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这把刀的确靠谱。

也只有这样有能力的刀剑，才能让其他刀信服。

远山千秋不知道他和其他刀剑们说了什么，但这两天，她确实过得很自由。

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不是她处在过于私人的领地，那些刀剑权当看不见。

当然，远山千秋遇到的大多是对她没有过分杀意的刀剑，至于那些真正厌恶她的……

远山千秋也遇不到……

今天一如既往的是个好天气，远山千秋坐在河岸边钓鱼。阳光暖洋洋的，照得她昏昏欲睡。

“来了，来了，审神者大人，有鱼来了，”狐之助激动地提醒道。

“嘘～，别吵，别把我的午餐吓跑了。”远山千秋趁势提竿，“我要看看钓上来个什么。”

一块白布？

远山千秋和狐之助大眼瞪小眼。

这科学吗？

“谁在水里面乱扔垃圾啊，到底有没有公德心啊。”远山千秋忍不住抱怨。

不信邪的她继续钓鱼，钓出了……一个黑色眼罩？？？

不行，远山千秋还要再钓一个试试……

然后，远山千秋看着手里的一串佛珠陷入了沉思。

“所以说，这条河里啥东西都有，只除了……鱼？”远山千秋看向狐之助，目光里满是迷惑。

狐之助也不明白，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大概，可能，也许是这样。”

远山千秋呵呵一笑，你觉得她像是狐之助那个傻狍子吗？

不是这条河里面有鬼，就是有人在捣鬼。

远山千秋顺着河流的流向往上游走去。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只趴在地上的鹤……

果然是他！远山千秋抬手就要撸袖子，结果被狐之助咬住裤腿：“等等，审神者大人，冷静一点啊！”

“冷静不下来啊，我今天就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远山千秋很生气，自己都决定不招惹他们了，对方还频频舞到自己的面前，真当自己没有脾气的吗？！

“可是你打不过他啊。”狐之助提醒道。

“不管了，我要和他拼命。”远山千秋继续坚持，张牙舞爪。

“行吧，”狐之助松开了嘴，使得远山千秋一个惯性就冲到了鹤丸国永面前。

“啊，这……”，看着眼前笑得一脸邪气的付丧神，远山千秋有些发怂，她僵硬地将头转向狐之助，“狐啊，你咋不拦着我了？”

狐之助舔了舔毛：“拦了，可是拦不住鸭。”

草，我tm……远山千秋心里飙出了好几句脏话，面上却还是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狐啊，说不定再拦一次就拦住了呢。”

狐之助眨了眨眼：“可是狐狐觉得，还是让审神者出气比较好。”

远山千秋：“……”

她有些怀疑人生，难道狐之助和她呆久了，解锁了什么不得了的属性？

是滴，狐之助偷笑，在这几天审神者的迫害下，它已经成长了，懂事了，再也不会忤逆审神者大人的话了。

从今天起，它就是审神者大人最贴心的小棉袄，立志要相信审神者大人，为她的所有意愿添砖加瓦，阿门！审神者大人万岁！

远山千秋：呵呵呵，我谢谢你哦。

恭喜咱们的审神者大人，成功将一只呆蠢的狐之助属性转化为“白切黑”。

“我相信鹤丸殿不是故意的，”远山千秋疯狂找补，“一定是不小心把东西掉进河里的，对吧。”

“不哦，鹤就是故意的，为此还专门借到了山姥切的被单，烛台切的眼罩还有江雪的佛珠呢。”对此，鹤丸国永眨了眨眼，他在某些方面实诚得可怕，“审神者大人有没有被吓一跳呢？”

你确定真的是借，而不是……偷？

不，算了，这不是重点。

mdzz，老虎不发威，你当她只会喵喵喵哦！

远山千秋拉了拉手中的钓鱼线，趁鹤一个不注意捆在他的身上，奇怪，他也没有怎么挣扎。

不过这样正好，远山千秋直接将鹤倒吊在旁边的歪脖子上，然后去森林里捡些枯枝残叶，决定今天就要尝一尝烤鹤是什么味道。

狐之助吓得发出了尖锐暴鸣：“审神者大人，那是鹤丸殿，不是真的鹤，是不能吃的啊。”

过了好久，狐之助才把它的审神者大人劝了下来。

狐之助抬眼望天，心是从未有过的累……哎，审神者大人今后没有了狐狐可怎么活啊……

今天的狐之助也在为了审神者的脑回路捉急呢！

到最后，远山千秋也没有吃到烤鹤……

她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决定再钓最后一次鱼试试。

远山千秋对自己的钓鱼技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她绝不相信自己今天一条鱼也钓不上来。

打窝，装饵，抛线，垂钓……完美，远山千秋点了点头，这下铁定能钓到一条大鱼。

十分钟后，有鱼咬钩了，远山千秋提竿，“嘶”，这鱼有点大，提不动。

“狐，快来帮我。”

