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艾希莉的卧室并没有过多的装饰。

这也是劳娜的功劳，当伟大的管家侠试图将艾希莉的卧室装修成华丽公主房之前，劳娜及时地给出了建议。

“或许等到艾希莉适应后自己装饰它会更好？”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不要过多干涉艾希莉的生活，如果用更委婉一点的表达，那就是请让艾希莉有自己选择的空间。

阿福立刻理解了劳娜的言外之意，并举一反三。

于是就有了布鲁斯把一把形状有些特殊的钥匙交给艾希莉的这一幕。

艾希莉有些不解。

布鲁斯把艾希莉带到三楼的一个房间前，示意艾希莉打开门。

艾希莉捏着手里的钥匙表情有些微妙。

她是不是应该有点仪式感，比如喊个“芝麻开门”什么的？

毕竟“FBI，open the door”在这个时候确实不合时宜。

不不不，先打住，这里不是奇幻频道，既没有魔法也没有新世界的大门。

艾希莉一脸深沉地站在门前酝酿。

布鲁斯：“？”

他没有催促，看着艾希莉一声不吭地盯着手里的钥匙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她坚定地抬起头，握紧了钥匙就要开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所以小孩子都这样吗？

在开门之前先默念一段咒语什么的？

门被打开，没有门后异世界也没有开门杀，率先映入眼中的是有些晃眼的阳光，其次是有序摆放的画板、画架，放着各类画材的储物架，还有不同材质的静物模型。

艾希莉盯着角落的储物柜，她没猜错的话……

她快步上前打开，各种颜料分类摆放得整整齐齐，无数的色彩迫不及待地闯进艾希莉的眼中。

艾希莉被冲击得有些头晕目眩，以至于她感觉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白光——

不是白光是白颜料啊！！！

一大面墙的白颜料啊！！！！

劳娜我以后挖白颜料不洗笔了！！！！

我要“歘”的一下直接把带深色颜料画笔?进白颜料盒里然后“啪”的往调色盘上一甩！

我要直接把整桶的颜料往画布上泼！！

艾希莉站在颜料墙面前没有动。

——看似没有动，实则已经幸福死了。

“劳娜小姐说你很喜欢画画，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画室。”布鲁斯说。

“是给‘我’的画室吗？”艾希莉抬头。

“是的，它现在只属于你了。”布鲁斯看着艾希莉的眼睛，“你可以随你所想去使用它，唯一的一把钥匙就在你手里。”

艾希莉握紧了钥匙。

“你有想要添置的东西都可以告诉阿福，如果你想自己悄悄地装饰它，”布鲁斯将一张黑卡放在艾希莉的掌心，“不够就告诉我，亲爱的。”

当天晚上艾希莉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泳池里用白颜料泡澡，而布鲁斯韦恩则开了一辆洒水车往水池里倒白颜料，一边倒一边说管够。

16.没有女酮命，得了女酮病。

艾希莉日记。

来到韦恩庄园的第一天，画画。

来到韦恩庄园的第二天，画画。

艾希莉啊艾希莉！你忘了你是初来乍到吗？你要跟你爹好好相处，不然他娶了后妈以后你就会成为灰姑娘，再也无法拥有白颜料自由！

来到韦恩庄园的第三天，画画。

画！画！画！

一画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百十管压榨殆尽的颜料，变成千百种糅合的色彩，狂舞在艾希莉的面前。骤雨一样，是倾泻的颜料；旋风一样，是调色的画刀；乱蛙一样，是挥毫的画笔；火花一样，是闪射的瞳仁；斗虎一样，是强健的手腕。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作画！

艾希莉落下最后一笔的瞬间，她的手指“嘎嘣”一声。

艾希莉：“……”

根据上辈子的经验，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17.哎？骗人的吧，我不是天才吗？怎么会得腱鞘炎啊！

“腱鞘炎，所幸不严重，用药膏按摩一段时间就好，暂时没有手术治疗的必要。”

医生一边给艾希莉戴上护具一边叮嘱药膏的使用细节。

艾希莉不敢吱声，不敢抬头。

之前在劳娜那里没有那么多的颜料，现在突然掉进米仓，艾希莉一时间有点上头。

她敏锐地感受到阿福和善笑容背后的杀意，还有布鲁斯不同往常的充满不赞同的眼神。

阿福很难描述此时他的心情。

他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他四岁的小主人画了三天画，结果画出了腱鞘炎！

说出去韦恩一定会被钉死在虐待儿童的十字架上！

还有旁边站着的，艾希莉的真·监护人布鲁斯韦恩！

他这些天的“夜间爱好”也是越来越令人发指！

阿福眼前一黑，觉得自己看不见韦恩家的未来。

“艾希莉。”布鲁斯的声音有些严厉。

“……我很抱歉。”艾希莉站得笔直，她垂着头，但腰背却像是被钉死在钢筋上一样，“我会注意劳逸结合，还有定时手指操。”

