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梁智武介绍的工作，是在小吃店里做服务员。

听老细讲，月薪一万五，包食住，月休四天，不忙时可以坐下来休息。徐雁时听完后立马答应了，这个工资在内地她根本不敢想。

香江的吃住都很贵，徐雁时不怕辛苦，能省一点是一点。

“有这么开心吗？这个工资对香江人来讲算低了。”见徐雁时开心得嘴角压不住，梁智武递来一瓶灌装的可口可乐，徐雁时没喝过摇头拒绝了，他歪了下头，示意请她喝：“就当你见工成功。”

“只要能搬出去住，叫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梁智武的普通话说得不太正宗，却为了她硬生生讲几句港普，徐雁时能听明白几句，直到后面几句带香江的口音忍不住笑了。

“今日这套衣服很衬你。”梁智武看得有些入神，又怕徐雁时发现自己在偷看，他立马转过头看向别处，没再看徐雁时，语气极其不自然地说道：“下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过来找我，我能帮忙的，尽量帮你解决。”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怪怪的。”见他动作不太自然转过头，徐雁时脑海里打了个问号。

等她低头一看，只见白色的吊带露出漂亮的锁骨肩，再往下看，肉眼可见的胸部，旁边则是散落在肩上的锁骨发，让人看了性感极了。

徐雁时红着脸默默转过身，她见过廖佳美有几件这样的吊带，再搭上薄薄的开衫看上去舒服极了。

她平时又少穿这种露腿露腰的衣服，今天第一次穿这种吊带在身上极其不自然，要不是梁智武说买来送她，徐雁时根本舍不得买。

“放心喔，除了细蚊，无人睇你啊。”见徐雁时过于保守的样子，梁智武忍不住笑出声。徐雁时垂下眼眸，又来了，前一秒明明还在感动，下一秒却狗嘴吐不出象牙，非要叫人骂他才好过瘾。

徐雁时知道，这才是原本的他，如果事事迁就他人，就不是她喜欢的梁智武了。

“JOJO真有这么好吗？”听他讲这么多次JOJO的名字，徐雁时开始有些好奇了，梁智武抽了根烟，对面是无边无际的蓝色大海，他平时有什么烦心事就会来这里，一呆就是一下午。

“她很好。”梁智武熟练地吐出几个烟圈，“是我配不起她。”

“你有无考虑过其他人？”见他难得这么伤感，徐雁时有些后悔提起JOJO的名字。

听楼上的达叔说，梁智武最近没怎么回来，他出差几天，家里买好了食物，如果见梁智武回来，叫他好好照顾自己。

想必，昨晚受伤也是为了JOJO吧？

徐雁时忍不住有些吃醋地想。

就在这时，梁智武歪了下头，突然笑起来。

他熄灭了烟，朝徐雁时一步一步走来，徐雁时有些害怕地往后退，梁智武靠得越来越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看到他漂亮的桃花眼。

不得不说，梁智武的五官长得很好看。典型像书里讲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不笑时又看上去很凶，嘴唇又薄又小，听阿妈说，唇角薄的人薄情寡义，找男人最要不得就是嘴角薄的人。

可是，梁智武真是薄情寡义的人吗？

她不见得梁智武是没有道德底线的烂仔。

就这样，徐雁时保持这样的动作许久。

梁智武靠得实在太近，她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结果，她等了很久，想象中的吻没有亲下来，脑海里先是听到梁智武爽朗的笑声道：“大陆妹，刚刚有只乌蝇在你头顶飞来飞去，你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她！居然！被！梁智武！嘲笑了！

徐雁时气得想咬牙，她拿起梁智武的手臂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最后撒腿跑回家了。

梁智武在后面讲什么，徐雁时几乎听不见了。

她只知道被梁智武耍了，脸皮薄的她回到家立马盖上被子闷头睡觉，硬生生睡到晚上7点多。

舅母陈美娴下班回来煲好了老火靓汤，见徐雁时起来了，语气和蔼道：“起身了？快洗手过来喝汤吧。”

徐雁时心里却觉得不好意思，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现在还要等人家煮好再起来吃，她觉得对不起舅母，舅母有三个子女，大女儿嫁去了美国，平时很少回来。二女儿在鸭寮街做销售帮人看店，经常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影，最小的儿子晚上要上补习班，不到九点不回家，这碗老火靓汤估计是煲给她喝的。

“对不起，舅妈。”徐雁时把头垂得很低，像做错事的孩子，舅母陈美娴叹了口气，“阿时，是我讲对不住才是，最近店铺生意不好，你舅舅又病重在医院，家里实在担当不起.....”

“唔好意思啊，舅妈，打扰你这么久。”还没等舅母说完最后，徐雁时就知道她是在赶自己走的意思，“其实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明天第一次返工，如果无问题，这个星期六日就可以搬走了。”

“其实，我一直都当你是我自己的女儿疼。”舅母低头哭了起来，“但是没办法，你舅舅还病重在医院，屋企就得我同阿美照顾这个家，豪仔还有补习费要交......”

