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七号,是久夏非常在意的日子,多年来无论多少繁忙都从未缺席。
在十二月七号前,可以使用术式的久夏去了自己寄存东西的地方。
一座在山顶天池中间小岛上,与世隔绝的木屋。
这里没有船,木屋建好后久夏便让人把船烧了,他能用自己术式的藤蔓搭成桥当路走。
他带来的东西都不是平凡物,咒具力量源于负面情绪,在这个纯澈的世界自带引人注目效果,擅自寄存一定带去祸患。
两年前送去绿泽家,突兀失窃的司命便是例子。
正好他找到这个处于深山老林,没有人迹污染,像世外桃源样的地方。
这些年得到或制作的各类咒具囤在这边,包括一直妥善保管的成人礼物。
久夏穿上之前菅田真奈美送他的黑底金莲纹和服,带上改造成咒具的异界伴手礼回家。
他在原世界一共只待了五个小时,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查阅必要资料。
最后吃了顿普通的家常便饭,告别家里两位留守亲人。
意外又不意外的,五条悟没说他什么,只是揽过他消瘦的肩膀将他拉近,双手搓了搓毛栗子样的头发。
其实在他的打量下,久夏有点瑟缩。
反转术式也不可能把蒙尘的明珠瞬间擦亮,他像只在外辛苦到瘦弱的家猫,毛发变得干枯,脸颊也没多少肉,肩膀能摸到骨头,锁骨也比以前更突出,只有前胸因为哺乳期丰满点。
五条悟撇嘴,他突然觉得他养久夏养的很不错了,因为这小子自己养自己才养的不好。
狠狠揉搓,把久夏从有点柔软的毛栗子变成刺猬。
“上次见你短发可是十年前,还挺怀念。”五条悟戴着屏蔽咒力的眼镜仔细看他,变换几个角度,最后捏他肉少很多的脸诧异“不是错觉哎?沙奈酱,怎么长发看着像老子,短发反而像杰。”
久夏:“呜啊、因为视觉重心上移…问题只有这个么!”
五条悟:“多吃点,下次回来必须胖,以后把头发留回来,你短发果然不好看。”
没意识到被内涵的夏油杰很沉默,他把平时的伶牙俐齿全扔了,从袖中拿出一串御守(注1),惜字如金:“送孩子。”
几个月前推测出久夏不回来的理由,他就不甘心又不放心的准备了,哪成想回来的久夏状态比他想象中还差。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不对,肯定会让久夏生气,但夏油杰看到久夏的模样,对那个素未谋面拐他孩子生孩子的家伙,印象已经差到极点了。
摆脱魔爪的久夏垂眼看他手指上这一串,收下到是收下了,勉强扯嘴角:“他用不了…在他身上无效,我这十几天尝试了上百种咒词,没有用,只能给他做咒衣。”
自身咒力排斥一切异源咒力,在咒术界称为咒力隔绝体质,并不少见。
毕竟…普通人拥有咒力,只是无法控制,这种隔绝体质多出自普通人,甚至概率不低。
夏油杰眉毛动了一下,久夏补充:“我在那里认识了很多人,会把云野养好。”
独自一人在异界,从孕育到生产,多少不被世俗所容的,无法想象的难堪,他都不曾提及。
除此之外因为隔绝体质,以后哪怕久夏掌握术式反转,大概也没法把那个叫云野的孩子带回来。
遥远到残酷,他们俩留守家长这辈子都没机会亲眼看见久夏的孩子。
而五条悟挑眉,抓住重点:“你孩亲爹呢?”
