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噩梦，有些人的噩梦很美好，大多是床下伸出的鬼手，黑暗里隐匿的邪灵，衣柜里会吃人的妖怪。

对玛莉莲娜来说，她的噩梦是爱泼斯坦的抚摸。

大多数的噩梦可以通过蒙上被子来躲避，爱泼斯坦的意志无法规避，她有时会重新推演自己的人生，在哪个环节做出改变才能有不同的道路？对那位送她进地狱的老师说不？还是在爱泼斯坦威胁时，选择舍弃自己的声名？亦或者，她不该离开俄罗斯？

玛莉莲娜，不，奥莉加站在门前，三十二岁的她再次走断了道路，她早就舍弃了舞者的梦，爱泼斯坦又折断了她的野心，在迷茫和怨恨里，十五岁的奥莉加终于回到这具身体里，她不再哭泣，她带着无边无际的愤怒去达成十七年前就想要做，但是没有勇气去做的事。

“玛莉莲娜！我的小天鹅，任务完成了？那些讨厌的小鸟都杀光了吧？”爱泼斯坦抱住情人“我已经让法庭出动了，等杀死那位龙王，我将与你共享权柄——”

奥莉加拥抱着爱泼斯坦，手指缱绻地抚上爱泼斯坦的后背，如同情人在撒娇，手臂划出一道细长的银白长锥，迅速捅进爱泼斯坦的后心，和这位年纪已经接近132岁的老人紧紧相拥，长锥流出鲜血淳淳如柱。

“早上好先生，现在是纽约时间上午6点40，我为您带来了礼物。”奥莉加翡色的眼球溅上了猩红，世界在她眼里从未如此美丽。

“玛莉莲娜，你还是这么蠢。你杀不死我，我哪里对你不好么？你已经是法庭里的大人物了，没有我，你一辈子都是混血种的底层，永远无法品尝权力的滋味。”爱泼斯坦靠着墙，血液和生命如沙漏逝去“你是一只被剪掉羽翅的天鹅，除了待在我的池子里，哪里有你的容身之地呢？”

爱泼斯坦面露不解，提前打进身体里的药剂已经生效，这本来是他为那位龙王准备的，现在正好来应对这具破败的躯体，来自龙裔胚胎中的高纯度血清不断冲刷新生他的细胞，他中年的面孔再次年轻起来，龙类的基因占据高地，他金色的瞳孔如融化的黄金，如古龙一般森严的威压压制住奥莉加的动作。

爱泼斯坦轻而易举把身上的女人甩了出去，手臂向后，取出那根穿心而过的长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他的脊背慢慢隆起，颈部也浮现出细密坚硬的鳞片，他抬起手，血统飞快抬升的感觉如同攀登神阶，让他有了生杀予夺的权柄“药剂还是残缺品，必须要有一条龙才行……”

奥莉加躺在地上，她的后脑磕到了烛台，剧痛和失血的冰冷让她像沉入伏尔加河的冰窟。朦胧中，她看见严厉的父亲牵着那匹老马，病弱的母亲裹着厚厚的披肩坐在马背上，对她温柔地笑，哥哥谢尔盖手里晃着一条崭新的、缀着小天鹅的蓝色发带。

“奥莉加，回家了。”哥哥的声音穿过十七年的时光传来。

“不。”她在意识深处流泪，声音却被血沫堵在喉咙里，她没有长成一个令他们骄傲的人，她对黑暗屈服，她是在地狱里吃人的恶鬼，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顾血亲，春暖花开的伏尔加河畔，不会有奥莉加。

爱泼斯坦抬起脚，他的大腿肌肉在药剂作用下虬结鼓起，脚掌变大好几倍，尖利的龙趾突破昂贵的皮鞋漏出来，他已经无法称之为人了，现在的他更像是龙化的死侍。

直到脚下的血液染红了羊毛地毯，爱泼斯坦停止了蹂躏，他对地上半个残躯吐出极尽鄙夷的脏话，脱下被撑开的西装，拿起玛莉莲娜的枪包“佐拉，看好家。”

天花板上的监控红点闪了闪“这取决于你能不能活着回来，爱泼斯坦。”

“一群废物，玛莉莲娜是，卢瑟是，日本那边的家伙也是，不要让人进来。”

“已经有人来了，爱泼斯坦。”

