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后,日吉若在网球部的正选专用场地热身,同队三年级刚换上运动服的忍足侑士举着铃声大作的手机从更衣室走到他身前。
“是凤的电话。”
汗水浸湿了每一个毛孔,掌心也黏黏腻腻,日吉若用眼神示意他帮忙接听电话。
网球部众人基本自国小就彼此相识,国中时期就已经成为队友征战全国,虽然最后止步于最终决赛之前,但仍然有深厚的情谊和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摩西摩西,我是忍足。”忍足侑士用了女生听了会脸红,男生听了会发抖的低沉声音道。
“……”
对方说话有些啰嗦,忍足侑士耐心侧耳倾听良久后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小景的。”
挂掉电话对上日吉若目光,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唇角微勾,“凤说他要帮新来的转学生打扫生物实验室,会晚二十分钟到。”
复而又上下打量日吉若,“我听岳人说你昨天早上出车祸了,不要紧吧,现在可以练习吗?”
“没关系,身体已经全面检查过,没有问题。”日吉若回答,握着网球拍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新来的转学生?那不就是班上那个新来的藤原真子,握着球拍的日吉若动作一滞。
事情还要从昨天说起。冰帝学生背景错综复杂,很多学生上下学途中大多半都是车接车送,一来避免风吹日晒,二来也是起保护作用,避免歹人有机可乘。世代传承关东黑暗世界第一家族的继承人日吉若也不例外。
尽管在学校没几个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背景,身为日吉组未来继承人之一的日吉若周围的安保也是滴水不漏,更何况自己从小就接受了各种训练。自从踏入冰帝学园以来,他从未在学校路上出过各种事故,昨天上午还是头一回。
彼时日吉若乘坐的车辆驶入靠近学校的十字路口,他正忙着处理组内发来的上一季度经营报告。升入高中之后,除了学业和网球,还要兼顾一部分组内工作,为了将来更顺利地接手日吉组的事务。
“吱呀”一声,正在行驶的车辆瞬间与一股巨大的力量相撞,安全气囊弹出的瞬间日吉若根本来不及反应,眼前一片白色占据视野后随之而来的是脸部火辣辣的疼痛。
事后扈从仔细检查过出事地点,只找到一张被火烧掉半边的白纸,上面用红色颜料的毛笔字画着他看不懂的符号。经过专人辨认,才得知这大概是东方大国所用的某种镇妖除灵所使用的符纸。
车轮下逃生的女孩从医院醒来就一脸惊恐地哭泣,发生什么半点也不记得,做了硝烟反应,身上也未曾携带疑似爆炸的危险物品。
他又命人调来事故发生时的监控,发生事故的女孩跌跌撞撞闯入道路中央,画面中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和事,车辆就被逼停。
前前后后慢放了多次,日吉若不仅错过开学典礼最终还一无所获,直到他第二天结束部活进班,一眼就看见了监控录像中曾出现过的那张脸。
长发及腰,齐眉刘海,虽称不上多么惊人的美貌,但也清纯乖巧,看上去像是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优等生。
监控录像中显示发生事故她跟在发生事故那女孩子身后,两人从未交谈,对方转校生的身份更让日吉若觉得很是凑巧。
藤原真子,16岁,父母在五岁时因车祸去世,之后辗转于各个亲戚家暂住,频繁转学。高一时就读于北海道北幌中学高等部,现转学入冰帝学园高等部二年级c班,与他就读同一班级。
资料很简短,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日吉若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那个路口的传言,他也曾有过耳闻,不过置之一笑,游弋在黑暗世界里的人多多少少手里曾沾点血腥,如果真相信鬼怪的存在,那日吉组岂不要面临庞大恶灵产生的仇怨。
虽然只是擦破点皮,但对于背负日吉这个姓氏的人来说,所有潜在的危险都要防患于未然,以免真得发生某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日吉若宁愿相信这不过是一个巧合,尽管匪夷所思,如果是针对自己或者是日吉组的阴谋,他也绝对不会放过。想到这里,日吉若低垂下眼帘掩去眸中重重杀机,在那之前,他还有话要问藤原真子
“日吉,日吉。”忍足侑士连唤两声,终于将沉浸在自己思维里日吉若唤了回来。
“如果不舒服的话,不要太勉强了。”
对上忍足侑士关切的目光,日吉若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不过刚才凤来电话说和对方在一起打扫生物实验室,那里可是冰帝学园七大怪谈发源地之一,他放心不下,还是跟去看看为好。
“岳人,那手机不是自己的吧。”忍足侑士将注意力放在运动场长椅上正在摆弄手机的自家搭档。
日吉若顺着他的目光无意扫了一眼,这位从国中起就以美貌和坏脾气闻名整个冰帝学园的酒红色妹妹头少年手里正把玩着一部小巧纤薄的乳白色手机。
“欸?真是稀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直板手机。”一同升入冰帝高等部的泷荻之介从椅子后方探出脑袋来道。
“不是我的,某个笨蛋在毕业典礼上玩手机被我发现了。”向日岳人像是想起什么,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围绕网球部的女孩身影,复又满脸失望地坐下。
忍足侑士笑得意味深长地开口,“看样子是女孩子的手机吧?”
