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拍摄结束了，导演对着记者的长//枪短炮，三分职业七分真心地微笑：“明非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当初机缘巧合选中他呢，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们剧组的选角导演，担任了挑选表演系新生的面试官。虽然明非最后没有去他们学校，他还是向我力推了明非，说他很有武术功底，特别适合这个角色……”
路明非在旁陪笑，他校考通过的学校一只手数不过来，怎么就这家剧组相中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偶然，背后还不是吴邪在牵线搭桥……话筒转向他时他只好说：“是伯乐有眼光。”
“明非也特别刻苦，年纪这么轻就担任男三号的演员还是比较少的，”导演一转为惜才神情，“他每天无论有没有戏都会到片场来，和武术指导套招。他本身其实是没有受过正式武术训练的，但是在镜头下我们都看见了，他下的苦工为他的表演增色了很多。”
没在这个世界受训练而已……要是没那点武戏，我的文戏简直是灾难啊。路明非对自己的评价还是很客观的，台词方面他只受过机构老师的备考培训，短板得很明显。
导演还在继续输出：“人也很礼貌，在片场特别尊重工作人员，我看见他给化妆师带水果盒饭什么的就不止一次。”
路明非拼命维持阳光的微笑：这天杀的采访环节怎么还没结束！
短暂却漫长的采访终于告一段落，路明非跟着剧组碎步快跑，一路跟上了导演的保姆车。他没公司没经纪人，自然也不会有专车，来的时候还打算自己坐公交来，导演知道后特意去火车站接了他一趟。
“明非啊，没想到你还挺有综艺细胞，在剧组的时候看你老老实实的，接话茬那么有创意啊？哈哈。”导演上了车还在夸，看样子对路明非的表现很是满意。
“我嘴是比较贫哈，但工作肯定得认真。”路明非搓头发。
拍戏没经验，贫嘴还没经验么……何况主持人说的那些个段子，在路明非看来都已经成了网络时代的文物了，那可不一接一个准。
“年轻人嘛，是该活泼点。”导演说着，另起了一个话头，“明非，拿到录取通知书了吧？你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以后接戏肯定也少不了，以后再有通告，你想那么坐公交来可不行。”
“啊？”
导演摇头：“这来电视台的路上得有多少狗……娱记啊？就算运气好没撞上，要是被粉丝围住了，那不是耽误你行程么。”
“那我下次打车来？”路明非问。
“……”导演好似被他的话噎住了，“我是说你考虑加入经纪公司吗，再不济也找个助理吧？”
路明非懂了，忙诚恳道：“唉我一个新人，想倒是想，不过也找不着合适的……”
“哪里话，你已经是一颗新星了。”导演迫不及待想切入正题了。俩人快速走流程互捧一番，导演终于拿出几张名片递给路明非：“……你看，递到我这里的就好几家呢。”
路明非拿过来，意外发现有两张名片上的号码眼熟，掏出手机一对，一个是大清早打来的电话，细一想，他当时熬夜刚睡，直接关机了；另一个电话来时他正带团下副本，看不是联系人直接没理，也没打第二遍。
“是不是里面有联系过你的？”导演问，“有几家说联系不上你，托我问问能不能搭个线。我先前还有些担心你是那种一心为戏、连公司都不想进的孩子呢，也不是不好，就是人总还是得吃饭的……”
这下路明非完全明白了，但总不能解释说自己是游戏瘾犯了，高考之后昏天黑地打了一个月游戏才错过的吧？影响形象啊！只好话锋一转，使劲夸导演提携后辈关爱新人，把接下来的路途全淹没在商业互吹里，吹得最后俩人都有点接不上话了。
临到路明非下车了，导演才想起来什么，摇下车窗又补了一句：“这些公司里头，宗星、世界树这两家都还不错的，你自己考虑好就行！”
路明非点点头，跟他挥手致意，也不敢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门口停留太久，拉起衣领混进了人流中。
火车哐当哐当地开起来，他才有空细细打量那几张名片。其实早在导演车上他就决定了去哪家公司，不为别的，名片上镀银的半朽世界树过于眼熟了。