昏暗的走廊无灯无亮，突兀出现三双幽幽如同鬼火的金瞳，为首的那位走过来，长着一张颇有阴柔之美的脸，英俊之中透着些柔气，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眉宇挺拔，穿着黑色的风衣：“日本执行局局长源稚生，鉴于你贩卖危险龙类进化药对你提出逮捕，如有抗拒，就地格杀。”

“什么执行局，你不是王将的人吗？”爱泼斯坦很讶异，这是他在阿萨尼斯出事后找猛鬼众首领王将要的救兵，怎么没去屠龙，反而跑过来逮他了？

“看来你确实和日本近期出现的进化药有关。”源稚生拔出蜘蛛切“有什么话，可以死前慢慢和我说。”

爱泼斯坦脸色阴沉下去：“开什么玩笑，你就是王将的人，原来如此，我被做局了……”

他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没想到还有黄雀在后，为了不让卡塞尔学院继续注意到哥谭的混血种事件，这些人打算把他推出去了账。

“这里是哥谭，小子，你想在哥谭把我杀了？”

源稚生观察着爱泼斯坦的脸色，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你已经活不久了。”

顺着爱泼斯坦房间里的灯光，可以看到这位龙化的掌权者，嘴唇已经呈紫黑色，只是药剂给他带来的进化感和快乐掩盖了身体的异样。

眼前年轻人高高在上的眼神让爱泼斯坦特别不爽，龙类的基因占据高地，无法容忍僭越者的逆行，但他不敢直视源稚生的眼睛，哪怕他打了无数药剂，提升血统，在面对这位年轻人，他只想低下头对君主避让。

“王将对你说我是他的人？”源稚生问。

“你当然是，不然你这种已经超过临血界限的家伙怎么可能存在于世？”用基因编辑克隆筛选稳定的混血种，这种技术还是王将给他的，后来卢瑟感兴趣，又添加了氪星人的基因，正是有了这种武器，他才有底气不接见卡塞尔的专员。

“你知道这个药剂会不断提升你的血统，直至把你变成死侍，所谓的进化药只是骗局。”龙类的基因有强大的同化能力，在某称程度上甚至可以看作是一种“污染”，阿萨尼斯号出事后，海底曾被龙类的血液污染，大量的海洋生物携带龙类基因被改变形态，长出鳞片。但这种同化的能力无法让其他物种彻底变成龙类，在人类基因被同化到极限时，就会如同弹簧一样剧烈反弹，从而使混血种变成失去理智的死侍。

源稚生是蛇岐八家的斩鬼人，他太清楚混血种向龙类偏移后的恶果，他的刀下全是堕落的混血种，爱泼斯坦将会是下一个。

“它带来的效果确实是短暂的，但是它很安全，我们只是缺少最重要的材料，加入我如何，我可以比你背后的指使者给出更多的筹码，等我们屠龙成功，我可以分你一份进化成龙类的赐福。”爱泼斯坦邀请道“鉴于这确实是我的关键时刻，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可以与你共同分享新世界的权柄。”

“原来如此。”源稚生横过蜘蛛切，湛青的刀身折射着恶鬼崎岖的身体“你们的野心比我想象中大的多。”

混血种在几千年的时间里隐藏在人类社会阴影里阻止龙类的苏醒，但混血种也是人，他们不是被设定好的屠龙机器，是人就会有不同的意志，分出不同的派系。

有秘党这种彻底的屠龙派，就有对龙类顶礼膜拜想要加入其中的降临派，但爱泼斯坦代表的哥谭混血种盟会不同，他们想让龙类死去，让混血种成为新世界的新龙，不，应该叫做新神。

“新世界？连龙和外星人都分不清，你只是被推到台前的小丑，怎么能拿得起世界的权柄？”源稚生慢慢道。

蜘蛛切的刀光划过爱泼斯坦的头颅，被爱泼斯坦完全龙化的手掌握住了，暗红的血液流淌过刀身，在刀和手骨摩擦的声音里能听到暗沉的金属声，他的骨骼密度改变，已经比钢铁还要坚硬。

“你没有想象中的强，不，是我比预想中更强！”爱泼斯坦松开手，被蜘蛛切砍伤的掌心迅速愈合，细麟迅速包裹住这双能轻易撕开汽车的龙爪“这就是进化，这才是混血种的终点——”

源稚生刚刚和彦卿打了一架，开启言灵王权对他来说有较大的副作用，短时间会有力量的亏空，对于爱泼斯坦的喜悦他只是面无表情，对身后的矢吹樱示意攻击。

言灵·阴流，最适合暗杀的言灵，操控者可以控制言灵范围内的风的流向，构造出极细但是极强的气流通道，本身没有太大的杀伤力，配合数量极多极轻极薄的刀刃，可以产生超高速的破坏。