向日岳人闻声有些挫败道,“那女孩制服上没有绣名字,是不是新转来的?”
“她跑得很快啊,根本来不及追。”
冰帝学园无论什么季节的制服,包括运动服和泳衣,统统都是量身定制,因此上面绣有每个人名字,以防弄混,一般只有新来的同学还来不及绣上姓名。听着向日岳人抱怨的日吉若的眼眸闪了闪。
“向日前辈,那个女生是不是头发很长很直,齐眉刘海。”日吉若以防万一,还是开口询问。
“没错,日吉,你认识她?”向日岳人点头,上下打量日吉若。
“那是我们班上新转来的同学。”日吉若点点头,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手机给我吧,我帮你还给她。”
话音刚落随即对上向日岳人奇怪的视线,抿抿唇,“向日前辈,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向日岳人晶蓝的的双眸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八卦神采,“日吉,你也到年龄了呢。”
“什么?”日吉一怔,四周正在训练的球员都悄悄竖起耳朵,更遑论眼神像是探照灯一样在他身上扫来扫去的泷荻之介和目不斜视眼镜却反着诡异光芒的忍足侑士。
向日岳人口无遮拦道:“从来没有见过你会主动和女生说话,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去你妹的难言之隐,日吉若额上青筋直跳,骂了句脏话。
“那是……”他顿了一下,总不能将他怀疑藤原真子的原因说出来,那不就暴露了他藏匿于黑暗中的身份。即使是多年队友,日吉若也向往着光明世界里的一切,为拼搏梦想而一起奋斗的朋友和同伴,身份的暴露至少不是现在。
显然他的犹豫失去了最佳解释时间,向日岳人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那女孩子很乖巧,你眼光不错。”
日吉若翻了个白眼,对于这装模作样的靠谱前辈模样不屑一顾,一把摘下脖子里耷拉着的毛巾,扭头对着一旁双臂还胸看好戏的忍足侑士说:“忍足学长,我去找凤,拜托你跟部长说一声。”
在得到对方笑眯眯的肯定答复后站起身,向运动场外走去。
“喂,日吉!”向日岳人看着日吉若的身影消失在运动场的入口处,大声喊。
日吉若回头,得到对方向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无奈地抽抽嘴角,加快了脚下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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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实验室在实验楼的三楼拐角处,旁边挨着逃生梯,几乎没有人经过这里。
想必是为了保存某些标本和贵重仪器,进来之时,紧闭的门窗被厚厚的窗帘遮挡,整个房间密不透风,还有一股强烈的化学药品味道。昏暗的光线和柜子里奇奇怪怪的生物标本,即使没有怪谈的传言,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这位凤长太郎同学在我即使再三拒绝他好意的情况下,仍然坚持陪同我来打扫,遇到好人了呢。至于生物实验室的怪谈,反正到目前是没看见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偷偷瞥了一眼生物实验室讲台上擦拭玻璃器材的凤长太郎,我毫不犹豫给对方贴上了好人的标签。即使不需要,这份善意仍然铭记于心。
“藤原同学,我把讲桌下面的东西抬一下,麻烦你清扫一下。”说着,凤长太郎将讲桌下黑色大塑料袋罩住的东西搬到讲台上。
东西很重,饶是长年运动的他在搬动过程中,手臂肌肉微微鼓起,也费了不少劲。
提着扫帚,我凑上前去,扫帚碰到黑色塑料袋,无意掀开其中一角,心里一跳,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掩盖好,快速将讲桌下面的灰尘和垃圾清扫出来,示意凤长太郎将东西搬回去。
“这什么东西啊,真的很重。”他弯下腰时,掀开塑料袋一角。
“别掀开。”
伸手忙去阻拦,他已经将里面盖着的东西完全暴露出来。
黑色塑料袋下是一个巨大的密封着的塑料箱,里面密密麻麻地堆着剥皮后的青蛙,小白鼠以及兔子的尸体。
有的是新鲜剥下来的,血是鲜红色,有的则是剥下来很久,血液都凝成黑色的血块。这场面太具有冲击力,以至于凤长太郎本想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刚转过头自己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呕。”
我半蹲着离他极近,如果闪开,动作幅度太大肯定会撞到他的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秽物吐到我制服的裙摆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凤长太郎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掏出手绢给我擦拭着裙子,他的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嘭”的一声,门被打开,暗金色头发的男生长身玉立在门口,正是那位眼神凶恶的同班同学日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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