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下山多年,但是重回逍遥派,清雾自然过得风生水起的。
闲来无事,清雾信步闲逛,竟是萌生了想要下山去的想法。
“清雾。”
忽然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清雾回头望去,顿时脸色微变,“沧海。”
李沧海今日一身青衫,说不出的风流写意,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度,他察觉到清雾微微的抗拒之意,只淡然一笑,眉宇间皆是淡淡的落寞,“清雾似乎与我生分了许多。”
自然!清雾暗暗在心底大呼,真是苦不堪言。这些日子来她从大师姐那怎么打听,得来的消息都是沧海是女扮男装,可这也太巧妙了吧,即便是易容,这世间又怎会有这么高超的技艺?她是半点瞧不到一丁点女儿家的样子过来了,可是大师姐怎会欺她呢?这弄得清雾恨不得躲着李沧海走。
“哪有……”清雾讪讪一笑,自以为把那股别扭藏得极好。
李沧海轻轻攥拳,暗道自己果然是吓着清雾了,此时莫不可过于心急,面上微笑,“我道也是,清雾怎么会同我生分呢?”
清雾瞧着对方看着自己满是信任的笑脸,一下子心中愧疚起来,转而又忍不住望着那张脸暗暗嘀咕,原就知道秋水师姐容貌举世无双,却没想到这张脸换成个男子,更是无比风华绝代,只让人满脑子都是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了。
想到这里,清雾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偏偏不是个男的呢?若是沧海真是个男子,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了……
打住!打住!清雾瞪大眼睛,恨不得给自己打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清醒,她在想什么呢!
只见清雾盯着自己,脸上一会一个表情,最后又是遗憾又是可惜的样子,李沧海忍不住启唇一笑,清雾怎么这般可爱,真是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清雾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强行让自己停住满天的胡思乱想,再一定神,只见李沧海盯着自己笑,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她顿时涨红了脸,实在是太丢人了!
“笑什么笑!”恼羞成怒的小姑娘瞪着李沧海,大喊着。
“咳咳,我可没笑。”李沧海敛住了笑容,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见小姑娘似乎不开心了,立马岔开了话题,“我听闻星河近日来在琴艺上遇着瓶颈,无涯师兄邀我阿姐和巫师姐前去为他解惑,不若我们前去观看一二?”
清雾也听闻了这件事,苏星河乃是无崖子的得意门生,但是近日来他在琴艺上遇见了瓶颈,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得突破,求助于无崖子,无崖子便约了巫行云同李秋水一到共奏一曲,希望可以给苏星河一点启发。
无崖子在琴艺上修为极高,大师姐和秋水师姐也颇有造诣,清雾垂眸,虽然自己更善于笛,但是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自然要去聆听一二。
“沧海琴艺如何?”清雾问道。
“虽略懂一二,与三位大师相比,却不敢班门弄斧。”李沧海说道。
清雾没太在意,想来也是如此,无崖师兄的琴艺是爹爹都赞叹的,怕是无人可出其右。
两人使着轻功,片刻即到缥缈峰顶,清雾忍不住暗自打量李沧海,没想到轻功居然不下于她。
清雾还未多想,前方的琴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这琴音虽然乍一听极为悦耳,却是极为不妥。清雾一看弹琴的三人,眉头皱起,只见无崖师兄坐在中间,其琴音乃是中心之音,可是行云师姐和秋水师姐的琴声各自为谱,竟是在一争高低,两人各不相让,琴音中暗含内力,听得直让人心烦意乱。清雾记忆中曾听过三位师兄师姐共奏,可比仙音,可引百鸟齐鸣,可如今却断然没想到居然是这番场景,心中一沉,瞧着三人的样子,更加明白了。
这哪是什么共奏,分明是两个师姐的战争!
只见巫行云和李秋水分坐在无崖子两边,各执一琴,姣好的眉眼间满是战意,眼神间似乎在看仇人一般。
“噗!”
站在一边的苏星河正极力抵抗琴声中的内力,低头一看,只见师弟丁春秋已然抵挡不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五官扭曲,似要走火入魔。
“春秋!”
苏星河一声呼喊,正好打断了无崖子三人的共奏,无崖子抚平琴弦,“你瞧瞧你们干的好事!”迅速起身,快步移身至丁春秋身边,执起丁春秋的手腕,查看之后迅速为他打入内力。“春秋,随着为师的内力运功,静心。”
丁春秋乖乖点头,梳理着自己已经暴走的内力。
“大师姐,你瞧瞧,你偏要和小妹争,师兄都生咱们气了。”李秋水随手推了一下琴,施施然站起身来,水袖轻拂过琴身,眼神轻懒。
巫行云愤然起身,瞪了眼李秋水,冷笑,“你倒是长了张巧嘴,呵,我同你争?哼,你也配!”
