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从地上起身，毒蛇般的目光锁定了垃圾桶后女孩的阴影。

范妮神色冷峻地蹲在掩体后，浑身肌肉紧绷，宛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居然被女人搞定，真是垃圾。“从拐角处走出的枪手盯着垃圾桶，嘲讽道。

杀手没在意地哼了声：“幸好留了一手……也是有你做底牌保证万无一失，那些贵人才开出高价不是吗。”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垃圾桶后，范妮皱眉——夺枪时还要解决两个经验老道的成年男子？这难度作为新手开局，太大了吧？

忽然，一个陌生的脚步声被她强化过的听觉捕捉到。

心思转动，范妮扬声道：“他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十倍的价格！”不出意料，她听到那个脚步声停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枪手冷笑：“愚蠢！要不是看在法尔科内的面子，你这种货色根本不值得我们出手！“

“你们怎么能在警局旁边杀人！”范妮扮演起无助的受害者很有一套。她声音里的惊惧极大地取悦了两个凶徒，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电光闪过，巷口不知何时多了道影子。

杀手大笑：“那些垃圾条子根本就不敢逮捕我们！谁他妈还在乎警局？要是得罪了罗马人，就算是条子，也别想在哥谭市混……这也包括你！”

“难道法律就任由你们随意杀人吗？！”垃圾桶后的女孩听上去似乎绝望了，但其实范妮此刻根本面无表情。

喊完，她已经可以听到那个不速之客呼吸声忽然一顿。

“法律？嘿、小姐，这里可是哥谭！现在……你还是去天堂控诉吧！”

枪手瞄准垃圾桶，扣下扳机——

“渣.滓。”有人低骂。

枪手一惊，手腕被击中，紧接着他被撞飞了出去。

手.枪“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旁边的杀手更是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打趴在地上，挨了数拳。

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几秒后，他就没了声响。

聆听这这一切的范妮略微松了口气。

果然，没有给玩家提供武器装备的情况下，游戏根本就不期望玩家能够“自力更生”地脱险，而是用剧情来确保玩家的存活。

刚才听到来人的动静时，她就猜对方有能使自己脱困的能力，因此配合剧情引起对方的注意……

眩晕中，枪手正去够那把掉在不远处的手.枪。

一只战术靴落下，精准地碾在他的手腕关节处。

“啊！”他惨叫一声。

不速之客弯下腰，勾起手.枪。武器轻巧地滑进他的掌心，就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那样自然。

眉心传来枪口的冰冷，打断枪手蓄好势的反击。

“想玩枪……”来人的嗓音听起来意外的年轻。

枪手额间青筋暴起：“你他.妈——”

“砰砰！”说时迟那时快，跃起的枪手还没骂完，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栽倒在地。

地上，两个凶徒眉心的血洞没有一丝偏差。而杀了两个人的青年呼吸平稳，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不配。”他不屑地把话说完。

范妮长长地松了口气，感到自己已经安全，她起身想从垃圾桶后出来。

可就在这时，剧痛袭来，她咬唇把痛呼咽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她攥紧拳，眼前虚实交错，仿佛失真的影像在卡顿地播放。

游戏……出问题了？

头痛得越来越剧烈，范妮的表情都扭曲了。她竭力想要思考，却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吓晕了？”不知何时，青年似乎站到了她身前。

你才吓晕！范妮忍不住心中暗骂，此时她的感知仿佛被抽离了身体——抽离？！

等等，这是下线的节奏，可她没死啊？到底怎么回事！范妮想集中注意力，可她的思维却越发涣散……

青年抬脚踢了踢女孩：“醒醒！”

雨水里的人就跟尸体一样没反应，但还有呼吸。

“喂、醒醒！”青年感觉事情变得麻烦。

朦胧中，失真的画面又逐渐开始恢复稳定，范妮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这具身体，但是，头部的疼痛已经超出她能忍受的极限。

恍然间，范妮感觉到一只冰冷中带着些许温热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该死！”

听完青年的咒骂，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等范妮醒来，她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高速狂飙的摩托车上，不仅头痛欲裂，还浑身发烫。这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味。

狂风扑面，让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也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透过湿透的T恤，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背后冷硬的质感。以多年玩家经验判断，这一定是防弹护甲。

一种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护甲传出——摩托车手将她圈在怀里，这让不喜与人接触的范妮有些难受。

发现女孩醒来，摩托车手厉声警告：“别乱动。”