“没事，舅母，等到时候出粮，我会把前三个月的工资给你们。”徐雁时知道舅母话里的意思，她心里有些难受，却还是为了舅母硬生生地挤出了笑容，“豪仔的补习费，我也会想办法帮你们搞定。”

“多谢你啊，阿时。”舅母陈美娴这才止住想哭的泪水，徐雁时拍了拍舅妈的肩膀，“别这样舅妈，要不是你们，我早就饿死在香江街头了。”

徐雁时知道舅母陈美娴说得都是客套话，她不介意。毕竟，人家好歹收留了自己几个月，寄人篱下，就得做好随时被赶走的准备。

因为，真正帮得了的，只有自己。

//03

徐雁时上班好几个月了。除了中午有时候忙得吃不上饭，其他时候还算应付得过来。

自从上次见面以后，梁智武没再来找她。徐雁时心里说不上有些失落。

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今晚没有什么单。

徐雁时难得下个早班，她回到宿舍洗了个热水澡，想早早出去找份兼职，同宿舍的阿怡见徐雁时要出门，赶紧出声道：“阿时，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打包个宵夜，我要炒米粉。”

徐雁时点头应好，六月份的香江已进入严酷的仲夏，她穿着梁智武买的吊带衫站在街头凉爽极了，两个月前，她压根没想到自己可以重活一次。

徐雁时给自己加油打气，接下来，要好好工作才行。

然后，穿过街头小巷来到一家满是酒吧的大街。她知道这条名为‘兰桂坊’的街是香江最有名的特色旅游景点，也是全香江潮男潮女经常出现的地方。

徐雁时平时胆子不大，这次做好了准备去酒吧当服务员也是向舍友阿怡打听了许久，舍友阿怡听到立马推荐道：‘兰桂坊啊，香江出名了的红灯区，做2个小时有300蚊。不过我看你刚到香江，对这些不熟悉，劝你，别去好了，里面很乱的。’

徐雁时拿出纸条，纸条上面记下了招兼职老板的电话，来香江这几个月，她已经把粤语练得差不多，只要听得人不注意，就没人发现她是大陆来的乡下妹。

想起‘大陆妹’这个外号，除了梁智武，徐雁时已经很久没听到别人这么叫她。

小吃店的老板人很好，知道她是梁智武认识的熟人，平时很少叫她干重活，下班到点基本可以走。

徐雁时心里很感激他，平时上班也比别人用心些，一个月下来居然可以拿满勤。舍友阿怡看不过去，私底下告诉她可以休息，徐雁时摇头，说自己没有事需要休息的地方，阿怡叹了口气，没再管徐雁时了。

“你好，我是来应聘做小时工的服务员，请问你那里是不是还招人？”徐雁时深呼吸了一会，她怕被人发现自己粤语说得不正宗，私底下偷偷练了好几次，直到舍友阿怡评价满分为止。

太子威今晚带人来捧场，店里人手不够，根本忙不过来。

经理许家俊忙得焦头烂额，不知道上哪里找人服侍这帮太子爷，刚好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他语气欣慰道：“招人，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马上要人。”

酒吧灯光缭乱，店里放得DJ歌吵得徐雁时震耳欲聋，耳朵差点起鸣。

再往上看，那些潮男潮女在舞台上欢快地扭着屁股，动作极其暧昧，让人看了心跳不已。

“你拿着这工服，到右手边的洗手间换了，等下威哥带人过来，有的是忙。”见徐雁时傻傻地愣在原地，经理许家俊就知道她不是经常出来玩的人，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好，我这就去。”徐雁时连忙乖乖点头，她按照经理说得方向走，其中，有喝醉酒的大叔见徐雁时长得靓，想上前搭话，吓得徐雁时冲去了洗手间，等去到洗手间的时候心砰砰跳个不停，现在都这么惊心动魄，她不敢想象经理说的那个威哥等下来了，场面会变成怎么样。

徐雁时只好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临出发前，她咽了咽口水，直到不再害怕才推门而出。

“今晚JOJO要来，仲不快点拿去，威哥系大厅中间右手边那个包厢。”见徐雁时这么晚出来，经理许家俊简直恨铁不成钢，他递给了徐雁时一个水果盘，见她迟迟不动又开始骂道：“是不是不想做啊？不想做就立马给我滚。”

听到JOJO这个名字，徐雁时立马提起精神。

这个JOJO就是梁智武说的那个JOJO吗？她开始有些好奇这个JOJO长什么样，让梁智武念念不忘这么久了。

“不好意思啊，麻烦让让。”徐雁时端着水果盘，小心翼翼躲开那些扭来扭去的潮男潮女，突然，她的手不知道被谁抓得很紧，原本拿在手上的水果盘散落在一地，弄得满地都是。

“喂，小姐，你搞咩啊？你知不知道里面有多乱啊？”徐雁时想捡起来，结果，不知道被谁硬生生地带出了酒吧，耳边不再是震耳欲聋的DJ歌，而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声。

“太子威是什么人啊？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头蛇。”梁智武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他没想到徐雁时为了嫁给有钱人，居然找上太子威，“香江不知道有多少女仔想上位，人地只中意JOJO一个，你想靠这个上位，你省D啦。”

“如果今晚不是我看着你，早被人食晒啦！”

“梁智武，你是我什么人啊？做咩要管我这么多闲事啊？”徐雁时被抓得很疼，她狠狠甩开那个抓住自己的手，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是梁智武惊慌失措的脸，徐雁时本来不想哭的，结果见到这人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结果，就在这时。徐雁时被梁智武狠狠甩在了墙上，她被撞得生疼，下巴也被他捏在手上。徐雁时就这样被迫看着梁智武，梁智武突然亲她了，他亲得很用力，似乎要把她嘴巴亲烂。

徐雁时被亲得晕头转向，潜意识告诉她不喜欢这个吻，这个带着霸道又不服输的吻。

直到徐雁时透不过气来，梁智武才肯放过她。接着，他又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徐雁时脑袋上，又开始强迫徐雁时看着自己，语气有些气喘吁吁说道：“你不就是我想这样亲你么？大陆妹。”

‘啪’得一声，梁智武被打了。

他愣在原地，用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看着徐雁时，女人原本绑好的头发散落在肩上，嘴巴被他亲得又红又肿，她带着哭腔，丢下一句话跑了： “梁智武，你真是痴线嘅。”

这是她第二次因为他哭了，梁智武你真不是好人。他暗骂了几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