“我不配!”李秋水甩袖怒然,秀眉竖起,“大师姐,我虽然功力不如你,但是也不是好欺负的!”
眼见着两人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清雾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她就算是个瞎子,也得看得出问题了,这两位师姐竟是为了无崖师兄争风吃醋成这样。
“两位师姐,你们且住住嘴吧,你们难道不知这走火入魔乃是我辈最为忌讳之事,你们如今引得这孩子走火入魔,他日若是教导不佳,这根好苗子怕是要毁了。”清雾冷声说道。
巫行云和李秋水被小师妹这般指责,虽然有气,却也无话可说。在场几人均是修炼武功之人,修习逍遥派武功,万万不可走火入魔,她们往日和小师侄丁春秋关系也还算不错,这孩子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如今被她们害得走火入魔,她们也很是愧疚。但是,不管是巫行云还是李秋水均是极为好面子之人,被小师妹清雾这般责怪,脸上也挂不去,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冷哼一声,朝着不同的地方飞身而去。
清雾心中生气,却也无可奈何,身后传来男子好听的声音,“她们二人斗了这么多年了,斗得很狠起来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清雾回头,看见李沧海正站在她身后,缥缈峰顶的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袍,发丝拂过,那张脸竟是比上好的白玉还白上三分,让清雾一阵恍惚,暗暗怀疑这人究竟是人还是仙。
李沧海见清雾又盯着自己发呆了,暗道这是今日第二次了,心中暗喜。
那边苏星河正是着急,“师父,师弟可还好?”
无崖子皱着眉头,不说话,继续朝丁春秋体内输入内力。
清雾被苏星河的声音打断,只见丁春秋的脸色潮红,俨然不妙,当即从腰间取下随身带着的紫玉笛,置于唇前。
清雾的这只紫玉笛有静心安神的功效,加上清雾的内力加持,使得对走火入魔有着压制作用。
李沧海望着清雾的紫玉笛默然无语,眼眸里闪着别样的光芒,片刻,飞身到无崖子的琴前,坐下,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应和着清雾的笛音,如水的琴声从他的指下倾泻而出。
当琴声响起的那一刻,清雾的笛音微微顿住,她惊讶地朝着李沧海看了一眼,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李沧海朝着她微微一笑,清雾抿唇,心中嘀咕了一句,继而继续吹起来。
不知为什么,琴音、笛声缠绕在一起,异常和谐,明明两人从来没有一起合奏过,这第一次共奏却是配合极好。
清雾所吹的曲子是当初逍遥子所创,最是配合逍遥派的内力,如今琴笛共奏,事半功倍,加上无崖子的内力疏引,不多时丁春秋面色恢复,气息也平复下来。
一曲完毕,清雾收了笛子重新插在腰间,“师兄,小师侄可没事了?”
无崖子收了内力,将丁春秋平放在地上,点点头,“应该无碍了。”
清雾松了口气,看着地上的丁春秋,呼吸平缓了许多,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可怜极了。
“真是极妙!”
苏星河一直在一边着急,直到听到清雾和李沧海的合奏,他都顾不上着急了,整个人都被曲音吸引了,这首曲子他也曾弹过数次,可是从未想到在这两个人手里这曲子竟然有了不一样的魔力,明明还是那支曲子,却好像又明明不是,脱胎换骨。
苏星河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悟到了什么,但是此时已容不得他去多想什么,满心只有激动,满脑子都是乐符,恨不得当即就抱起琴释放一二。
无崖子哪里不明白,摆了摆手让他去了。
苏星河狂喜,抱起地上的丁春秋飞下山去,无崖子起身,望着一左一右站着的李沧海和清雾。明明这两人站得不近,可是无崖子却觉得莫名的和谐。
“小师妹的笛音可堪逍遥第一人。”
“大师兄谬赞了,小妹也就这点拿得出手了,若是论琴,只怕是班门弄斧了。”
无崖子又看向李沧海,“到不知沧海的琴居然弹得这般好。”
李沧海随手抚了下琴身,只是挑眉一笑,“我难得遇见与我合奏如此合拍之人,清雾若是闲来无事,我可否再讨教一二?”
清雾点点头,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便随着李沧海下了山。
无崖子一人静静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轻轻走到自己的琴旁边,手指抚上琴弦。
“我倒宁愿做把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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