴。

“陆部，听说你之前是哥谭大学的？”卡茨满眼崇拜，“家里人总说要像你学习！”

陆枕栖笑了笑，指尖挠挠脑门：“凑巧，超常发挥。”

“陆部，你之前为什么要来哥谭……很多人在哥谭大学读完，都不想待在哥谭的，太烂了！”

这个问题003也很感兴趣，于是便绕到后头，在卡茨身旁坐下。

卡茨抬头，和他对视：“翟烨，你来了呀。”

003道：“我也想听听。”

“我也没想太多。”陆枕栖说，“总有人要留在哥谭的，那这个人，是我，或者是别人都无所谓，只要能为一个城市做出贡献……唔……虽然我没有什么贡献，说得好听点罢了。”

“等等等等！”威尔抓住这个机会，在新员工面前总要表现一番，“陆部长可是物理学的翘楚，他不止会管理的！他看人都很准的，他带进来公司的人，都很厉害！”

而后他又抬高音量，势要在气势上有压倒性的优势：“议事院的坏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没有议事院，哥谭早完了！而且议事院推出的新方案，怎么不是以我们公司为中心？就这样你们还有意见？”

003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起一句很有梗的话：

花香蕉的钱就只能请到马喽。

估计飞环打到威尔工资卡上的钱真不多，这威尔……还真的是一只热衷于表现自己的马喽。

马喽还要喋喋不休，外头突然传来指“滴——”的长鸣，随后老师拎着包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在望向米娅老师的瞬间倏地站起！

一众新员工刚毕业，对于“老师”这一角色还是秉持着本能的畏惧，唯唯诺诺道：“老师……”

米娅黑着脸，问道：“不是叫你们先排练？”

“我们练过，在休息！”威尔抢先道。

“练过……很好。”米娅拿起手机，“嘟”一声打开监控器，他们的练舞室里头一片漆黑。

米娅微笑着说：“摸黑练，你们非常厉害，那你们摸黑来一次，跟着音乐来。”

“能不吗？”威尔企图用他的脸撒娇。

米娅微笑着盯着他展现的刷脸，僵持后，当即变脸，喝到：

“进去！不是练过吗！”

003从没有像此刻对一个人类这样无语过。

舞蹈室的门的窗户是开在侧边的，阳光透不进来，门采用的是最好的隔音门，当然，把光线也挡得严严实实。

众人知道监控没有夜视功能，但学生对于老师总是有说不出的惧怕，众人摸着黑，缩着脖子一边靠着墙，用手在墙上拍着进屋，好不容易才摸到对面的镜子。

就在众人磕磕绊绊确定了大概站位，音乐猝不及防响起，大提琴悠扬得令人发怵。

黑暗中，卡茨哑着声音：“有点像鬼。”

“开始！迅速！摆出中弹的造型！”

“和平哥谭”要体现出“创造和平”的过程，要表现有先烈的牺牲才有今日的哥谭。

总的有八个男生，要踩着鼓点往后躺，一个接着一个躺在后面一人身上，形成一个环。袭击

黑暗对于兔狲来说是无所畏惧的，但对于人类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黑暗中有人下腰发出“哒”的一声，紧接着有人惨叫：

“哎哎哎——别挤——谁把我腿绊住了！”

一旦一人乱了，众人你推我躲，场面混乱至极。

003锁定墙角的位置，缓慢地退出“包围圈”，就在他前脚刚撤回，一颗毛茸的头往他面上贴来，他迅速地往后仰，躲开袭击，就听“咚”的闷响，一声谩骂紧接而来。

呵，人类……

就在他压着步子步步后退，突然有人脚下一个踉跄，在众人还未做出反应，重力先行，一下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层层叠叠山一般朝他倒来！

