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少年白马醉春风】

大夫看着已经能下地行走如常的人,瞪圆了眼睛,“这这这这……”昨夜他才下了重伤不治、回天乏力的定论,今儿个人便活蹦乱跳的,难道真是他医术不精?

直到给萧瑟搭脉时,大夫的眼睛还盯在孤心恕的身上,嘴里念叨着奇哉!奇哉!

萧瑟好笑道,“大夫,可诊出什么来了?”

大夫才连忙收回视线,专注手底的脉象,“这位公子,旧伤新伤交叠,经脉损伤颇重啊,”大夫说的很是委婉,如此程度已然是废人一个了,“老夫医术不精,无法医治。只能开些温养的药方子,聊以缓解。”

萧瑟收回手,放下袖子,“无妨,多谢大夫。”

孤心恕倒是唤住了大夫,让他帮忙搓些药丸子,她报了方子,皆是寻常的配药,大夫却拍手称奇,“如此搭配,确是妙极,剂量把握得如此精准,互相成就,可谓是把药性发挥到极致。甚佳!甚佳!”

“没想到这般普通的药材,还能这样用!”

孤心恕偏头看向萧瑟,萧瑟在她掌心写道,“药方,极致。”

孤心恕笑了一下,“不过是寻常丹方,固本培元。”常吃的药,太过贵重的是寻不起的。

“不能叫贵府破费,”她拉拉萧瑟的袖子,“诊费。”

萧瑟从袖袋中掏出钱袋,放在她手心。一路上他算是领教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雷无桀的胃就是个无底洞,还没收回五百两欠账,反而倒贴进去不少。

是以抵达于师寻见相熟的银号,萧瑟便取了些银两以备不时之需,当衣裳的事儿做一次便够了。

现下刚好派上用场。

大夫摆手,“姑娘不若将这个方子给我,权当抵了药钱。我有一间药房,制丸出售,疗效这样好的药,普通人也吃得起。”

孤心恕大方应了,“方子本就该用在需要的地方。”

大夫走后,她拿出银两给小丫鬟,“还劳烦雪卉姑娘替我二人制两身深色素衣,备换洗之用。”

小丫鬟接过便下去张罗了,即便用顶好的料子,这给的也是有富余的。

孤心恕晃了晃所剩无几的钱袋子,“让萧老板破费了。”

萧瑟摇头失笑。北离最尊贵的皇子,一应吃穿用度都是全天下最好的,即便落魄了,被贬为庶民,都是被发配到最富庶的青州,银钱上是从来不缺的。

现下只有他二人,萧瑟才掐住孤心恕的脉门,他在她掌心写道,“乱。”

孤心恕倒了一杯茶给他,“无事,内观不静所致。我要闭关几日,平定内狱,还需萧老板看护一二。”

说完,她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知是昏睡还是晕了过去。

萧瑟连忙接住,将她抱到床榻上。蹙着眉坐在她的床边,一直按着她的脉象,隐约察觉到一股生机自心脉发散,他才放心地松开手。

是长生锁在修补她的身体,身上的裂纹都似乎淡了很多。

匆匆七日已过,孤心恕却还是未醒。顾府满院白幡换上了红绸,这七日,够萧瑟探听消息拼凑个大概。

西南道顾晏两家魁首之争,不仅暗河势力参与想与顾家合作,背后仿佛还有更大的势力也想借晏家之手,把控整个西南道。

如今顾家出了内鬼,便是顾家那位小叔父顾五爷,勾结晏别天里应外合,趁顾家无主之际强行为顾剑门与晏琉璃定下婚约,以让位西南道第一世家为代价,作为交换扶持他坐稳顾家第一把交椅。

今日便是顾晏两家大婚之日。

有顾五爷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在,晏别天带着手下长驱直入,不仅顾府外围围的铁桶一般,那架势怕是不等婚宴结束,便要接手整个顾家。

萧瑟溜溜达达地在外面逛着,众人见他气度斐然,只当他是顾晏两家的客人,没有过多留意。

站在观礼的人群中,倒是叫他瞧了好一出热闹。堂内新人不愿拜堂僵持不下之际,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竟然来替人抢亲了!

就在两人不敌之际,百里东君唤出蛰伏已久的巨蟒白琉璃,随即亮出镇西侯府小公子的身份,一时间形势瞬间扭转。

若是这位金疙瘩有什么差池,引得镇西侯府的势力也参与进来,莫说区区一个晏家,整个西南道都能被铁骑踏平。

而被巨蟒压塌房顶差点砸伤的孤心恕,揉着额头起身,更衣后也寻着方位过来了。

远远的,萧瑟便看见她,几步上前,熟练地将手臂递了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萧瑟在她手背上写了四个字,“婚礼,抢亲。”

眼瞎耳聋,着实不便。她停住脚步,拉住萧瑟手臂,“萧瑟。”

萧瑟侧首低头,“嗯?”

