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外的尖叫声愈演愈烈,在敲击声与枪响中像是一场昂长的重金属演唱会,似乎永远无法结束。
昔拉幽暗的瞳孔中倒映着潘西故作镇定的脸,她轻声开口:
"怕吗?"
潘西摇头的幅度精确控制在纯血贵族礼仪规范内,可惜那颤动的长睫毛无情暴露了主人的恐惧。
昔拉盯着她苍白的脸,许久后突然叹了口气。
“算我多管闲事”
她在潘西疑惑的眼神中向前一步,伸手捂住了后者的耳朵。
当她双手覆上的瞬间,门外的枪声化作了朦胧的背景音,像被施了弱化咒的曼德拉草哭嚎。
潘西怔愣地看着昔拉翕动的嘴唇却听不见一点声音,当她示意对方重复一次时后者却摇了摇头。
"……怪人。"
潘西的嘟囔声轻得像是风声,在那双温热的手中,她胸腔的心跳逐渐与昔拉的呼吸同步趋于平缓。
耳边的嘈杂声响也越来越小,直至彻底陷入一片沉寂,昔拉的双手才从她的耳朵上移开。
她接下来揉潘西头发的架势,像是在给炸毛的猫狸子顺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武器,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儿。”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潘西撇着嘴不满地拉开昔拉的手。
昔拉闻言一愣,这才突然想起,由于某些限制,自己如今的外貌被迫呈现出十三四岁青年的模样。
她笑了出来,舌尖无意识地轻轻舔过尖锐的牙齿。
“那就比比谁找得更快吧,小狮子犬。”
话音未落,她便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冲了出去,直直奔向左侧的走廊。
被独自丢在原地的潘西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便咬着牙转身,跺着脚大步迈向右侧的走廊。
另一边
宴会厅内的装饰极尽奢华,琳琅满目的美食整齐地摆放在洁白如雪的丝绸桌布上。墙壁上,深棕色的帷幕垂直而下,其间挂着一座圆形的复古大钟。
可惜的是,侧边舞台上那些空置的乐队乐器,再也等不到它们的主人前来奏响美妙的旋律了——那群匪徒最先杀害的就是船上的警卫和乐队歌手。
“也许是因为嫉妒那些乐队歌手浓密的头发?”
昔拉一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一边在宴会厅里仔细搜索起来,将桌上的几把餐刀放进衣兜后,不经意间瞥见插在餐桌上烤鸡上的一把黑柄匕首。
她拔出匕首,顺手抬起垂下的桌布轻轻擦拭起刀面上的油渍。随着油渍被擦去,匕首上凹陷的船名标志逐渐显露出来。
昔拉看着那道标志,隐隐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至关重要的线索,这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犹如一串正在燃烧的鞭炮,从她身后的走廊迅速传来。
她瞬间警惕起来,反手紧紧握住匕首,快速转头望去却只见潘西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有……有巫师在船上!”潘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此时的潘西,原本整齐的黑发变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不听话地粘在脸上,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的额头和鼻尖多出了一片显眼的红印,隐隐还泛着淤青,看样子像是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那混蛋躲在暗处朝我施了障碍重重!”潘西激动地说着。
她在心里暗自将刚才那场恐怖袭击定义为食死徒们针对麻瓜发起的恶意攻击。也许是那个可怕的人回来了,他们企图借此机会大造声势,来一场震撼的回归。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刚才那个在船上大肆屠杀的女人,为什么没有使用代表巫师身份的魔杖?这场袭击中也没有出现那令人胆战心惊的黑魔标志。
思绪如同一个冒出无数线头的毛线团,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相互缠绕,让她感到无比困惑。
而当她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却发现刚才还站在面前的昔拉,已经手持匕首,朝着她来的方向走出了老远。
她急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胸口因为刚才的剧烈奔跑还在不停地起伏着。
潘西顾不上喉间涌上的那股腥味,大声开口试图阻拦昔拉:
“你疯了吗?那是个巫师!甚至有可能是食死徒!你只是个麻瓜,我们动动嘴皮子就能要了你的小命。给我停下!”
情急之下,潘西甚至完全忘记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伸手一把抓住了昔拉的手臂。
然而,当昔拉真的停下脚步时,潘西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艰难地张了张嘴。
“或许……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昔拉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半分恐惧的神色,仿佛即将要以肉身去与巫师搏斗的人并不是她自己。
她轻轻扯下潘西的手,动作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感谢你的好意。但你得知道厨房里的老鼠会下毒。"昔拉说这话时,匕首正在她的指尖跳华尔兹。
"而我碰巧是个不错的灭鼠专家"
当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潘西突然意识到昔拉的保证比牢不可破的誓言更令人安心。
恍惚间她看见昔拉的嘴唇轻轻开合,声音如同碎冰滑入潺潺河流,在她的耳畔缓缓响起:
“我保证,我们会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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