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份捐款——”身穿燕尾礼服的主持人接过纸板，读出了捐款人的名字，“弗朗西丝·凯恩，感谢她的慷慨！”

然而，台下并没有响起应有的掌声。

哥谭的社会名流隐晦地互相交换着不可置信的眼神，而天性八卦的贵妇小姐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主持人只好继续说：“让我们来看看，凯恩小姐的捐款数目是……”他撕开遮挡金额数的纸张，表情微怔。

他迅速回神，大声宣布：

“……九百万美金！”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显然，谁都不相信这个在哥谭毫无根基的私生女能掌握凯恩家族的实权——但如果没有坐稳掌权者的位置，她又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

也许，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个女孩。

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投向了宴会厅的角落，锁定女孩身影的同时，也发现了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见状，几名贵族小姐嫉恨地偏过脸去。

“瞧瞧，今晚是谁抢走了我的风头？”

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女孩，布鲁斯·韦恩的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玩笑着埋怨：“凯恩小姐，我才是这场晚会的主人——”

他瞪大了那双清澈的、漂亮的蓝眼睛，假装生气的模样活像个纯真大男孩。这情景，足以秒杀一大片普通的年轻女孩。

可惜，他面前站着的女孩显然并不普通。

“韦恩先生，要论万众瞩目，我可没有连续半年登上《哥谭娱乐》封面的丰功伟绩。”摇晃着手里的高脚酒杯，范妮礼貌地回击。

布鲁斯笑意加深，仿佛对她更加感兴趣了：“凯恩小姐这样说，是肯定了我的魅力吗？”

他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意识到是蝙蝠侠在朝自己放电，范妮笑容僵硬地移开视线：“当然，全哥谭都知道这一点。”

似乎被女孩的反应所取悦，布鲁斯笑出了声，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放荡不羁。

这边的谈笑风生，惹得暗中关注“哥谭宝贝”的小姐们纷纷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对面的幸运女孩，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无视了她们的目光，范妮端起酒杯，喝了口葡萄酒。

女孩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在颜色瑰丽的酒液衬托下白皙如玉。然而，一道戴过戒指的淡痕却破坏了这种美感。

收敛了笑声，蝙蝠侠缜密的思维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那双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的眼睛变得深邃了起来。

这名花花公子忽然逼近范妮。

他无礼地捉住了女孩持酒的那只手，俯身在她耳边，嗓音醇厚勾人地说：“那么，我的魅力是否足以让凯恩小姐分享……关于这枚戒指的秘密呢？”

范妮不由屏住了呼吸。

……

一周以前。

哥谭市，阿奇·古德温国际机场，时间：20：32，天气：小雨，温度：25摄氏度。

拥挤的人群走出抵达大厅，商务精英打扮的乘客当中，一个身穿白色T恤和迷彩军裤的年轻女孩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一头干练的黑色短发，五官立体而俊美，神情冷肃，气场逼人。那精致的面孔和高挑的身材吸引了不少目光。

安检处的金发碧眼的白人青年看见女孩，有些移不开眼。

他也是军校毕业的，见女孩的一举一动像是受过训练，又发现了她背包上的校徽。趁她过安检时搭讪：“哟，西点的学生吧，这么早放假？”

女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搭话。

那双墨色般深沉的眸子看得青年脊背一寒，他反射性地躲开女孩的目光。

等青年回神，那道倩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年轻女孩——范妮没心思搭理刚才的青年，她正盘算着自己要去哪里。

……她是在前往哥谭市的飞机上“醒来”的。

刚登入这个大型虚拟现实游戏《英雄神格》，她就发现人工智能系统没有连上自己。

这种故障在游戏中并不少见，一般会导致玩家在没有任务导引的情况下触发危险，直接游戏失败。

但是对于她这种级别的玩家来说，这点小状况不算什么——更何况，她曾是战功赫赫的联盟军上将。

通过身份证件，她已经得知自己的身份是西点军校被开除的学生弗朗西丝·凯恩。游戏给她设置军校出身的人设，倒是免去了可能的麻烦。

正走出机场的玻璃门，女孩的脚步忽然顿了顿。

她状似随意地四下打量一番后，才继续迈着干脆的步伐走向的士。

角落里看报的男人似乎还沉浸在报纸的内容中，目不斜视。

的士里，女孩嘴角微勾，朝司机说：“去警局。”

汽车发动，她看着后视镜里尾随上来的另一辆的士，感慨道：“不愧是罪恶之都哥谭……这种欢迎方式，会把所有游客都吓跑吧？”

她倚在座椅里，打量着这座虚构的城市。

车窗外的景色从郊区的矮楼逐渐变成现代化的摩天大厦。那林立的高楼，璀璨的灯火，还有川流不息的街道，被轻纱似的夜雨笼罩，在神秘的朦胧中无一不显示出秩序和繁荣的景象。

要不是看过背景设定，知道这繁华的表象下尽是罪恶的污浊，范妮或许还真会抱着旅游的心态享受中古时期的城市夜景……

更别说她现在身处危险之中了。

她再次打开背包，里面反常的没有可以用来当武器的物品。按理说，一个独自出门的女军校生——还是来到哥谭这座犯罪率奇高的城市——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可事实就是，范妮现在手上没有任何“装备”，估计是游戏搞的鬼。

