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雀第一次正式以助手身份参与的夜巡刚刚结束，过程有惊无险，但那小子近乎鲁莽的试探性进攻和偶尔流露出的一股狠劲，让蝙蝠侠感觉自己的神经绷得很紧。

阿尔弗雷德悄无声息地将一杯黑咖啡放在控制台边，目光扫过屏幕上红雀的各项资料，又看了看布鲁斯僵硬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托尼的脚步声打破了洞穴的死寂，他没有穿戴钢铁战衣，手里也没有拿任何工具或数据板，反而拎着一个看起来与蝙蝠洞格格不入的、散发着温热气息的纸袋。

“听说某位黑暗骑士的血压，今晚跟哥谭的犯罪率一起飙升了？”托尼语调轻松地走近，将纸袋推到他面前，里面是芝士牛肉派，香气瞬间驱散了一丝洞穴的冰冷。

布鲁斯盯着屏幕，声音低沉沙哑：“他太冲动，太缺乏纪律。”

托尼走到他身边，靠在工作台上，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急于证明自己，有点冲动，还有点不服管束……这剧本我好像在哪儿看过？”

布鲁斯看向托尼，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托尼收敛了调侃，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杰森的光点，轻声说：“B，”

“听着，”托尼与他对视：“他冲动，他带着在犯罪巷为了活下去而养成的本能，而且，你会产生这么大的压力……”他停顿了一下，坦然说道：“这里面也有我的原因，我想还是有这个资本自恋的，为你所爱之人的孩子负责，让你更紧张了，是吗？B”

托尼拿起一个芝士派，强硬地塞进布鲁斯手里，触手是恰到好处的温暖：“我很抱歉，我没能做到把他完全隔绝在这一切之外，但我同意他成为你的助手，并不是把责任全推给你了，他的通讯频道连着我，他的每一次心跳我都记录着，我们会一起看着这只小红雀，不会让他摔死的，我保证。”

布鲁斯看着托尼，看着他眼中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担忧，以及那份近乎狂妄的自信，他沉默着，最终，低头咬了一口已经有些时间没尝过的芝士派，熟悉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仿佛也融化了一丝紧绷的神经。

“味道没变。”布鲁斯最终低声说了一句，与其说是评价食物，不如说是对此刻局势的一种确认。

“当然，”托尼咧嘴一笑：“像种高热食品，我很有购买心得。”

……

红雀站在训练场中央，他那身红黑相间的制服上还沾着东区巷战的泥污和一道因□□碎片划破的浅痕，他梗着脖子，面具摘了下来，脸上尽是不服气的倔强。

布鲁斯·韦恩站在他对面，他的声音比哥谭冬夜的寒风更刺骨：“我明确指令，追踪到黑面具的仓库外围即可，收集情报，等待支援，你做了什么？”

“我潜入了，而且我拿到了他们的交易清单和下一批武器交付地点！”杰森争辩道，举起一个微型数据存储器：“如果按兵不动，等你们来，证据早就转移了！”

“然后你触发了警报，被六个持枪守卫围堵，差点被爆炸的煤气管道埋在下面！”布鲁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压抑的怒火：“你的鲁莽不仅让你自己陷入绝境，还差点让整个行动计划暴露，你的‘成功’是建立在极大的、不必要的风险之上。”

“但我成功了，我拿到了关键信息！而且我靠自己脱身了！”杰森毫不退让，他认为结果是正确的，过程的风险可以接受。

“靠钢铁侠给你装的推进器短途爆发，以及AI罗德远程干扰了他们的通讯才找到缺口！”布鲁斯一针见血地戳破了他：“这不是英雄主义，这是不负责任的赌博！从今晚起，在你想明白‘指令’和‘团队’的意义之前，红雀暂停一切夜巡活动。”

“这不公平！”杰森猛地抬头，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和委屈，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刚刚从升降梯走下来的托尼，期待能得到一些支持，往常，托尼至少会试图缓和气氛，或者从技术角度帮他辩解几句。

托尼走了过来，他的表情异常严肃，没有看杰森，而是先扫了一眼蝙蝠侠电脑上的生命体征回顾，上面清晰地记录了杰森那时的心跳骤升、以及短暂暴露在危险环境中的警报。

然后，他才看向杰森，语气是杰森从未听过的冷硬：“他说的对。”

杰森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托尼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你以为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你只证明了你的不成熟，和对你自己的那些装备的过度依赖，罗迪不是让你用来当违规通行证的，推进器是给你紧急撤离的，不是让你往更危险的地方冲的！”

他指着杰森制服上的划痕和污渍：“看看这个，如果不是运气好，划破的就不只是纤维层！蝙蝠侠的指令是为了最大化任务成功率的同时，保证你安全的底线，你踩碎了这条底线，还沾沾自喜？”

杰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托尼毫无回旋余地的目光和布鲁斯冰冷的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以为托尼会理解他的“成果”，会站在他这边对抗蝙蝠侠的“过度控制”，他没想到，这一次，铁罐爸爸和黑漆漆导师站到了同一战线。

托尼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的实验室权限降级，所有原型装备封存。什么时候你能用脑子而不是肾上腺素做决定，什么时候我们再谈重启‘红雀’的事，而且，你被禁足了。”

说完，他不再看杰森瞬间苍白下去的脸，转向布鲁斯，微微颔首。

布鲁斯接收到了托尼毫无保留的支持，他最后看了杰森一眼，那眼神里是彻底的失望和不容置疑的裁决：“直到你真正理解今晚的错误为止。”

而托尼选择不去看杰森的眼睛：“整理好自己吧，等下跟我回家。”

杰森孤零零地站在洞穴中央，看着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也最强大的男人并肩离开的背影，一种混合着被背叛感和巨大挫败的情绪淹没了他，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在某些原则问题上，托尼也会和布鲁斯一样坚硬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