狐之助：QAQ。审神者果然离不开狐狐！

然后，远山千秋狐之助就钓上来了一具尸体……还有比这个更惊悚的吗？

听说钓鱼佬掉到尸体是常事，但听说就只是听说，远山千秋从未想过这样的行为真的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狐之助震惊，它很容易就认出了这具尸体的面容：“这是小夜殿啊，小夜左文字。”

远山千秋看着浑身散发着黑雾的小夜左文字：“……”

原……原来刀剑付丧神也会像人类一样死去的吗？

在经过一系列急救措施后，小夜左文字终于醒了过来，甫一睁眼，就喃喃着要“复仇”，然后毫不犹豫的将刀刃刺在了远山千秋的手臂上。

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有些痛，远山千秋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

“审神者大人……”，远山千秋看着一旁只能干着急的狐之助，有些无语……这傻狐狸啥都不会，喊叫倒是一把好手……

当银白色的刀刃再次向着远山千秋袭来时，好在鹤丸国永挣脱了鱼线，一向爱闹爱恶作剧的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夜，够了。”他说。

然而，已经被仇恨蒙蔽的付丧神哪里还有半分意识，鹤丸国永没有办法，只能用刀背将小夜打晕。

“抱歉，姬君。”他的眼中带着些悲怆，原本金色的眸子也变得灰暗起来。

“没关系，”远山千秋淡定地点了点头，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实际上在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姬君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鹤丸国永继续问道。

……这下子是真的轮到远山千秋沉默了。

她并不关心别人的故事。

“嘛，没关系，”鹤丸国永苦笑了一下，“毕竟我们只能算得上是既得利益者而已。”

“至于小夜，我会让宗三他们看管起来。”

“我去喊药研过来给您包扎伤口。”

远山千秋看着鹤丸国永略显仓皇的背影，目光沉沉。

一个已经在泥淖中挣扎的人，又如何能拉得了别人呢。

……

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远山千秋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依旧是那个无法触及的身影。

他背对着远山千秋，带着她无法理解的，如同朝露一般的决意离去。

而后，画面像是定格在那个时候，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帧一帧被打碎。

远山千秋从梦中惊醒。

往日里的记忆像是在寒冬中凝结的冰凌，尖锐冰冷的棱角狠狠地扎在她的身上，割开她的皮肤，直至每一处裸露在外的地方都鲜血淋漓。

——很痛，但是很开心。

远山千秋低低地笑着……像是无法触及的梦，又像是避无可避的瘾……她竟然有些痴迷于这样的痛楚。

大概只有在这种时候，远山千秋才能看见他……

“嗬——”，远山千秋的喉咙一时觉得有些干涩。外面传来了风的声音，她挣扎着爬起来，走到庭中，想要趁自己清醒的时候，将脑海中的身影深深地记住，顺便……再吹一吹身上的郁气。

现在还是深夜，月光翩然而至，从未缺席于独属于她的夜晚，银白色的光辉洒在窗檐上，泛着惨淡的白。

“谁？”来人轻悄悄地，像是猫一般，却还是引起了远山千秋的注意。

即使没有任何异能力，远山千秋的感觉也相当敏锐。

大概是因为四周太安静了吧。

那人似乎并不愿意出来，远山千秋仔细聆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声音，然后慢慢向旁边的大树靠去。

“小夜？”远山千秋有些意外，来人赫然是今天刚出现在她面前的，刺伤她的小夜左文字，“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不起，对不起，”小夜左文字躲在树的后面，瑟缩着看向远山千秋，“我不是来杀您的，我只是……只是……”

他的声音如同蚊蚋，目光中满是愧疚：“……想要来看看您。”

小夜左文字是一把复仇刀，但是在不战斗的时候……

也只是一个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少年而已，甚至还背负着名为“复仇”的诅咒，日日夜夜被其折磨。

所以当他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望向远山千秋时，远山千秋无论如何也无法苛责。

到底为什么身为刀剑的它在平常会有这么怯懦的性格啊……

远山千秋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不起，审神者大人，是我趁宗三哥和江雪哥睡着的时候跑出来的，请您不要责怪他们。”小夜左文字止不住的道歉。

“我只是想给您这个……”，小夜左文字拿出一方手帕，还里面包裹着的是……

“柿饼？”

远山千秋有些疑惑，柿饼上还有点点霉菌，看起来是放得很久了。

“柿饼……很好吃。”小夜左文字怯生生地说道，他并不敢看远山千秋，只是一只手伸到远远的，将包裹着柿饼的手帕递到远山千秋面前。

“我知道了。”远山千秋沉默了，她并不习惯于这样的好意，但是作为道歉的礼物，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那我就先走了，”小夜左文字向远山千秋鞠了一躬，想要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小夜……”远山千秋抬头看着天空，许是因为夜色太好，她产生了想要听一听什么的愿望。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