在学院里见过了太多遍，此刻拿出来放在阳光下，这熠熠生辉的徽标与他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会有这么巧的事……么？”路明非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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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握住手机，心底生出不安：“……你是谁？为什么这号码在你手里？”
来电显示是苏沐秋，打电话的人却不是他，对面的人语气变得急切起来：“你跟苏沐秋熟吧？他通讯录里没几个号码了……方便的话立马让他家里人到这里来！”
对面很快地又报了一遍地址，叶修心中的不安却愈发膨胀，这地址他不用查，他早留意过附近所有大点的医院，对面一报名字他就能对应上地方——是离苏沐秋刚进的剧组最近的医院。
对面不想在电话里细说原委，他没空也不敢细问，挂了电话一边给苏沐橙的班主任去电话一边冲出家门。
眼前的画面被加速，像是被剪辑掉了无关紧要的过场戏，他坐在出租车上，冲到了手术室前，冷静茫然地听别人解释苏沐秋怎么从高空坠落，苏沐橙哭着跑来，她的老师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追在后面，手术室的红灯一直亮着……
叶修不是个信命的人，但有一瞬间他还是怀疑，是不是被称之为命运的东西真实存在，否则为什么噩运总是重复落在同样的人身上？
剧组的人也同样紧张，苏沐秋的状态决定了他们承担责任的大小。走出手术室医生瞬间被团团围住，在这门口他见过太多这样焦急的面孔，只是摆了摆手：“还没完全脱离生命危险，要进重症监护室。谁是家属？”
叶修推开剧组的人，让苏沐橙能挤到跟前。医生见是个小孩，有些惊讶，但还是继续说：“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很有可能……短时间内醒不过来。”
“什么意思？植物人吗？”剧组的人先急了。
叶修心下一沉，但还活着总归就还有希望，扶住泣不成声的苏沐橙问医生：“您全力救治，需要多少钱？”
“……你们先去把押金交上吧，后续费用要看病人情况。”医生没有多说，进了重症监护室的病人能烧钱吊住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剧组的人也平静了些，追在叶修和苏沐橙后面絮叨：“小兄弟，你们这个经济状况，医生那么说就是肯定醒不过来了，后续治疗的费用你们很难承担的。你看不如这样，这事我们自己解决，我们帮你们压住舆论，再付一笔赔偿金，这事故我们私了，对谁都好，是吧？”
“我们名不见经传还用不着在乎舆论。”叶修知道他抱的什么心思，苏沐秋演的虽是配角，但角色也有名有姓，倘若报案，被狗仔抓到这消息势必会影响剧组拍摄，剧组肯定倾向于尽快私了。但他的语气让叶修没来由地有火：不求你对我的朋友抱有同样的关切，起码别在他妹妹跟前继续这么说了很难吗？
“小兄弟，你别怪我说话直，我也是为你们好。你看公了的话，流程一走就得按月计……”这人见叶修态度不对，连忙找补。
医院的电梯永远忙碌，叶修摁了两下，看了一眼显示的楼层，果断带着苏沐橙往楼梯间走——就是这突然一转，走廊尽头闪过一个人影，像是躲进了消防通道。叶修只看见那人半张侧脸，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之前来出租房骚扰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个人！
叶修松开苏沐橙，拔腿就追，但等他冲进消防通道，里面已经一点动静也无，楼道里回荡着叶修喘粗气的声音，黑漆漆一片，只有拐角的安全提示灯幽幽亮着。
……苏沐秋出事，恐怕不是意外。
不能私了。私了的话就没有机会追查凶手了！叶修平复着喘息和心绪，几乎是立刻做了决断。
叶修摸着三个人共用的唯一一张银行卡，单靠他们的存款绝对不够，挣钱来不及，得想办法找到能借钱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在系统允许的情况下从吴邪那里套钱的方法……