孤心恕犹豫半晌,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抬起脚步欲走,却被萧瑟拉了回去,他在她手背上写道,“说。”

孤心恕抿了抿唇,“我有一卦,可通感他人。”

萧瑟还在想是什么事呢,他倒是不拘,又写了一个字,“来。”

孤心恕却又顿了一下,迟疑地摇摇头,“此卦,多为亲密之用。”

饶是萧瑟再淡定,也不由一股热意上涌。

孤心恕感受到他指尖都发烫了,弯唇笑了一下,“无须在意,是我冒昧了。”

萧瑟拉过她的手,写了两个字,“无妨。”

又写了两个字,“可试。”

孤心恕抬头,一身素色玄衣竟与满头白发相得益彰,黑色的眼纱系于脑后,日光下,皮肤上的裂纹已经非常浅淡了,显得神秘诡谲又仙风道骨。

一个杀心,瞧着竟有淑人君子之仪。

她坦荡开口道,“多谢。”

随即划破二人手指,取血引阵,“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请泽山咸卦,使山水相逢,万物亨通。”

金色的卦盘在掌心显现,单手掐诀,引血相融,“取灵犀一点,成阵!”

血在卦盘上绘出阵纹,她偏头看向萧瑟的方向,说道,“低头。”

萧瑟依言凑过来,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这里。”

孤心恕沿着他的脖颈摸到耳后,将阵盘封印进去。

萧瑟只觉耳根一热,摸了过去,才发现耳后的灼热是阵纹所致。

孤心恕撩开头发,让他看自己耳后同时浮现出的阵纹,“此为灵犀纹,名唤‘两心知’,你放心,我只以此阵借你眼识耳识,只要相距不远,你之所见所闻可与我通。”

萧瑟也无避讳,问:“可能听见看见了?”

孤心恕弯唇点头,“君目之所及皆为我之可见。”在他掌心写了一道符,“若有不便之处,扣符三次,我当回避。”

萧瑟应好。

“那走吧,抢亲的场面可不多见,兴许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婚礼已经被搅和得不成样子,许多来客避之不及飞快退走,生怕卷入这场愈演愈烈早已脱离掌控的争斗之中,两人近前倒是畅通无阻毫不费力。

恰巧一口黑色棺材从天而降,送棺之人,乃北离八公子之中的雷梦杀与墨晓黑,两人亦是顾剑门的师兄弟。

棺材内,是那据说突发恶疾抱病而亡,害怕疾疫传播故而早已就地掩埋的顾家家主顾洛离。

亦是今日真正要抢亲之人。

“浑身剑痕,死不瞑目,是横死之相。”

孤心恕透过眼纱望着棺材内所躺之人,隐约瞧见一股煞气萦绕不去。

萧瑟问,“那是什么?”只是惊奇了一瞬,便反应过来,这当是她可见之物,与他共感。

孤心恕道,“是死前念力所形成的劫煞,困住了将死之人的三魂七魄,死后又未及时将尸身入土为安所致。不是好兆头。”

萧瑟见棺材内的人圆睁的双眼已然扩散浑浊,便是瞧不见那黑煞之气,也能看出些许端倪。

就在这时,新娘从大堂内走出,“顾洛离才是我愿嫁之人!”

萧瑟看过去,孤心恕透过他的眼,也看见了那个外貌出众,聪慧果敢的女子。

“我与他的喜酒,诸位愿饮?”

剑拔弩张之时,百里东君欣然接酒痛饮,事态发展至此,晏别天恼羞成怒,听不进丝毫劝阻,命手下上前围攻。

受惊吃痛的巨蟒将围攻之人一片横扫,萧瑟抓住孤心恕悄然后退,免受无妄之灾。

司空长风持枪指向众人,“木玉行晏家,金钱坊顾家,可是要杀我镇西侯府的小公子?”他冷面喝问,“尔等西南道众人,可是同伙?”

西南道众人皆退。

安置好自家兄长尸身的顾剑门,面无表情地唤剑而出,肃穆皮相下是隐忍的悲怒,归根到底,这是顾晏两家之事,他剑指顾五,不再留情,“五叔,兄长尸身上剑痕遍布,你管这个叫病死?”

一身红衣被劲气撕碎,露出底下白色丧服。

“我顾家,生于危难后连盛三代,在西南道,从来只做第一不做第二!”

“我兄长,十六便独掌大局,历尽艰辛,呕心沥血,而我,亦年少孤身赴天启学艺。”

“我们顾家,以商成名,以武护名,为的就是不对任何人、任何事妥协!可五叔,”顾剑门一步步逼近,“你不配做顾家的人!”

“今日我便代行家主之职,清理门户、扫除内奸!”

顾五爷还要挣扎,被顾剑门毫不留情斩于剑下。

“顾家儿郎听着,家主顾洛离死于非命,我顾府誓报此仇!不死不休!”

手执月雪,驱兵势而出,此乃顾家绝学兵势剑。

交锋中,晏别天厉声喝问四周,“都快败了,还不出来吗?”盟友迟迟不现,便知对方反水,毫无道义可言。

随即,已是金刚凡境的晏别天便被顾剑门以兵势一剑送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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