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像闪电侠的神速力，需要持久的蓄力和准备，按下这个按钮似乎不需要任何前摇，没有丝毫预兆的，时光就已经发生了倒转。

——就像是被短暂的抽离了这个世界，又重新坠入到新的坐标之上。

在一瞬间的感知模糊之后，布鲁斯的眼前出现了熟悉的一幕。

淡绿色的灯光，风格迥异的装饰，满地的尸体，朝着自己微笑的绿发男人。

——以及熟悉的话。

“再一次的，布鲁斯，”约翰紧紧的盯着“自己”，“你依旧是相信我的，对吗？”

他将双手放在胸前，小心翼翼的问：

“你还信任我对吗？你的老伙计，约翰？”

下一秒，没有丝毫犹豫的，布鲁斯感觉到自己靠近约翰，说道：

“一团乱麻，我们必须多交流。”

约翰愣了愣，表情变得沮丧。

“但……”

黑发男人叹了口气，回答道：

“我相信你。”

……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约翰那一瞬间的表情。

那双酸绿色的眼睛错愕的睁大了，眉毛扬起，嘴唇动了动，抑制不住的往上翘。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了手。

……A Handshake？

就在布鲁斯反握回去的刹那——

约翰用力将他拽了过去，牢牢的抱住了他，将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前。

……A hug.

出于信任，出于友情。

布鲁斯完全没有料到约翰的举动，他明显还不能适应对方的热情，本能的向后靠，勉强维持着这个姿势，僵立在原地。

半晌，他呼了口气：

“我很抱歉我怀疑了你，约翰。”

“God……Bruce，”约翰终于松开了他，“我……我输了……我也很抱歉怀疑了你。”

他的感动无需言表：

“但在打了一架之后，我感觉非常不错。”

布鲁斯站直身体，白衬衫上被约翰刚才的举动沾上了大片血污。

约翰注意到了这个。

“哦，我很抱歉，”他说，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来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亟待解决，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特工赶到之前追上哈莉……”

他朝着门口走去，布鲁斯紧紧跟随。

“她拿到了炸药和病毒……如果他们开枪，事情就没法收场了……天哪。”

两人来到门外，上了布鲁斯的那辆红色跑车。

布鲁斯迅速启动引擎，坐在副驾驶的人忽然笑了一声：

“还记得你说过要给我买车吗？”

黑发男人挑了下眉毛。

“我想我会接受你的礼物。”约翰眨了眨眼睛。

——

熟悉的场景。

哈莉站在大桥上，与沃勒进行对峙。

布鲁斯带着约翰走上前。

“你在干什么？”沃勒冷冷的问，“这个畜生是你带来的？”

布鲁斯：“是的，他和我在一起，你想表达什么？”

约翰上前一步：“我知道我们现在遇到了麻烦，女士，但你这么说是不对的……即使有相似之处，但把人类等同于——是不太礼貌的。”

沃勒瞪视着他。

约翰的声音逐渐变小，最终改口：

“我们以后再说这些。”

沃勒转向布鲁斯：“把他的绳子拴紧点。”

她扭过头，看向那个被警察团团围住的人。

“哈莉提出的要求我们根本无法满足，她的炸弹藏在一个很关键的位置，她要是引爆的话，这座桥可能就会成为历史。现在的状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我没得选择，哈莉正站在悬崖边上，她要我们全都合同一起跳下去！”

蓝眼睛的男人走上前：

“让我试着同她谈谈。”

沃勒叹了口气。

“试试看，布鲁斯，看看你能做些什么。”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幕。

他对于这场谈判的成功与否并不抱着十足的信心，因为在上一周目之中，他就曾看着“自己”经历了一次失败。

志向已决的哈莉是难以通过利害关系被说服的。

事情的走势并不出他所料。

谈判失败了，哈莉变得更加愤怒。

“给我血清，不然我就把这里炸了，”她怒吼，“我没有在开玩笑！”

谈话间，约翰走了上来。

“布丁……？”

远处的哈莉迷茫的看着他。

约翰朝她挥了挥手，随后朝着布鲁斯小声说：

“让我来和她对话，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布鲁斯看了眼正在靠近的哈莉，轻声道：

“你能做到的，约翰，我相信你。”

