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会做梦吗?"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像是被天使羽毛挠了脖子的恶魔。
"听着,小鬼。你要是再敢用哲学家附体的语气说话,我就把你塞进鱼雷发射管里当人肉快递。"
昔拉耸了耸肩不再插话,当白豹带着手下走向驾驶室时,她瞥向了船体一侧的钟表。
"……你在看什么?"不知何时躲在她黑风衣后的少女像只受惊的孔雀——如果孔雀会把自己蜷缩成墨西哥卷饼的话。
"在看还有多久才到星期五。"
昔拉答得真诚而随意。
"梅林的开裆裤!"女孩气得脸颊泛红,"我们都要去见死神了,你居然惦记着周末?我真是疯了,指望一个麻瓜能帮上忙。"
"麻瓜?"
昔拉歪了歪头,显然对这个陌生词汇感到疑惑。
"我长得像瓜吗?"
女孩翻了个能看见前世今生的白眼,却在三秒后像被施了回魂咒似的转回来。
“……我叫潘西·帕金森。要是今天我们死在这儿,至少在我死前,得让多一个人记住这个名字。”
她似乎对自己家族的姓氏极为骄傲,尤其是说到“帕金森”的时候,原本脸上的恐惧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傲气,她甚至微微扬起了下巴。
可就在这时,她与一个举枪的男人对视了一眼,立马像受惊的鹌鹑缩了回去。
昔拉看着她的窘态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潘西逐渐不满的神情注视下,才猛得想起还没自我介绍。
“昔拉。”
听到这个名字,潘西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怪异,仿佛想起了令人不安的事情。
“……不太好的名字。”潘西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去,她把这段小插曲抛之脑后继续开口:
"听着,要是我今天死在这儿——"
"砰!"
突如其来的撞击声打断了她的临终宣言。
伴随着游轮剧烈的摇晃,瞬间惊醒了所有人,那动静像是一艘小船撞上了这艘游轮。
端着枪的男人们面面相觑,商讨了一番后,白豹领着几个男人率先朝着撞击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剩下的几个人则百无聊赖地在周围巡视着众人。
他们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踏在甲板上,就如同鼓棒重重地击打着每个人的心脏,让人倍感压抑。
在其中一人对着她们调试枪支时,昔拉感到自己的右侧衣角被突然抓住了,远处传来几声枪响时,那只手随之猛得攥紧。
紧接着,一个陌生女人翻身跳到甲板上发出沉闷的碰地声。那声突兀的上膛声瞬间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这是个消瘦的女人,身着一件白色低胸 T 恤,外面套着一件灰色连帽开衫,透过开衫,隐约能看到她紧实而崩起的肌肉。
潮湿的金发如同水草般一缕缕黏在脸上,她雾灰色的瞳里布满了血丝,像是即将发狂的野兽。
当她迅速击毙那几个守卫时,蹲在前方的人们脸上先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劫后余生的喜悦让他们对眼前这个女人放松了警惕。
然而,那感激的笑容才刚刚绽放了一半,就永远定格在了他们的脸上,一双双瞳孔中渐渐散开的血色倒映着女人手中黑洞洞的枪口。
刹那间,众人如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夹杂着子弹穿透人体血肉时发出的沉闷声响,让这个夜晚成为了某些人午夜梦回时挥之不去的恐怖噩梦。
夜色依旧沉甸甸地笼罩着这片海域,雾气越来越浓重,轮船之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舱门外上演着死亡的交响乐,而门内的潘西抖得极其符合她的姓氏。
"她进不来的。"
昔拉安抚道,同时试图从对方指缝间拯救自己皱成腌菜的风衣一角。
“……抱歉”
潘西尴尬地抽回手,别扭地道歉后转过头不去看她。
“砰砰砰砰”
一阵剧烈的敲击声在紧锁的舱门后响起。
此时逃亡的人群被挤到了船舱口,他们拼命地拍打着舱门,仿佛这扇门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无数双手奋力拍打着,那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哭喊声与时不时响起的枪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灾难级别的雷雨。
潘西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这些麻瓜都是低贱而卑微的,他们生来就比别人低一等,一文不值。
没什么可愧疚的……帕金森,他们的死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潘西闭上眼睛,握紧双手等待舱外枪声停止的那一刻,她的心越跳越快,像是只有这样才能将血液的温度送到发凉的四肢。
但就在这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身旁年龄相仿的女孩面对这一切始终沉默着。
她也在害怕吗?
潘西微微睁开眼看向昔拉,在暖黄灯光下,她的脸庞带着某种非人特质,仿佛米开朗基罗雕刀下逃逸的天使像。
特别是当她抬眼与自己对视时,那双阴冷的黑瞳会让人联想起星空,墨汁……
又或是
一种不该在活物眼眶里出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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