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艾尔菲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太沉迷于吃,忘了问夜翼的位置。
……今天再去问问好了。艾尔菲想。反正她知道位置的。
她正要出门的时候,安格斯拦住了她。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安格斯这样说。艾尔菲迷茫的抬头看向安格斯。
他当时已经检查完袋子里的食物是否装入了探测器定位器之类的金属物品,答案是没有。所以这真的就是好心哥谭人给的食物。
好心哥谭人。
这个短语放在十年前会被人笑掉大牙,放在今天会被人质疑说话的人哪部分脑子还在正常运转。
那先撇去不提。
在看到窗户大开以及楼下被砸穿的顶棚的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妙了,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人会跑,但是他以为以这小姑娘的性格要跑也是直接把门打穿然后光明正大地走正门,然后门口的警报器发送信号在自己的设备上,自己能根据计划在路上假装偶遇把她拦住,可能拦不住,但最少他跟着能看着点儿。
没在她的卧室里装监控器是他最后的良心,没想到这良心转身给他致命一击。
说实话,他更没想到的是,这小姑娘还会回来。
还是提着一大袋子食物回来。
难道她深更半夜出去只会是为了采购食物吗?
安格斯对这个猜想嗤之以鼻。
更何况哥谭这几年的晚上六点后就已经没有了还会营业的店铺,更别说她这一袋子是从哪里带回来的,现做的食物。
安格斯感到他无法跟上这小女孩儿的逻辑,于是他打算开诚公布地摊牌了。——“我们应该谈谈。”
最少。安格斯想,也许最少他能比昨天更多了解一点这小孩儿的逻辑。
想到这里,他有点焦虑地往嘴里扔了一颗糖。
“有什么需要说的吗?”艾尔菲相当心平气和且疑惑地看着安格斯,似乎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
她相对昨天而言肉眼可见地更加放松,说完伸手捞完桌子上的一个花瓶之后,从自己的衣服里摸摸索索,掏出了两根……
草?
那两根看不出品种也许就是路边被她拦腰折断的杂草的绿色植物被她插进花瓶里,那两根杂草被折下来之后,焉焉地萎靡着茎秆。
花瓶颈太长,草只能堪堪露出一指的长度。
她做完这一切之后,肉眼可见地快乐起来。
她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这一场谈话上。
安格斯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
她不知道哥谭的夜晚有多危险,她不知道夜晚有多少猎手虎视眈眈就盯着她这种小女孩儿,这只欢快的小百灵鸟。就算是超人都有弱点。而像她这样,毫无防范意识的女孩儿,总有一天会被一时不防地掳走。
他不是他试图从利博坦人手下救过的脾气最坏的孩子,也不是最倔的那个。
她没法被像其他孩子一样威慑过后被他设计“逃走”,也没法绑了直接交给利博坦人。
她就像一颗烫手山芋,安格斯戴着五层手套抓着她,她也能从指缝溜出去。
但就是这种天真,这种无知的愚蠢——
“你为什么晚上想出去?”安格斯面无表情地把糖咬得嘎嘣响。
艾尔菲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没有食物了。”
这巧舌如簧的小孩儿也不知道扯一个靠谱一点的理由。
安格斯勉强拉扯着嘴角:“可是我说过,晚上出门会出事。”
艾尔菲说:“可是我很强,没有关系。”
随即她犹豫了一下,视线小小飘忽,有点不忿地撇着嘴,又看向安格斯:“对,他们都打不过我。”
“他们?”安格斯抓住这个词:“他们是谁?”
艾尔菲不假思索地说:“那些黑色制服,像糊糊一样死不了的人类。”
黑色制服。死不了的人类。
安格斯脑子一片空白。
远处传来狗吠,可能还有枪声,也有可能是一次摩托车熄火,一缕晨光撒进窗户,天快要亮了,空气冰冷。
她已经面对过利博坦人。
她被发现了。
她绝对被发现了。
她甚至和他们战斗过,听听——死不了的人类,她绝对已经对那群人做过什么。
“嗯。”他说,“是吗。”他的手心一片冰凉,心率飙升,他在想把她转移的可能性,那个可以致她昏迷的药物分析快出来了,鬼知道那群人是怎么把它搞到手的。最后的计划。
他问:“你有什么能去的地方吗?你的家呢?”
艾尔菲撅起嘴,然后朝他微笑起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说:“我没有家,安格斯。”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我要呆在这里。”
安格斯知道她不是在要求他的许可。
“如果,如果我说,你不能再……”安格斯清一清嗓子:“你不能再呆在这里呢?”