久夏目移。
“沙奈,说话。”
“……他似乎还在参与战争,过段时间跟他说。”
夏油杰窒息。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看上去不知道该揍他还是该抱他,最后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真是——绝世大笨蛋。”
久夏走后,之前看着轻松随和的五条悟,脸色立刻沉下来。
同样脸色糟糕的夏油杰却要安慰他,手放在他肩膀上轻拍,捻起根千岁糖塞他嘴里,打断人类最强的感情酝酿。
“……”
非要招惹,五条悟反手抓起一把糖攻击夏油杰,虎口箍住他嘴。
被甜腻淹没的夏油杰举手投降,阴云未转晴的爱人放他一马,瞥见桌上久夏带回的伴手礼,两个小巧的像是装饰品的盒子。
戴上特殊眼镜看不见内容物,五条悟打开盒子,沉默一瞬。
这倒反天罡、没苦硬吃的小子,骂笨蛋还是骂轻了。
——五条久夏给他生日礼物送了对戒指。(注2)
而另一边,亲爸盖章的大笨蛋,灰溜溜回到异界。
久夏的定位在原世界有五公里误差,在这边是二十五公里。
他的门不只开一个,一次成功是小概率事件,定位在他的感知中是完全没有参照物的悬空状,他都是出了门才知道重力朝哪个方向。
运气不好门说不定给他误差到地下。
这次只用三次便探到风景熟悉的郊区,心有牵挂,久夏落地立刻往吉原赶。
斗笠只盖住他上半张脸,用脸帘太引人注目,那只能半遮半掩。
不过由于两年前开始就弱化了军医的存在,除了攘夷军和幕府高层,有人认识他的概率很小。
久夏运气一向不错,所以被人擦肩而过却叫住时还不觉得是坏事。
“军、五条大人!”
这是个音调高,中气不怎么足的男音,由远及近。
久夏回头,垂眸。
来人是个清秀少年,今年三月份入队那一批,长了双不合性别的荔枝眼,一身打扮便于行动。人正巧身量矮,轻易看见斗笠下的全貌。
久夏记性好,更何况整个鬼兵队没几个比总督矮的人,有印象名字报的很快:“橘若琳?高杉在附近么。”
“不在,您刚复活、您不知道吗。”橘若琳有些局促,嘴瓢之后用力抓背后行李的肩带“最后一次行动中桂大人和高杉大人被俘虏,白夜叉大人在十一月二十一号救出他们,当天宣布战败……结束了,我刚脱离鬼兵队,准备找点事做。”
俘虏?救出?
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久夏维持表面平静的问:“他们老师怎么样了?吉田松阳,浅粟色长发绿眼睛的男人。”
橘若琳说:“没,我没听说过……”
……
不祥的预感。
越紧急的关头越需要忙而不乱,久夏照原计划先回吉原看孩子。
原本空旷的房间多了挡光的屏风,晚上也只把灯点在屏风外,中间围着白襁褓的白发婴儿。
几天过去,婴儿皮肤变成凝雪那样的白,暗处发光的样子简直像一轮小月亮。
小云野似乎不认人,久夏出去这半天由佐藤临时照顾着,她得信任,以前有家时也带过弟弟,有经验。
新生儿专注吃睡,到时间换洗,温提前存好的母乳,小家伙不需要额外哄,白天眼睛紧闭着,很安静好带的样子。
不过久夏一回来,小云野闭着眼睛舞动小手,细声细气嘤嘤嘤几声。
佐藤醒悟,小云野只是不大闹腾,实际十分认人,她立刻把难过的婴儿递给又洗手又脱下外衣的久夏。
只穿着柔软里衬的久夏接过小云野,见他皱着脸淌了两滴泪,困惑又惊奇的:“这算哭了?这么个哭法?”
他一臂稳稳环抱住小云野,用绢布擦了眼泪,居然说:“还怪好听。”
佐藤:“?”
