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归期,意味着自己和义父永远不能回西州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卦象,谢辰把铜钱慢慢收回去:“可能是我卜错了吧。”
司羽按住他的手,从他手中把铜钱拿过来,看着铜钱上面因为被他经常摩挲而染上的温润光泽,道:“我觉得你没有卜错。”
谢辰整个人定在那里,感受到司羽那仿佛柔若无骨的手从他掌心划过,一时无心去想她说的话,只是感受那一点儿温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肌肤相亲。
司羽把铜钱又塞回谢辰手中,见他这副呆愣的模样,而且耳朵尖都变红了,便更想逗他了,她握着谢辰的手:“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这下子谢辰将脸上也染满了红晕,被握住的手开始发烫,却也舍不得挣开,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司羽见他实在紧张害羞,便松开了他的手,转而去拿他放到一旁的龟甲,看着上面深浅不一的纹路,颇有些好奇:“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占卜的吗?”
“当然。”谢辰自是应了,仔细给她讲述,带她入了术算占卜之途。
本着多学一点儿是一点儿的想法,司羽也不排斥学习,就算不如谢辰这样算的精准,以后遇事简单卜个吉凶还是可以的,便真的花了心思在这上面。
于是待在皇宫的这些日子里,司羽天天与谢辰在一块儿。
另一边,漼广主持过朝堂大局之后,身体实在撑不住了,撑着病体为时宜向太后退了婚,又让漼风和幸华公主定亲。
幸华公主不是皇族之女,她是戚氏族人,因着刘徽没有同胞姐妹,上一辈也只有司羽一个公主,司羽有权有势,实在没办法让她去联姻,刘氏宗亲也就同意戚真真把幸华领进宫里,封了个公主。
司羽虽明白漼广是这么做为了漼氏,却觉得他这步走错了,先不提因着藏书楼的事儿,漼氏的声望已经不需要和皇族联姻了,但即使要联姻,也不应该是和戚氏。
她有时真的很难理解这些世家人的心思,甘愿为了一族牺牲自己不说,对北陈也太爱国忠君了吧。
其实并不是漼广忠君爱国,他这么做更多的还是为了漼氏,漼氏共有六房,坞水房这一脉因他而兴盛,他这一去,坞水房势必会衰落,娶了公主才能减少被其他房侵吞的可能。
司羽本来是不必在意漼风的,但宏晓誉与他有情,她曾在司羽帐下听令,凉州很多县郡还是她带兵打下来的,司羽免不得想替她出头。
“多谢殿下好意。”宏晓誉虽然情绪低落,但仍一派飒爽英姿,说起漼风也没有怨恨:“他是名门公子,自有自己的责任,我不怪他,我们只是有缘无分,求而不得。”
既然宏晓誉这样说了,司羽也没去做恶人,回明光殿的路上又碰到了高淮阳。
高淮阳今日换下了僧袍,穿一身月白色浮光锻衣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看到司羽便福身施礼:“殿下。”
“不用多礼。”司羽抬手让她起身,在西州久了,习惯了大家都不拘俗礼。
见高淮阳直起身,司羽便看到她发间的珠花有些黯淡了,想到她许久未做这般打扮,大约是旧年之物,便想着回头给她送些新的。
“你过来是……”司羽有些疑惑。
“听闻小南辰王的徒弟漼时宜是昔日李氏七郎之女,当初高氏迫害李氏一族,致使她幼年失去父亲,我想过来致歉。”高淮阳实话实说。
“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为好。”司羽劝阻道,见她面露不解便跟她解释:“她的舅舅刚刚离世,心情悲痛,怕是不会想见你的。”
高淮阳却怕自己离开中州后再无缘得见,想着趁此机会谢罪,司羽看出来了,便道:“她以后还会回西州的,下次再说吧。”
还回西州,这漼氏的小娘子不是都十七了吗?虽然和太子的婚约退了,但不更是需要谈论婚嫁的时候吗?怎么还会回西州?