听声音，正是那个救了自己的青年。

令范妮感到意外的是，对于自己的苏醒，他并没有下意识地安抚，好像自己不是一个柔弱可怜的受害者似的。

不过想起对方杀人时的老练，她又不那么意外了。

可是，这样神似“反派”的人，又怎么会“见义勇为”地救下自己？

她正思索着，摩托车一个干净的扫尾停下。

“下去。”青年几乎是恶声恶气地命令。

范妮抬头，哥谭总医院的大门前空荡荡的，只有几辆救护车停在门内的停车场上。

青年的语气并没有吓到她，冷静地思索完毕，她有些迟疑。

这个救下她的NPC很可能具有指引新手的功能，没有人工智能系统，她无法确定……所以，她是不是应该赖着不走？

“快下去！”摩托头盔下，青年不耐烦地皱起眉。

这女孩似乎得罪了法尔科内那个老家伙——这么年轻？可能是家族恩怨……但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当时女孩发烧昏厥，警局里又全是法尔科内的眼线，把人送到医院已经是他最大的善意。

范妮只好下车，她看向救命恩人：“谢谢……”

“你”字还没出口，她愣住了。

土色夹克，鲜红头盔，深灰护甲，还有金属质感的战术手套，这样的打扮——

“——杰森·托德？！”理智还没反应过来，某个熟悉的名字就已经脱口而出。

女孩的声音在雨后的空气中回响。

青年一愣，内心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拔.枪、上膛，枪口瞄准女孩的眉心。

只是瞬间，这名看似普通的青年身上便爆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势。杀意弥漫，周围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范妮瞳孔骤缩，身体下意识紧绷，却没有任何反击的举动。如果是平时，她早就上前夺枪，制服面前的这个人了。

她只是不敢相信——杰森·托德要杀她？杀一个他自己刚救下的受害者？

可是……那股在自己超强感知中的杀意简直纯粹得让人心惊。范妮敢百分之百肯定，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打定主意要杀了自己。

但即便是为了隐藏身份……杰森？杀无辜者？怎么会？

范妮罕见地出神时，杰森也在打量这个叫出自己名字的女孩。

他很确信自己对这个女孩没有任何印象。

女孩的微表情，似乎是……惊讶，还有不可置信？真是天真，哥谭市出手救人、又转手把你卖了或杀了的人难道很少吗？

冷漠地嗤笑一声，戴着红色摩托头盔的青年逼近女孩，气势更加迫人：“不想死就说清楚……”

他把枪口重重地抵在范妮的眉心：“关于这个名字，你知道些什么？”

死亡的冰凉触感让范妮回神。

可是，她要如何解释自己为什么隔着头盔都能认出过世的韦恩家养子？而且，他们两人过去还没有任何交集！

范妮思索片刻，只能放弃。她沉默地闭上眼，等待游戏结束。

然而，杰森却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果断扣下扳机……杀人灭口。

头盔下，青年的表情变得复杂。

潮湿的夜风刮过，似乎夹杂着暴戾的因子，带来了令人骨寒的战栗。手.枪冷硬，在灯下折射出残酷的光晕……

杰森举枪的手微微用力。

女孩睫毛颤动。

突然，一个老迈的嗓音惊扰了二人。

“哎！小伙子，别动、千万别动！冷静、千万要冷静啊！”

范妮忍不住睁眼。

不远处跑来个穿保安制服的老人，他张开双手挡在女孩身前：“小伙子，有什么事情非要用枪解决不可呢？想想当初你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吧——”

两人一头雾水地看着老人。

“——如果是因为孩子的事闹成这样，你放下枪，让我帮你们解决问题！”

“……”杰森和范妮齐齐瞪大了双眼。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老人转头从自己的裤带里掏出钱包，摸出一沓残旧发毛的纸钞和几枚磨损得厉害的硬币。

他用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数了起来：

“十、十五、二十五……”

范妮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把他们当成因为意外怀孕而闹翻的情侣了？

不过，情侣在医院门口闹翻之后拔枪相见竟然是很常见的事情吗？真不愧是哥谭。

她看着老人数钱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眶就有些泛酸。

“喏，给你……九百三十八元二十五分，这是我全部的钱……你们应该能坚持到把孩子生下来了。”老人盯着杰森，脸上的皱纹里似乎书写着过去的痛苦。

“小伙子，是男人就要负起责任啊，你得冷静下来！唉……你……放下枪吧……”老人叹息，伸手把钱币递给他。

杰森举着枪，没有动。

他沉默着，红色的头盔遮掩了青年所有的神色。

真·英雄：老爷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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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只红头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