佐藤看他没心没肺不怎么心疼的样子,和生那天放狠话的气势大相径庭。一瞬间以为这人要把婴儿当玩具,让小云野哭着玩。
罢了,平心而论这孩子非常壮实,据说赶得上满月儿,玩一下也……
久夏背身,拉开衣领用绸布蘸温水擦拭过,把口粮送到小云野嘴里。
灯光昏暗,读书伤眼睛,无所事事的佐藤平静目移,偏头看灯光映照的屏风上的花纹。
听到久夏突然开口:“战败了。”
这是迟早的结果,佐藤没有惊讶,只是手指蜷缩起来。
末期战争惨烈程度全都丧心病狂,尤其是军医失踪那场战争,从战争废墟面积判断,没人觉得在那种程度的剿灭下一个无法归队的人能活着。
在辰马联系之前,连她都以为军医死不见尸。
她知道自己是久夏信任的唯一一个医生,哪怕不知久夏情况,她还是退队了。
人非草木,岂不私情。
这段时间有联系的寥寥几人都专注在久夏的身体上,生活环境又相对和平,倒是忘了还在打仗。
然而思考许久,小佐藤才想起来:“坂田先生他,没事吧……”
“听说活着。”久夏听语气不怎么担心,窸窸窣窣一阵,他将睡着的小云野放在柔软的被褥中,去屏风外取之前换下的衣服。
佐藤探头,见他从衣服袖子里面勾出一串御守,挑出一个蓝色在中心点几处,递给她。
直觉敏锐的佐藤接过,感觉这东西毛毛的。
“佐藤,麻烦你帮我守两天。”久夏披上黑底莲纹和服,背影坚硬起来。
佐藤回忆起最初救下她的战神,神采飞扬,锋芒毕露。
是恩人,是师长,是她为信仰终生追随的全部。
她微笑道:“没问题,五条大人。祝您武运隆昌。”
战败那日的消息不算秘密,残留的线人看到军医尚在人世都先惊讶,之后将情况托盘而出。
久夏东奔西走半天就了解了事情的全貌,胧不是个东西,分道扬镳的松下私塾三人行踪暂且不明,他追着坂田银时的大概踪迹,兜兜转转又回到江户。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久夏站在人群逐渐热闹的街道上迷茫,有点无措,最后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
这种无措不针对布局,他在私情之外确实至纯至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救人,战争是他发展势力,为普通人争夺权力的工具。
原本在六七个月前,以为身患绝症的久夏做的打算是放手,让培养和安排出去的人自己拿主意,花上几十年发展成压制幕府的势力。结果他身体没出问题,是有个小孩子要诞生了,他不得不被绑在这里。
想到那个散发奶香味的柔软孩子,久夏心口一痛。
他有了软肋,一个小小的漂亮孩子。
指尖颤抖,久夏努力淡忘小云野不安的眼泪,他必须行动。
生物本能克服起来举步维艰,更何况是亲自孕育,被他欢喜期待的后代。每次看小云野,他都有落泪的冲动,那是他第一眼就想藏起来的、独一无二的珍宝啊。
孩子对他的影响比表面大太多,这才出生十几天,他过去十几年人生持续坚守的底线都差点儿为那小家伙妥协。
他忍不住想:幕府那群家伙知道他有孩子会怎么做?
他们会觊觎他的孩子。
敌人。
当初立誓的原则扯在他心口,将那股汹涌的,想要把一切攥紧拳头揉碎、毁灭的冲动,压制下去。
久夏摸了摸脸,他觉得自己脾气变坏了。
往日那些无所谓、不在意才会表露出的温和,现在全部集中在小云野身上。
然而发散思维绕了一大圈,他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坂田银时。
久夏又继续无措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失去重要之人的坂田银时。
两人都是对他人情感敏感的类型,每一次背离旁人的接触,彼此都会带动对方更多触动与珍惜。
久夏知道,就算嘴上没说过,那小子很喜欢他。
那么喜欢他,看着他目不转睛,他出个门都要用他铺盖才能睡着。还有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的缠绵与讨好,热情的令他愉悦。
他身上不为人知的所有皮肤,留过坂田银时用唇齿和五指打上的痕迹。
他们的兴趣双向奔赴,离别之前,坂田银时几乎只能在他的气味中熟睡。
这样的人听闻他的死讯,背后一定偷偷掉了不知道多少眼泪……现在又遇到老师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呢?错了,错了,一切乱套都来自他那漫不经心的开始,他们之间不对等,从头到尾都不对等,一个把自己不缺的东西稍微分享了点,另一个就眼巴巴当成全部……
久夏在自己的事情上迟钝,但迟钝也有个底线。
他向往热闹冒险,最爱各种盛大场面,本能厮杀的原始和礼仪道德约束都让他崇拜,悸动,耽溺其中。
按理来说,他这样只追逐兴趣的人难以被留住。
但他知道小云野存在,却立刻心甘情愿被拴住。
久夏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莫非他以为的喜欢,似乎比他以为的更真切?