那双绿眼睛中闪着光。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朝着哈莉走去。

布鲁斯走向沃勒。

“这两个沆瀣一气的家伙真是后患无穷，”沃勒抱起双臂，鄙夷的说，“……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人比约翰更了解她……而且只要我们一直同她说话，那就一定有办法能让她不炸掉桥。”

沃勒像是被说服了，评价道：

“希望如此，总比没有强。”

两人一起看向包围圈中央，约翰正手舞足蹈的冲着哈莉说着些什么。

他们凑的很近，交头接耳。

沃勒皱眉：“我没什么兴趣看，一点也不——”

她的话嘎然而止。

因为那两人的姿势又变换了。

他们交握双手，拥抱彼此，亲密无间。

哈莉朝这边露出一个微笑。

布鲁斯一点点瞪大眼睛。

观众先生能够清晰的看到，视野之中的交互页面再次出现，右上角的那个回溯按钮格外显眼。

“你一定是在逗我。”沃勒表情凝重，她迅速对着耳机下达命令，“阿尔法小队，朝着南边行动。”

观众先生注意到那个页面存在了很长时间，看得出来“自己”正在犹豫，片刻后，他最终还是走上前，拦住了她。

沃勒抬起头：“你他妈以为你在干什么？”

“你需要给他一点信任，”布鲁斯说，“我告诉过你，他会回来的。”

“和他的新娘一起？”沃勒嘲讽，“对现在的问题毫无帮助。”

“你得有诚意，”布鲁斯沉下脸，坚定地说，“退后。”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

来自哈莉的一声尖叫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你这个阴险的家伙，”她挣扎着的去夺约翰手中的病毒和炸药，“你这个叛徒！”

“别挣扎了，哈莉，”约翰将她死死摁住，“你所做的一切会害了你。”

哈莉被赶上来的警员压向警车，她努力的转过身，高声怒骂：

“我要把你的头扯下来，你这个婊——”

“带她离开这里。”沃勒宣判。

哈莉稍稍冷静了下来，质问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约翰？你伤了我的心。”

约翰盯着手中的病毒，缓缓说道：

“布鲁斯告诉了我如何变好，哈莉，用一种你永远做不到的方法。”

……

沃勒走上前：“谢谢你的帮助，多伊先生，现在请把病毒给我。”

约翰低下头，在迟疑片刻后，忽然说：

“我不这么认为。”

他缓缓往后退去。

“我不认为任何人可以拥有这个……尤其是你。”

“好吧，”沃勒神色不变，她没有丝毫犹豫，举起枪对准约翰，“那我们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助了。”

观众先生看到——原本还在欣慰的注视着这一切的“自己”猛地回过了头。

“NO！”他大喊。

刹那间，他冲上前，用力挡开了即将开火的枪口。

“砰！”

子弹偏移了弹道。

“你在做什么？”布鲁斯怒视着她，“他帮了我们！”

一旁约翰的表情变得异常愤怒。

“你想杀了我？在我为了你们做了这么多之后？”

他跑向一旁躺在地上的特别情报局专员，从那人的身上摸出了一枚烟雾弹。

“你的员工真是糟糕透顶！”

烟雾弥漫。

“抓住那只蛆虫！”沃勒命令，“把哈莉带上车……韦恩去哪里了？制服他！”

周围一片白雾，布鲁斯看不真切，只能踉跄着寻找着约翰的身影。

“HAHAHHA——”

他听见了那熟悉的、刺耳的笑声。

一个特情局员工发现了他，挥舞着拳头朝他袭来，布鲁斯敏捷的躲过，轻松放倒了那人。

他一路朝着笑声的方向走去，放倒了许多不自量力的专员。

随后他终于看清楚了。

不远处，约翰正挟持着沃勒，与其他几名持枪警员对峙。

“停下来，约翰！”布鲁斯大喊。

约翰看了他一眼，用刀捅向沃勒的侧腹。

血液飞溅。

他放下匕首，跑向大桥的另一端。

布鲁斯立马跟了上去。

“约翰？”他大声呼唤。

约翰没理他，而是自言自语的，愤怒的控诉着：

“给我闭嘴，沃勒！你只是想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但你是个骗子，是个杀人犯……是个该死的下流货色！”