他本该轻轻一跃，躲开这些麻烦的人类，但他突然听到很轻的闷哼。

就是这愣神的一秒时间，一具温暖的躯体正对着朝他压了过来。

陆枕栖怕挣扎躲避会伤到别人，于是不叫也不躲。

003抬手揽住他的腰，只觉一阵熟悉的梨花沐浴露香味晕开，陆枕栖有些瘦削的下巴磕到他的锁骨，钝痛中夹杂着麻意，带起不知名的热度。

在这转瞬即逝的瞬间，暗屋内的影像变幻，排山倒海的人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巨大，003当即察觉到不对劲，扭头一看……

尾巴！

他怎么变回本体了！！！！

陆枕栖的背后霎时失去了遮挡物，腾地抓住窗沿，硬生生撑住倒下的人，咬着牙根道：“扶墙，站好！”

兔狲自顾不暇，人类乱套了的脚步稍不留神，就会将他的尾巴踩得稀烂。

墙壁光滑，除了人类拥堵的窗沿无处可落脚，于是他被迫一直在他们的缝隙中穿梭，一边跑，一边在联盟的通讯系统中呼叫他唯一的帮手009：

“009！我变回本体了！快点帮我！”

“稍等！”009慌忙道，“我找药！你撑住！”

兔狲的尾巴不受控地左右摇摆，本能总是驱使他原地蹲下假装石头，他一卡一卡地努力匍匐前行。

然而失败仍旧易如反掌。

狭小的空间中，威尔突然大喝一声：“脚下有东西！打到我的脚了！”

黑暗总是让人心生遐想，兔狲从尾巴尖轻轻搔了人类的脚踝一下，演变成了——

“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腿！”

“那个东西推了我！我刚刚身后明明没有人！”

“那个东西揪了我的头发，牠想扯掉我的头皮——哇啊啊啊鬼啊救命！!”

003：“……”

他左窜右窜，忽的背上一热，一紧，他的头皮随着陆枕栖单手撑地的动作一麻！

陆枕栖又又又揪住了他的毛！

就在这时，入门的铁柜突然“铃铃”响起手机铃声，众人喊得更加起劲。

威尔用力挤出人群，愤愤道：“我要过去拿我的手机！”

“要是是领导，我没接，你们就完了！”

众人当即定住。

果然，没有什么比“领导来了”二字更加具有震慑力。

威尔对着手机点头哈腰：“嗯嗯，知道了，下午我和枕栖会看好他们的。”

挂断电话，他拔高音量：“下午联盟要派人来视察直播！抓紧跳舞，跳完先休息！”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威尔身上时，窗户突然被开了条缝。

009在外头贴着墙，蝙蝠侠一样将一颗药丸从缝隙里扔了进来，悄无声息地。

003抬爪一抓，与此同时，“啪”的一声，灯光骤然亮起！

众人咿哇乱叫，抬手挡住眼睛企图尽快适应光线，就听米雅老师喝道：

“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撒谎！多大的人了！”

“老师！这间舞蹈室有鬼！”卡茨左顾右盼，大喊道，“是不是已经附身在我们中间！”

大家七嘴八舌时，陆枕栖握紧的拳头摊开，似乎还残存着毛茸茸的触感。

他不可置信地摊开手掌心，又合上，魔幻的手感让他神魂游荡。

良久后他终于问：“老师，是不是有猫？”

他一经出声，众人哗然：“哪来的猫……是不是猫妖！”

随后就听另一名新员工罗安疑道：“嗯？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我去！”卡茨道，“翟烨不见了！”

话音刚落，摆设似的窗帘被用力掀开，“翟烨”面无表情：“在这里。”

“好了，别大惊小怪，你们自己绊自己，还赖上鬼了，明明就是排练不精，连站位都找不好，还找理由不训练！”米娅老师气极，道“连着三次，哪一次有一个人错了，就重新来三次！直到舞蹈无缝衔接！”

003动作坦然，若无其事地顶着“鬼”的名头，走进了队伍当中。

他拍了拍胸口。

额……这药怎么这么大颗，还没有水，噎死兔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