甚至走了父辈的老路。
过去几个月简直让猪油蒙了脑子,纠结那么多最大的漏洞没发现:他给小云野铺路,却压根没考虑和坂田银时的未来。
那些知道他俩关系的家伙不是不敢问就是不待见,竟然真没人提醒他。
他们算什么关系?有一个孩子叫什么关系?
久夏不想为难自己了。
说到底不细想也不是他的问题,知道消息前觉得这人要救自己老师,知道消息后……
他闲逛到中心地带。
黑底莲纹和服的瘦长男人宛如一抹夜色,笔直,挺拔,就那样安静如雕塑的站在一处房顶,只有吹来的少许夜风将他和服带出柔软的弧度。
市中心航站楼在半年前动工,如今已初具规模,向上延伸的钢结构宛如裸露在外的机械血管。
真是个割裂的时代,下边用冷兵器在打,上面宇宙级中转站在造。
现在是深夜,如果在白天,凭他的眼力能轻松看清施工的细节。
不过就算看不见,久夏也早早了持有航空站的设计图。
他找回了身为水户德川的身份,到时候江户建设会由他指导。
久夏转身,遥望的方向是坂田银时的位置。卜算费心费脑,连体能一向充沛的他都能熬到精疲力尽。
他想,他选择云野,不去找坂田银时了。
云野是他的孩子,他的牵挂,他的责任,他在彼世想保护的一切。
他擅自留下这条生命,想为他遮风避雨,养育他长大成人。对现在的他来说,云野更重要。
哪怕迟早背着叛徒之名站在所有人前,他也是要亲手把这座城市打造成他孩子的安全屋的。
……
瑞雪兆丰年。
整个江户盖了银被,一切暗潮涌动都让遮的无影无踪。
小云野两个月,不比刚出生好糊弄,挑食挑的令久夏绝望——这玩意儿到底随了谁?
如果他吃的东西少一口甜多一口酸,那孩子就会扭头把奶吐出来,襁褓地板全都搞得乱七八糟,连他的里衣一天也要换个三四件。拜小云野所赐,那房间里的奶味已经到没人进去能不动容的地步了。
卸货后的久夏对甜食的喜爱度回归正常值,更何况他更偏爱酸甜口,现在被迫戒酸戒苦忌过咸,吃东西比之前更不自由。
对于一个口味博爱的人来说,一种味道再美味都会生腻,他觉得他快讨厌甜食了。
郁郁寡欢间,久夏听到令他裂开的消息。
白夜叉入狱。
那小子不想活了吗?
久夏做不出表情时会下意识笑,笑着笑着,目光穿过一切阻碍,望向幕府所在方向。
新仇旧恨,通通爆发。
——天人入镜第十四年,二月十七日。
天道众所在战舰,迎来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类。
一个年轻的男性人类。
他腰间别了两把刀,整体黑白分明,一双金棕色沉如日食,乌黑的发刚好盖住耳垂。
久夏身着黑色短装,中长裤夏用白色绑布紧紧束腿,踏入此处时赤着双脚。
十二岁起再未见过光的脚踝白如玉髓雕刻,筋骨分明,衬在漆黑金属地面上。
他抬头去望柱子上那些天人,质问声未入他耳。因为久夏看见那绿油油的皮肤,突兀想起曾经,他并不在意身上所穿是否是颜色鲜明鲜亮。但他年幼时长得漂亮,稚嫩时已经让人欲念横生的漂亮。
水户德川只在最初为了相似拔过他睫毛,后来竟是他替死的少主经常可惜,那个分不清大小王的恋母水仙变态真把自己当回事,敢把他当自己的一部分,要他规矩,要他文武双全,还要看他鲜艳。
于是他被当影武者,当武士,甚至当艺伎培养。
这段经历被久夏提纯成纯粹的修行,他的灵魂离这个世界很远,所以对人的底线很宽容,以前的讨巧卖乖都毫无心理负担——终究不怎么光彩。
不过,谁敢提呢?