他高高举起右手，布鲁斯意识到，他正拿着炸弹的遥控器。

接着，他按下了按钮。

——没人来得及阻止。

而神奇的是，爆炸也没有立刻发生。

“怎么回事……”约翰神经质的喃喃道，他用力的摁了好几下遥控器的按钮，“出了什么错了？来吧……该死，你怎么不发挥作用？”

下一秒。

巨响。

爆炸。

摇晃。

翻滚的车辆。

尖锐的笑声。

火焰的肆意燃烧。

“是的！”约翰疯狂的大笑着，弯下了腰，“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

布鲁斯被冲击波及，摔倒在地。

一片耳鸣声中，他听见了约翰的声音。

“你和我……我和你，我们一起去把他们抓住。”

“你应该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沃勒！”

“蝙蝠侠和我，我们会将你绳之以法！”

他站起身，看见那人正站在桥梁的栏杆上，大笑着向后倾倒：

“那一定会很有趣的！HAHAHAHA——”

布鲁斯冲上前——

他没能拦住约翰。

视野的最后，只有一片浑浊的海雾。

他茫然的扶着栏杆，愣在原地。

……

视野之中的交互页面正在不断出现，彰显着某人复杂、纠结的心情。

回溯的按钮无数次弹起，但终究还是没有被按下。

最后——

一切归于黑暗。

——

当白光再度亮起时，布鲁斯敏锐的觉察到，这具身体此刻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周围很吵闹，视野模糊不清，虽然无法感知痛觉，但能感受到四肢发麻，乏力。

有人在喊：

“接着打他！”

他倒在地上，眼前是一个越来越放大的枪口。

布鲁斯冷静的分析着这一切。

“自己”正穿着蝙蝠侠战衣。

虽然视野受限，但他还是很快就认出来拿枪指着他的人穿着的是特别情报局专员的西装，而在周围的声响中，他敏锐的识别出了一些人体撞击的声响……

这是一个带有殴打性质的群体冲突场景。

而“自己”似乎与特别情报局决裂了。

是因为约翰吗？

就在那人即将扣下扳机之时——

一个红白交错的，外表呈现出锯齿状的锋利飞镖从远处袭来，打掉了那把枪。

“该死，什么鬼？”

那名专员发出一声痛呼，血液汩汩流出，落在地上。

蝙蝠侠趁机起身。

又是一个画着笑脸的小球袭来。

它在地上弹了几下，随即，喷出了大量紫色烟雾。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紫色风衣的男人从天而降，落在蝙蝠侠的身前。

“老大！”他站起身，“很抱歉我来晚了——”

他咧开嘴，转过身，张开双臂。

那张脸上被涂了大量深黑色的油彩，以及刺目血红色口红。

“差点错过了我的处女秀，HAHAHA——”

“……”

一样的风格，一样的配色，一样的笑声。

该死的熟悉。

只是稍微没那么疯狂。

布鲁斯心情复杂的注视着这一幕。

片刻后，他听见自己开口：

“约翰？”

那语气中带着点不确定。

“不，”来人大笑着，一把拉起他，“比那更好！”

“我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号，和你一样酷，作为义警代号，”他兴奋的说，“你现在可以叫我——”

他顿了顿，那猩红的嘴角往上勾起。

同时，布鲁斯也在心中默念：

“——Joker.”

……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

世界就此定格。

周围的一切颜色就此退去，只有小丑的颜色不曾流失，他维持着最后的姿势，独自伫立在黑白世界的中央。

布鲁斯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当初在约翰·多伊的人物简介之上，他所看到的那个画面。

很快，如同碎裂的玻璃一般，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裂痕。

咔。

咔咔咔。

约翰的身影在其中逐渐破碎、剥落，溶解进四周的黑暗。

下一秒——

布鲁斯只觉得身体被猛地往下一拽。

短暂的感官紊乱过后，敏锐的嗅觉和触觉第一时间灌入感官。

耳旁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表现的不太专业，伙计，你能想象蝙蝠侠在这种时候走神吗？”

介绍完了，剩下的可以自己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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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