防火门再次被推开，是苏沐橙甩开剧组的人追了过来，叶修还没来得及同她解释，手机铃声突兀响起，他手一抖差点把手机丢进楼道里，手忙脚乱地抓稳，来电显示一个“韩”。他思考半秒，想起这是之前在机场存的韩文清的电话。
“喂？”
韩文清听起来也有些疑惑：“你那位朋友之前打了我电话，我回过去他没有接，是什么事情？”
叶修问了时间，一算是苏沐秋出事以后，大概是剧组的人按着通讯录一路打下来，韩文清的名字排序在叶修之前，肯定也被联系过。韩文清再看见未接来电时，叶修都已经到医院等手术结果了，回电自然打不通。
也亏韩文清还记得叶修和苏沐秋是一块儿的，这才能找到叶修这里来。
剧组那人也跑过来了，苏沐橙接了叶修一个眼神，用力把防火门一抵，擎住把手，任那人在厚重的门后怎么叫也不让他出来。
叶修往楼下走了几步远离噪音，抱着试探的心情开口了：“能借我十万吗？利息你定。”
韩文清沉默了几秒：“是出什么事了？”
叶修简短地解释了一遍，苏沐橙脸上还挂着泪痕，保持安静担心地看看手机，又看看叶修。电话那头听完，窸窣了一阵，又听韩文清说：“我现在手头能动的只有二十万，卡号报给我。”
“这太多了……利息怎么算？”叶修没想到他还加量了，“你不怕我诈骗啊？”
“你是很有天赋的演员，前途无量，不会还不了钱的。”韩文清的语气倒是很平淡，仿佛他陈述的必定会变成现实。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约定了还款方式，韩文清要的利息基本就是走个形式，和无息也差不多了。叶修知道这种帮助是他几句话感谢不完的，韩文清也不是个爱听人反复道谢的性子，感谢了一两句韩文清就说还有事要忙，挂了电话。
叶修爬回楼上找苏沐橙，她把楼道里清洁工留下的拖把卡在门上，那人怎么也进不来，隔着门影子晃动，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打电话。
“咱们就走楼梯下去，钱还没交。”叶修轻声道，拉下衣袖擦了擦苏沐橙的脸，苏沐橙点不了头，“嗯”了一声。
叶修轻手轻脚地抽出拖把杆，两个人缓缓倒退，快步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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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得知叶修的负债情况时正在听导演讲戏，导演呀了一声，说对，就是这种些许错愕茫然但是又努力抑制的表情。
“你真是一点就通，给你讲戏，省心。”导演赞叹道，或许话里还有几分对这半个资方的吹捧，但吴邪的专业能力他也是真心认可的。
吴邪迅速恢复了神色，同导演不咸不淡扯了几句，心思却还没有完全收回来。叶修现在面对的财务危机倒不影响任务目标，或者说反而逼他不得不拍戏挣钱。问题在于，吴邪现下的投资集中在首都附近，绕开系统的限制后，手头还在筹备招人的本子都鞭长莫及，招不到叶修那儿去。
一句话总结，就是他帮不上忙。
等导演走了，吴邪转念又找上了叶修，【或者我可以给你那个姓韩的朋友弄点资源，你回头再从他那里借钱。】
【逮着一只羊薅吗？这不好吧？】路明非也在。
【小还一笔再借，根据我个人经验是借得到的。】吴邪道。
叶修隔了片刻才回应，【现在借到的够用了。等他脱离危险再说……】
娱乐圈在地域上有分帮结派，吴邪一开始借了解雨臣的势，现在积累的一点薄弱资本自然都在北方，想南下的话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便也没再坚持。
吴三省在南方倒有产业，但依旧是古董文玩的生意，只是不知道三叔有没有娱乐圈的人脉。吴邪摸摸下巴，有了决定。
至于眼下，还是先做好资源咖，快些把身上的戏份拍完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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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