往好处想,哥谭的路灯坏得七七八八,她又是不显眼的黑发棕瞳,没人看得清她的样貌,往坏处想,她的肖像现在已经被发到了所有警察和巡查组的设备里。
“为什么?” 艾尔菲很不解似的问他。“我很喜欢这里。”
等一天。安格斯想。
等一天。如果她的信息还没有被记录进档案的话,他就能把这孩子偷渡到另一个区去。可到时候呢?她又去哪里?
这不是他该关心的。
但这就是他该负责的。
“你不能像这样……自由。”安格斯说。“这会惹恼一些人的。”
她的轻快和无知融合了小孩子的天性,她就像那种没出事之前的大都会会有的孩子。
她以那样的声音说:“那全部狩猎掉就好了。”
“如果你失败呢?”安格斯问。
艾尔菲眯着眼,想了一下,然后她说:“那也是因为我弱于他们,所以没有办法。”
“可能会死。”
安格斯说。
艾尔菲很久没有听到过死这个字,那让她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捧着脸想了想。
只有人类会说死这个字。在争斗中落败或者在狩猎时被食用,或者受伤的生物被分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在海洋里见过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这几乎是家常便饭。
于是她说:“那很正常。”
她看起来不像是小孩子装成熟似的强撑的从容,也不像是对其完全一无所知似的茫然,她的表情很平静,看上去像个置身事外的人,有着一种轻描淡写的傲慢。
“是吗。”安格斯说:“那如果有比死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呢?”
于是艾尔菲缓缓眨眼:“我不知道。”
她太坦诚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那姿态渐渐和另一个棕发碧眼的女孩儿重叠了。
安格斯猛地起身,觉得头脑发热。
他定定地看着艾尔菲,好久才说话,声音嘶哑:“等那些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艾尔菲只是迷茫地看他。
幻影褪去。安格斯揉着鼻梁,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嘴里弥漫着柠檬的酸味,他下意识皱眉,意识到他的表情之后,他别开脸刻意避开了橱柜上的镜子。
“算了。”他说,“看看电视吧。”
他去到艾尔菲的房间,把窗户关好,窗帘严严实实关上。
等他出来的时候,他看到艾尔菲没有动作,才意识到她根本不会用这个电子设备。
他只能去打开电视。
电视的声音一开启,整个房间立马有了一种沉甸甸又温暖的气息,外面已经有人开始洗漱起床,楼上传来洗衣机搅腾衣物的震动,上个夜晚就像梦一样,只要太阳一升起来,另一个世界就被盖下去了。
想要了解一个地区的情况,看电视是一个方式之一,电视频道充斥着掌握规则的人想让人们看到的东西,某种意义上,可以从电视里学到在这个地区生存的方式。
新闻频道里播报着寻人启事,今天有三个。在哥谭,失踪的方式很多,但现在的大头可不是抢劫和枪击案。
安格斯看着寻人启事中看着有点眼熟的一个男孩,他换了频道。
“……市长感谢霍普金家族对哥谭做出的贡献,史密斯图书馆剪彩仪式,霍普金家族很少出席公开场合的小少爷也来到现场……”
镜头转向一个黑发碧眼的半大少年,他冷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动作顿了一下。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把他护着下来,走到半路的时候少年的表情变得越发难看,男人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想抓他的右手小臂,那少年动作粗暴地甩开那只手,自己走在前面。
“……看起来他们的关系一如往常……”报道记者带着调侃的语气说着,继续介绍剪彩仪式。
这也没什么好看的,从海里来的孩子看一个什么图书馆的剪彩仪式能有什么收获呢?
安格斯刚要调转频道,艾尔菲冷不丁开口,看起来若有所思:“他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小孩儿很少出来露面,你应该没见过他。”安格斯随意地说。“应该是身形相近的孩子吧。”
艾尔菲虽然直觉很准,毕竟在海洋里她需要对各种威胁敏锐地做出反应,但由于没有精细的图案需要记忆,这导致她记性很差,因此她认人的程度仅限于:“这个人我好像见过的”,但这个人鼻子嘴巴长什么样、身形轮廓怎么样,能不能想起来全靠缘分。
艾尔菲抱着大腿缩上沙发,唔了一声。
算了。
想不起来的东西一定都不重要。
艾尔菲相当乐观地想,也就让它过去了。
一大早起来重感冒,这一定是我请假的惩罚qaq
吃了药好转一点后过来码字了。(发出迷信的声音)
可能会有语言混乱,明天起床看能不能好一点回来改
艾尔菲充满了决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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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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