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是个不管大事小事都能一天传遍的地方,毕竟大家生活都很安逸,平日里就指着点小八卦过活了。
夜归一直认为这里如果再多点植物,天色再亮点儿,没那么多为了考验处罚亡者所设的血河,火山,而显得景色一片荒芜的话,那就是世外桃源啊!
因此小白的身材大变样很快成了众鬼茶余饭后的闲谈。
大家单方面认为小白完全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才坚持下来,以至于现在只要有鬼或狱卒碰到小白都要稀奇地围观上一阵,并大加赞扬。
小白厚脸皮地全盘接受,绝口不提自己并不是自愿的,还有闲心顺便吹吹牛皮,感觉都能随时能上天了,要是有问起耳朵上那个蝴蝶印记的,它就支支吾吾地敷衍过去,将虚荣这一贬义词展现得淋漓尽致。
夜归从别人那儿听了一耳朵,顿时哭笑不得,却也没说什么,给它面子留的足足的。
另一边,小白嘚瑟地不行,有事没事就凑到琉璃男和柿助跟前显摆自己“矫健优美”的身姿,然后被雉鸡一路啄着乐颠颠跑掉,并且乐此不疲,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把当做工作之余的放松活动。
这天也是一样,它嘴贱地跑过去挑衅两个损友,然后一如既往地被从不喜处这头追到那头,托减肥成功的福,原本能追上它的琉璃男和追不上的柿助都被远远甩在身后。
它乐得直蹦跶,一边跑一边还有闲心半路扭过头贱兮兮对着一鸟以后又是吐舌头又是做鬼脸,气得它们脑袋冒烟,差点魂儿都要飞出来。
小白乐呵呵地看着两个损友追得气喘吁吁,却在它的挑衅下不肯放弃,笑得更欢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那些被嘲笑的日子仿佛还近在眼前,如今轮到它们两个了,嘻嘻嘻!
小白选择性遗忘了自己也有错,以及每次扒琉璃男和柿助伤疤的到底是谁。
或许是乐极生悲,得意忘形的小白光顾着扭头冲后面贼笑,忘了看脚下的路,被地上的石块绊得一个趔趄,奔跑速度不减的后果就是刹不住车,一路“骨碌骨碌”滚下去老远。
“啊啊啊啊!”小白惨叫出声,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同时还被地上的石头硌得浑身疼。
“碰”的一声,它猛地撞上半路突然冒出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停了下来,头朝下死角朝天,眼冒金星。
没有同伴爱的一鸟一猴见状,仔细看小白似乎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撞得有些神志不清,立刻“奸笑”一声,心有灵犀地往前一扑,开始疯狂地啄毛揪尾巴,一时间鸡飞狗跳,中间还夹了个乱入的毛猴。
好一会儿,两兽觉总算是觉得报了这几天的被嘲之仇,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
留下小白捂着头上和尾巴上秃了的一大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眼里包着一大泡眼泪,它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狗也是一样的。
秃了头的小白坚强地爬起来,垂着头神情忧郁地往回走,决定之后再也不嘴贱了,不管能不能做到,暂且先下一下决心,别的日后再说。
阎魔殿内,夜归正坐在鬼灯旁边的另一张小桌前,手上笔墨纷飞,落笔有力,落在纸上字迹端丽文秀,他速度极快地一张张纸翻过去,很会就处理完高高一叠,大大减轻了鬼灯的工作压力。
最明显的表现是,平常忙得时候几天才能睡一觉,不忙的时候也得半夜才能的睡得辅佐官大人最近非节假日竟然也能抽得出时间出去喝几杯酒了,鬼灯对此很满意。
桌上的文件很快就处理完,夜归将它们搬到了旁边的桌上,等着鬼灯进行下一步批示。
在这儿坐了一上午没动,夜归只觉得腰酸背疼,忍不住站起身伸了个舒服得懒腰,垂眼往下一看,桌上的茶杯里竟然已经空了,便起身去一边倒热水。
夜归往茶杯里加了一点干花,打开热水,热腾腾的茶水一泡,顿时氤氲出一片朦胧白雾,轻轻一嗅有幽幽的清香弥漫在鼻间。
夜归扬了扬杯子,问鬼灯:“要来一杯吗?”
“不用了。”鬼灯正欲摇头,忽然又止住动作,看向夜归身后,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向毫无波澜的眼眸里竟然难得波动了一瞬,被夜归眼尖地发现。
夜归顿时好奇地转身视线往他看的方向去,一眼看过去,尚未咽下还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他拍拍胸口艰难地咽下去,神色诧异道:“小白你怎么了?”
怎么几天不见就给斑秃了?这样一搞颜值可不止下降了一点,简直是降到了东非大裂谷,已经产生了质的变化。
夜归几乎要笑出声来,但顾忌到小白可能存在的自尊心,他立时轻咳一声,硬生生将到了喉间的笑意压住,摆出了一副极其关心的姿态看着对方。
小白似乎也察觉了自己如今的形象不太好,平日里要跳着进阎魔殿,这会儿都不跳了,蔫哒哒地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听到夜归惊讶的声音,它颠颠儿跑到青年脚边蹲下仰起脑袋,期期艾艾地问:“我现在,难看吗?”
夜归被问得顿了顿,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似乎相当惊讶的表情,言不由衷道:“……怎么会呢?小白还是一样好看。”才怪!
夜归已经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演技,奈何小白这次对它的颜值已经不抱任何期待,就算是演出朵花儿来,它也是不会信的!
狐疑地看了眼夜归毫无破绽的笑容,小白将信将疑,目光转向夜归身后,不看还好,一看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只看见鬼灯正面无表情地看向这边,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却是嫌弃满满。
为什么?!
怎么了?!
被鬼灯嫌弃的目光刺痛了水晶小心脏,小白仿佛受了巨大打击一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后退一步,然后单爪捂住胸口,戏精的不行。
它转着脑袋张望着四周,一眼瞧见夜归放在桌上阖着小镜子,后腿一蹬飞快地蹿了出去,直扑目标。
夜归没有拦它,心想早晚都要看见它现在这幅模样,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就看了吧?
小镜子合得有些紧,小白两只爪子捧着,费力地打开后脑袋往前一伸,镜子里立刻照出它半颗头。小白垂眼去看,下一瞬顿时只觉晴天霹雳,正中它的天灵盖,透心凉!
这是什么鬼?!
他英俊的头毛呢?
想死!不想出去见鬼了!
我!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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