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曾经也见过月亮

三日月宗近是源自于平安时代的刀剑,距今已有了上千年的历史。

与常年安寝于墓穴和神社中的鹤丸国永不同,三日月宗近流转于人间。

身为平安时代有名的刀工代表“三条宗近”所锻造的刀剑,三日月这把刀本身便代表着平安时代,雍容华贵,丰糜韵雅,沉淀着千年岁月的古典悠长,也带着刀剑独有的华光与锋芒。

正是因为如此,这把刀曾多次易主,从足利义辉到三好政康,再到丰臣秀吉,高台院,而后再是德川秀忠……千年来在人世间流转,使得这振刀有了更加丰富的阅历,更加沉稳,波澜不惊的品格。

因此,当三日月宗近站在远山千秋的身边的时候,远山千秋并不能看懂他,他就好像只是站在那边而已,远山千秋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冷漠与排斥,也感受不到他的热情与欢迎。

所以说啊,三日月宗近是一个看起来十分随和,很好相处的刀,他的本质却更趋于冷漠,擅于将所有的思量与心机都藏于心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切。

这样的刀,实际上最难交付真心。

远山千秋自认自己算计不过这把千年老刀……

那就干脆就将她的想法摊到明面上,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三日月宗近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笑容,只是不知道这笑容是否真正发自于内心:“审神者大人认为我们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会与人类和平共处吗?”

他面不改色地撕碎了表面上的平静,将刀剑付丧神与人类之间的隔阂明晃晃地放到明面上。

但是,这与远山千秋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她并不是曾经的加害者。

“或许会,或许不会,”远山千秋沉默地叹了一口气,她并不知道这些刀剑付丧神之前的经历,也对此毫不关心。

“但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远山千秋提出了假设,“一个孱弱的人类并不具备威胁的价值。”

“你们可以当我从不存在。”

“我明白了。”三日月脸上神色不变,接下了审神者投来的合作邀请。

“但是,本丸的近侍还是需要的,近侍可以协助审神者的日常工作,替审神者传达对刀剑男士的指令。”

“行吧”,远山千秋揉了揉太阳穴,说不干涉她就绝不干涉,“那就全权交予你处理吧,只要记住,没事别打扰我就行。”

“那这本刀帐?”

远山千秋随意摆了摆手:“拿走拿走。”

三日月宗近这次是真的诧异了,深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与估量:“审神者大人可知这本刀帐代表着什么?”

能代表什么呢?

无非就是“契约”而已。

名字是最为简短的咒,而刀帐却记录着刀剑男子的所有诸如名字,样貌,来历等等信息,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但远山千秋确实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不妨碍到她就行了。

远山千秋与刀剑男士之间的关系无非只是普通的利益关系,远山千秋给刀剑男士们提供灵力,而等契约结束后,时之政府自会给远山千秋她想要的报酬而已。

所以,远山千秋其实并不在意做不做傀儡,倒不如说这样正好,也省得心烦。

“姬君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想来以姬君的本事,完全可以自己开拓一座新的本丸。”三日月终于问出来了心底的想法,若不是有所图谋,又为什么会选这一所破败不堪的本丸呢?

“……”

远山千秋没有回话,她静静地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窗看向那一轮明月。月亮本该如此,高高悬挂于天际,不染尘埃。

“因为月亮。”

“什么?”三日月宗近一愣。

远山千秋的眸光深远,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连脸色也柔和了下来:“三日月殿很像月亮呢。”

“我曾经也见过月亮。”虽然那轮月亮并不属于她,但在远山千秋那段最为黑暗的那段时候,是他将光洒在了远山千秋的身上。

“后来呢?”三日月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想知到后续。

“后来啊,月亮变成星星飞走啦。”远山千秋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

“所以三日月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若是没有,我就先休息了。”

——

天守阁内,远山千秋走到本丸的召唤阵前。

狐之助叭叭地就开始介绍:“这就是本丸的传送法阵,只要审神者您将灵力注进去,就可以唤醒这座本丸了。”

远山千秋点了点头,将手覆了上去。

一座浅蓝色的光晕笼罩了整座本丸。

霎时间,风止云动,草木葳蕤,整个本丸的建筑物都焕然一新,就连多年未变化过的万叶樱也长出来枝桠。

“审神者的灵力很强大呢。”狐之助感慨道,“难怪时之政府会让您来这里。”

“难道不是被我坑了,所以故意派我到这里来的吗?”远山千秋眯了眯眼睛。

狐之助:“……”这让狐怎么说啊?你们人类的事情好复杂,人家只是一只刚出生的狐,呜呜呜——

狐之助抬头望天,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压力。

“可是审神者真的不打算接管这座本丸吗?连刀帐都不要了?”想了又想,狐之助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远山千秋拒绝回答这只蠢狐狸的问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得很清楚,既然决定要合作,她就应该付出所有的真诚,不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唯有这样,别人才能回报以同样的信任。

远山千秋并不贪心,她不会“既要”“又要”,既然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倒不如干脆利落的放手,至少还能落得一个好名声。

“审神者大人?”狐之助再接再厉,它小小的脑袋还是想不通。

远山千秋并没有要给狐之助解释的想法:“别吵,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呀?”

远山千秋看着狐之助,阴测测一笑:“在思考今天晚上要不要吃烤狐狸。”

狐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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