她只好拿出文件又细细看了一遍，以确保自己没有漏过什么重要的线索。

文件是份遗嘱，主要说明作为琼斯·凯恩仅存的后代，同父异母的哥哥西蒙·凯恩死后，范妮——也就是弗朗西丝·凯恩，将是凯恩家族遗产的第一顺序继承人。

如果没记错，凯恩家族是哥谭四大家族之一，作为老牌的建城贵族，其积累至今的资产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

然而，仅凭这张脆弱的法律文书，她这个在哥谭毫无根基的私生女，真能继承庞大的家族遗产么？

别做梦了，这里可是哥谭——法律毫无效力、罪犯恣意横行的哥谭！

很快，的士在警局路边停下。后视镜中，尾随而来的的士也跟着停下。

计价器发出“喀拉喀拉”的打票声响，的士司机从女孩手中接过钞票，欲言又止。

这种事情在哥谭简直太常见了——单身的年轻女孩、尾随的车辆、雨夜……司机完全能够想象到女孩接下来会经历什么。

她也许会在这里——没错，就是在警局失踪，然后？然后穿着暴露、眼神绝望地出现在某个地下酒吧里，成为食物链最底端的陪酒女郎。

但这里是哥谭。

泛滥的同情心意味着麻烦上身，甚至死亡威胁。司机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注视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警局旁边的小巷里。

他甚至没有报警——明智的选择。

因为，这里是哥谭。

刚才那个在机场看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瞧见女孩的背影，不动声色地跟上去。

警局？他皱了皱鼻子。估计是巧合……没带消.音.器，在警局开枪会把事情闹上新闻，这可就不合规矩了。

而如果是发现了自己而选在警局下车，说明这女孩有点小聪明。

不过再怎么聪明，她也只是个柔弱的年轻女孩，根本不可能逃脱今晚必死的结局！男人嗜血地舔了舔嘴唇，只尝到雨水的味道。

他一边期待着接下来的杀人快感，一边走进小巷。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是谁派你来的？”

作为猎物，女孩的姿态竟一派从容。

男人直觉受到了威胁，随即自觉可笑：他？被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威胁？别开玩笑了！他弓着身子逼近女孩，期待对方的恐惧——那是他最喜欢的环节。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范妮面无表情：被杀戮冲动支配的连环杀手？很好，审问起来会很容易……

没有看到女孩露出脆弱无助的神色，杀手很不爽。他咆哮着向女孩的脖颈抓去。

见女孩站在原地，仿佛吓呆的样子，他的心中这才有些畅快。

眼看着对方的魔爪逼近眼前，范妮终于动了！

上身微微一侧，拳风凌厉地袭向对方的下巴，紧接着，她手肘狠狠一砸，便听到男人痛苦的闷哼。

这一瞬间，女孩的身体如同游鱼一般堪堪错开了他，反击迅如雷电。

杀手睁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任务对象不是个普通的年轻女孩吗？！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猎物，而是披着羊皮的猎手。

女孩反击的同时，杀手也变招踹向她的下腹。

他反应很快，可范妮比他更快！

电光火石间，女孩精准地格挡了他的攻击。几乎就在同时，一记有力的直拳便命中男人脆弱的面门，把他打得侧过脸去。

杀手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就炸开了花。

女孩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或者说，她的一连串反击，都不在杀手的预料之内。

这还没完，范妮趁势抓住男人的肩膀，积蓄的力量瞬间爆发！女孩一记完美的过肩摔将他砸向地面。

“哗啦！”泥水溅起，夹杂着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小巷里，战斗已经毫无悬念地结束了。

从交手到制服男人，范妮只花了不到十秒——并且，如果游戏没有把范妮的“身体”神还原成中古人未经基因改造的“娇弱”体质，放倒那男人给她三秒都绰绰有余！

不过，即便是还原，范妮的体质也处于19岁女性人类所能达到的巅峰水准。而且，游戏没有限制范妮强化过的的感官能力。

“说，是谁派你来杀我。”女孩扼住了男人的脖颈要害，雨水从她的睫毛上滴落。

震惊的杀手此时不禁脊背发寒——一个战斗力辗压自己的年轻女孩？！她看上去才刚成年吧？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这种程度……就连那个代号罗宾的少年也做不到啊！

而且，他可不是什么普通打手，他可是法尔科内手下开价最高的杀手！

范妮收紧手指。

“嗬呃……”杀手回过神。

“还不说，以为我不敢杀你？”范妮没有表情的脸上，只有那双墨蓝色的眼睛透出狠戾，她手上极富技巧性地加大了力度。这让男人介乎缺氧的眩晕和窒息的痛苦之间，最是难以忍受。

“呃！是、是克里斯托弗——”男人眼珠微凸，看着女孩犹如看到了恶鬼。

这婊.子居然来真的？！她真敢杀人？该死的，保命要紧！

克里斯托弗？遗产纠纷，那只可能是另一个凯恩了。

得到答案，范妮犹豫了瞬间，才松手从男人身上起来。

游戏里不存在杀人的限制、这个人也是血债累累，但她觉得徒手杀人实在倒胃口。

“咳咳咳……”男人艰难地喘息，声音淹没在雨里。

这场刺杀，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范妮忽然寒毛倒竖。她往旁边扑去——“砰！”

超强的听力感知让消音的枪声轰得范妮耳膜生疼——如果不是上一秒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响，此时的她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噗！噗！“接连两发子弹被她躲开，打中墙壁。范妮在地上滚了一圈，扑到高大的垃圾桶后面。

“嘿……兄弟，你总算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