那个时期的东西但凡有一点痕迹留存下来他都不姓五条。
他全烧了。
他不会为这些事情所困,可是任何以折辱之心面对他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高大立柱轰然倒塌,坐在顶端的生物七零八落埋于废墟中。
这天人明明从宇宙来,装的方式居然和咒术界那群老橘子一个味道,临死前虚张声势喊“你会付出代价——”,都一模一样。
噫,没有生物能杀死他,而真有神佛之类降下制裁,他这救人无数的好医生都遭报应,那世界不完蛋了吗?
毫无新意,无聊透顶。
久夏收刀入鞘,将刀放在两侧,盘腿坐在战舰门口,期待之后赴约的会是什么人。
其实该谢谢曾经那些苛求,久夏不怎么记疼,报复之后就抛之脑后,现在他很强,很喜欢自己滴水不漏的体面。
因为这样很装,看起来很聪明。
他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他神经大条,心思简单到只有爱憎,最近还发现迟钝也在他性格里占了半壁江山。
体面很有必要,可以在别人眼里伪造一个深不可测的他自己。后来偏向穿的暗淡是他知道,他身上已经有最招人的颜色,衣装衬托太过。
久夏在这一片埋尸体的废墟中突兀的眯眼笑。
不怪他经常纠结容颜,他迄今为止人生受容颜影响颇多,恋爱都靠色相勾引。
这多年不在人前赤足,也是一笔由脸而生的旧账。他一直穿着足袋,私下会不经意间遮掩,比如拿腿勾腰不让人抓脚踝,所以坂田银时天天看他看的那么仔细都没发现。
他脚后跟下有个图案,德川昭昭让天照院用特殊药水纹了三叶葵。
三年前久夏掌握反转术式,本来打算剜肉去除,但他有点不爽了,想到始作俑者,也想到幕府,久夏那时候决定他把江户天守阁炸了再处理。
现在他不炸那玩意儿,以后那就是云野的玩具屋,他要先杀天道众再打天照院。
持强凌弱有违五条久夏的道德感,这些年他几乎将自己约束成普通人。
但是道理么,强者说的才算数,反悔也只能怪别人倒霉。
哎呀,他的脾气果然变坏了。
这样气势磅礴的久夏,极好的目力隔着不近的距离,看见对付他的人。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久夏的体面无法维持,几乎立刻从地上弹起来,他突然想起家里人说他反向言出随法,只要开装一定被制裁。
那,至于让个活人诈尸制裁他吗?
久夏提起双刀,遥遥面对“吉田松阳”,眯眼细看,“松阳”身后站着胧。
能让天照院首领落后半步跟随的是什么人?当然只有一个,他没亲眼见过的,拥有不死之身,死一次换一个人格,十年前下落不明的天照院前首领,虚。
回过神明白吉田松阳到底是什么人,久夏眼前模糊,抬臂,指尖触到一点湿润。
什么体面?去他大爷的体面。
吉田松阳怎么能只是个人格?怎么能够?
坂田银时你命真苦啊。
你怎么倒霉成这样还喜欢个永远不会选他的五条久夏?
其他人不知他破防的前因后果,走近的胧见他莫名其妙泪流满面,困惑的难以形容。
这几次见面,水户叛徒反应一次比一次令他费解,受过刺激吗?
虚知道他为谁落泪,所有人格记忆互通,算算时间,他刚生下孩子不久,状态居然比在牢里好很多。
所以虚换上一副吉田松阳式的笑容,弯上暗红双眸问:“没想到是你啊,好久不见,久夏,孩子还好吗?用了【我】起的哪个名字。”
原本眸光破碎的久夏神色立刻凶狠起来,他双刀出鞘,全身都是牙缝挤字的怒火滔天。
“谁准你,谁允许你,用那张脸、那种语气和我说话?谁给你的胆子?你不配,你怎么敢啊?虚无的怪物,你怎么敢和吉田松阳混为一谈?”