虽是疑惑,但高淮阳没有再问什么,又向司羽行了一礼,见她回了明光殿,便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珠花,这是她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她果然不记得了。
第二日,司羽便让人收拾行囊,准备和周生辰一起回西州,却在这时听闻刘徽想留下谢崇做太傅,微怔,蓦然想起几天前谢辰的那副卦象。
周生辰因谢崇的事情为难着,谢崇对他来说如师如父,将谢崇独自留在京师他并不放心。谢崇不愿让周生辰为难,他主动向周生辰提起他愿留下来,只不过他希望死后能够葬在西州。
谢崇留下了,谢辰也跟着留下了,他知道卦象预示着危险,就更不会留义父一个人在中州了。
“你不怕吗?”临行前,司羽问前来送别的谢辰。
“不怕,我相信你,你说过会保护我们的。”谢辰唇角上扬,对司羽说过的话深信不疑。
司羽之前只是觉得他可爱有趣,对他多加逗弄,却没料到他竟如此信她,想了想,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哨:“若是遇到危急关头,便吹响它,有人会来助你。”
“殿下,这……”谢辰一听便知这是极为重要的信物,刚要推辞便被司羽制止了。
“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司羽言语郑重,她真的希望如此。她心里装了太多,没那么多时间去儿女情长,一个乖巧懂事又听话的伴侣才适合她,谢辰就很不错。
“好,我一定会珍重自身。”谢辰将铜哨握紧。
因时宜还要和母亲兄长一起扶灵回乡,为舅舅守孝,和周生辰一起回西州的便只有高淮阳了,而司羽则带着人径直往凉州赶过去了,布局这么多年,丝绸之路终于要重启了,她要过去主持大局。
司羽这一去便是一年多,刚刚开始形成还不成气候的西域小国被司羽这个早就熟悉诸国情形的人拿下了,成为了版图中的一块儿。
稳定西域的同时,司羽不忘派人去北方找契胡人的麻烦,他们中有一首领叫金荣,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了小皇帝刘徽,一边想着当外戚的风光,一边狼子野心积极备战。
司羽没给他机会,金荣劫掠钱财用以养兵,她就派人煽动民乱,又借此机会平叛,不仅大挫其锐气,又让他不得民心,再难成气候。
又过了一年,刘徽的宠妃姜嫔怀有身孕,宫内的气氛开始变得焦灼起来,藏在宫中还有中州的暗探送回来的消息让司羽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带兵回中州。
幸亏司羽赶来的及时,不然刘徽就要命丧他亲生母亲之手,戚真真觉得他不受控制,竟想废了他立还没出生的孩子为帝。
“你性子优柔寡断,容易为情所缚,实在不是皇帝之选。”司羽看着因戚真真要杀他而痛彻心扉的刘徽,直言道。
“可是如果我不做皇帝了,没有人会放过我的。”刘徽很清楚,一直做皇帝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看在你是我亲侄子的份上,你会活得好好的。”司羽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姑姑,你这是?”刘徽被司羽的话惊到了。
“你去写退位诏书,我登基后会给你册封,你和你的妻小都能平安,我保证,周生辰可以作保。”司羽道。
“可是自古以来没有女帝。”刘徽还想说什么,司羽面色冷了下来:“你还有其他人可以相信吗?”
刘徽呐呐不言,终究还是写了退位诏书,第二天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
有人骂司羽牝鸡司晨,被司羽收押,关了几日小黑屋就受不了了,也有很多人辞官而去,但司羽也不怕,她早就在西州和凉州小范围实行科举制,选拔出来的人才可以很快填满朝堂。
想要反叛的野心家更是不少,没多久周生辰便带兵平叛,司羽手下的军队到处镇压,不足半年,整个北陈都是司羽的天下了。
周生辰并不赞同司羽夺了刘徽的天下,但司羽先暂后奏,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他手下的兵士虽不至于认司羽为主,但往日也多受司羽恩惠,不愿与她为敌,何况他们也更愿意司羽做这天下共主。
因有暗探相助,谢崇虽受了牢狱之苦却无生命之忧,只是他毕竟年岁已长,经此一事受了大罪,身子骨不如从前,此后怕是经不得长途颠簸,还真是回不去西州了。
而谢辰,司羽在掌握朝堂大权后不久便把他册为皇夫,不是没有官员上奏让她另择他人,还把各大世家的有名公子都列了出来,但司羽不为所动,其他人也奈何不了她。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是天子,司羽日后想巡游各地都很难,更别说谢辰这个“内宅”人士。
但对谢辰来说,他之前把西州当做家乡,所以才有归期一词,如今司羽在哪,哪里就是他的家,他也不会想着回西州了。
这年冬天,皇族祭祖,司羽把周生辰召回中州,当着祖宗的面给他赐了婚,让他娶自己的徒弟漼时宜。
人人皆道司羽这是为了损伤周生辰的声誉,却不知她是真心希望他能幸福。
后记
明光女帝乃北陈中兴之主,登基之后开科取士,尽收天下人才。
帝登基十年,南萧归降,四海皆平。
帝晚年传位于皇太女,退位后大力发展女子教育,此后女子入仕更为常见。
女帝与皇夫一生一世一双人,世人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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