黑暗中飞起无数白色的蝴蝶，因为速度太快人眼无法捕捉，看起来如同慢慢翩跹的蝶，涌向爱泼斯坦。

“小儿科的东西。”血统攀升后爱泼斯坦的自愈力完全不惧这点刀片的伤害，血液流淌在地上腐蚀出大片气泡“什么执行局，阻挡我屠龙也算是执行局？我可是要开创新世界的神啊，就让你们成为我登阶的骨吧——”

爱泼斯坦狂吼着扑向源稚生，完全龙化的下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地板砖块飞溅。他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被穿心而过的老人，更像一头被激怒的暴龙。那对金色的龙瞳燃烧着扭曲的兴奋和对眼前“僭越者”的暴虐杀意。

源稚生举起刀，刀尖停在爱泼斯坦的额前，这位自称新世界的神明就停了下来，他被鳞片覆盖的面容逐渐扭曲，金色的瞳孔闪过不解，药剂的力量停止，身体里如游蛇一样流动的毒液侵蚀着每一寸细胞。

年轻的面容逐渐衰老，鳞片也无力支撑下垂的褶皱，龙化的身躯维持着老人衰退的肌肉，如同一具干瘪的剑齿虎标本，只留骨架宣示着他曾经的力量。

“刀片上有毒？不，是那根锥子，不……”爱泼斯坦低下头“我的药，我的药，玛莉莲娜你这个贱人——”

他真的养了一只贪婪的秃鹫，早就想好了怎么吐吃他的遗产，他防着那只天鹅发疯，没想到她早就疯的彻底，如果没提前弄死塞拉斯和卡兹，或许他现在的死亡刚好成就了那只秃鹫的登顶。

“哈哈哈——”爱泼斯坦的笑声因为支气管的老化逐渐变成风箱破洞的声音“我的宝藏，我的龙，谁都别想，得到，都来为我陪葬！”

走廊亮起闪烁的灯，滴滴的警告声从上到下在每一个实验区传递“警告，最高协议已启动——距离序列激活还有十五分钟！”

最底层的实验观察区，一片混乱，彦卿和杰森隔着言灵矩阵，一个怒目而视喊不要碰他的佩剑，另一个吊儿郎当喊有本事就进来阻止他。

罗宾在一边堵住了耳朵，研究言灵矩阵的破解方法，当警告声传到实验观察区时，他的面色沉了下去“别吵了，没有时间了，他们启动自毁程序了。”

这处危险的“龙巢”自然有它的保护措施，当局面脱离控制时，把这处距离地上数百米的地下实验楼炸毁是最安全的处理方法。

十五分钟根本不够一群人撤离，更何况大部分的人都被困在了言灵矩阵里。

“神棍，这你没预料到吧？”杰森转头看向气定神闲的卡佳“不要再装了，我们都要死了，流点眼泪也没关系。”

“你又叫我神棍了，托德先生。”卡佳摇头，看向言灵矩阵外皱眉思索的金发少年“不要害怕，我们的恩主在这里，祂将用伟力拯救我等，带领世界远离凋零的命运。”

杰森一愣，他只顾着戳提姆的心窝子，以为那个金发的小鬼头是正义联盟哪一位的二代助手，结果卡佳说这是他们的恩主。

看着言灵矩阵里虔诚的信徒们，再看外面明显不认识卡佳，头上也没顶光环的彦卿，杰森头上冒出了问号“所以，你的救世主是个小崽子？”

“这只是暂时的，托德先生，当我主找到他的过去，寻回记忆的认知，他当以阿密特的身份降世，在这之前，只需要我们一点指引。”

“都快死了还不放弃对我传教么？”杰森瞥过卡佳，对外面的彦卿呼喊“小子，你有办法出去吗？你要是真能，我就当你这邪教堂里的神父了！”

彦卿在和罗宾讨论支撑点的问题，听到杰森莫名其妙的问话，他很讶异为什么这位疯癫蝙蝠侠要成为神父，蝙蝠侠能够痛改前非更换职业是好事，虽然邪恶蝙蝠侠和邪教神父好像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但这位身患魔荫身的蝙蝠怪说对了，彦卿真的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奇物：毁灭铆钉 该奇物可以把任何集成物质转化为虚数能量散溢，使用一次后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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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单通模拟宇宙第三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