如此愤怒。
注1:御守介于咒具和咒物之间,是术式与咒力载体。
以咒力性质而言,咒力只能被具有意识的个体储存,没有意识指挥,就算篆刻术式也并不会被激活。可以看作程序、电脑、电的关系。术式是程序,意识是电脑,咒力是电。
夏油杰已完全掌握咒灵操术,可以将有神智有咒力无术式的一级咒灵植入简单指令,半封印在有术式的御守中,满足特定条件比如佩戴者陷入危机,咒灵激活术式从而防护。
至于防护效果,什么能比得上无下限呢?所以御守是两个家长共同努力的成果,只可惜咒力隔绝体制用不了,人均无咒力的异界人倒是个个都能用。
夏油杰关于御守的灵感来自这些年高专的改良,一百一十一章有提过,将输入咒灵操术,可以吸收咒灵的账储存在卷轴咒具里,分发给学生,学生打不过就掏卷轴当大招。
注2:一对天蓝色,由人鱼之泪打磨而成的戒指。
久夏意思是夏五99。
久夏:彻底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哈。
久夏有轻微产后焦虑,他会把云野的畏光反应夸大成孩子过于脆弱。这是潜意识判断,久夏要反复在内心强调小云野生命体征稳定才能维持理智。
但是衍生的被害妄想嘛,现在只有他信任的小医生能抱云野。
回家背了育儿和白化病相关知识。
如果不是纸片人,家里有个患基因病的孩子真的很提心吊胆。
久夏的洁癖来自后面杀戮太多,他原则为云野退让了少许。
其实这时候看这本书的开头才会欣慰的想要哭泣。
他踏过了无数痛苦,云淡风轻,顶天立地。
面对失忆的坂田银时提起过去的时候,久夏已经痊愈了。
当然,我不可能轻易放过坂田银(笑)虽然一切都是久夏擅自背负,但是我真的想看坂田银跟着应激(恶笑)
点我看万事屋老板掉眼泪(拇指)
久夏就那样抱着哄,哄小孩一样拍他的背:“过去了,都过去了,哎、你现在不怕丢人了吗……”
笨手笨脚、爱不释手的。
也许我应该把故事描绘的更顺利一点,扯那么多现实和残酷是不是太恶劣、或许会有人这么想吧。
但是只有这样衬托,才能让久夏和坂田银的坚强与幸福显得弥足珍贵啊。
虽然久夏总体来说很坚强,但了解久夏的云野知道久夏在面对他的问题上神经会很脆弱(四十四章面对神威),其实很多年来一直是容易遇到事情但过分乖巧的小孩。
现在放到万事屋代表久夏在尝试对他放手,于是下一卷会释放天性,想让坂田银去多关注八成会感到寂寞的久夏,会弄巧成拙稍微闯出一点小祸。
现在夏油杰因为个人偏见讨厌素未谋面的坂田银,结果观影体之前预热,每个人都分配小荧幕。
不知道久夏谈其中那银卷毛的夏油杰,看了松下私塾从建立、壮大、到被幕府摧毁的纪录片,感慨万千。
最终在对剧中人物好感度的一百分制评分中,给坂田银时打了九十,扣分点是平时不着调,其他都很棒,小小年纪身心都强。
松阳八十,扣分点是让银时小小年纪背负太多,是个好老师但不是好家长。
胧七十五分,其实从他那个年纪来讲,他已经做到最好了,行为上没扣,扣的全是夏油杰看他那么干心情不好。
假发七十,高杉六十五,两个人都未来可期,但高杉和假发比差点意思。
总之就这么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评分了。
然后他从这个单人影厅出去,在外面碰见了云野。
长得像悟,像久夏,但是个红眼睛白卷毛,神态还和他刚在纪录片看的某银卷毛有个八成相似。
夏油杰:……?
夏油杰:不该那么草率现在就折回去给那卷毛打负分。
然而现实是夏油杰凑过去笑着问云野:“小朋友,你是久夏的孩子吗?”
待机云野看到那熟悉的丸子,毫不犹豫对夏油杰伸手。
看懂是要抱的意思,夏油杰自然把他抱了起来,云野立刻去摸那个丸子,惊奇发现——陌生的夏油杰!头上有一个熟悉的把手!
触感一模一样!
遗传,很奇妙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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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他们会觊觎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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