这的确是令人满意的回答——但布鲁斯确定自己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个。

布鲁斯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自己每次夜巡带伤回来后，都会得到一两句阿尔弗雷德式批评。

布鲁斯蹲下身，试图让艾希莉不用仰视的视角看自己。

“我并非批评你，艾希。”布鲁斯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从没有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纠正他的孩子这些并不能算错误的行为，不能敷衍了事，不能太过强硬，却也不能由她为所欲为。

“只是我希望你知道，你的健康比一切都重要。”布鲁斯觉得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陌生，很难想象他有一天会发出这样介于温柔与严厉之间的声调，“在这之前，你一定已经感受到疼痛了，但是你没有在意。”

因为画画就是这样的事，长时间拿笔后肌肉会感到酸痛，然后就会适应，直到可以整天整夜的排线、铺色……

“我并不反对你画画，但一定要注意休息，嗯？”

艾希莉点头。

布鲁斯欲言又止。

他觉得艾希莉根本没听进去！这个注意休息一定是仅限于不要再画到腱鞘炎的程度，仅此而已！

所谓有因必有果，很难说艾希莉是不是布鲁斯的报应。

18.钥匙

艾希莉画画的权利被暂时剥夺了。

在艾希莉摊开手向布鲁斯上交画室的钥匙时，布鲁斯用诧异的、不可置信的复杂眼神看着艾希莉。

半晌，他蹲下身——他用了很短的时间养成蹲下和艾希莉说话的习惯。

布鲁斯伸出手，把艾希莉的手掌合上。

艾希莉似有所觉地看着布鲁斯。

“它属于你，艾希。”布鲁斯说，“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暂时保管它，但你目前并不需要我帮你保管它，不是吗？”

艾希莉后知后觉。

这间画室好像真的属于她了。

19.难搞

老管家吃一堑再吃一堑，终于完成了“艾希莉健康养成计划初版”，龋齿、腱鞘炎、近视眼，统统远离远离远离——

虽然艾希莉对他的安排没有太多异议，但不给艾希莉画画后艾希莉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她，无事可做了。

怎会如此！！！

艾希莉震惊地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每天混吃等死的米虫。

关于这一点，布鲁斯也有察觉。

“该考虑艾希莉上学的事情了。”

阿福听到布鲁斯的话并不觉得惊讶。

艾希莉的认知水平远超同龄人，艺术上尤其如此，哪怕阿福对艺术鉴赏仅仅只是了解皮毛（他自以为），也可以看出艾希莉在隐藏在一笔一画之间对各种绘画技巧的信手拈来。

该如何雕琢这样一块璞玉？

布鲁斯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艾希莉实在过于成熟了，同样缺少这个年纪孩子应有的好奇与活力，她闷头扎根在自己的世界中，如她的画室，大门紧闭，里面洪水滔天。

用易于理解的话来说。

难搞。

而且这还牵涉到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艾希莉的存在还没有对外公开。

这还真不全是布鲁斯的问题。

艾希莉从来到韦恩家开始就闷头画画，布鲁斯一直想找机会和艾希莉聊一聊这件事，但是很显然艾希莉压根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老父亲非常心累。

于是，今天，在艾希莉第三次放下手中的书去放松眼睛的空档，老父亲从天而降。

“下午好，艾希。要和我一起喝下午茶吗？”

有些正式的邀请，他要和我说一些很严肃的事情。

艾希莉看着布鲁斯点了点头。

20.我以为要抢我白颜料呢！

当布鲁斯说出他准备将艾希莉的身份公开，并询问艾希莉是否愿意露面时，艾希莉瞪大了眼睛。

等等等等，她不是私生女吗？！

布鲁斯韦恩不是还没结婚吗？！

你公开自己有私生女这事合适吗？！

艾希莉陷入了头脑风暴，风暴的中心，艾希莉心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吓死我了，我以为要抢我白颜料呢！

21.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孩子了！

布鲁斯韦恩设想过无数种艾希莉的反应，包括正向的，也包括艾希莉突然爆发情绪拒绝接受这个提议，他对此连夜制定了计划A、B、C……

直到他面前的小女孩顶着严肃的表情问了一句：

“你是不能生小孩了，还是在外面有别的孩子了。”

布鲁斯韦恩从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