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满意足填饱肚子，等回家后冲个舒服的热水澡，忙碌的一天就该结束了。
本应如此才对。
卡萝尔看着电话里显示的陌生来电以及留言，陷入思考。
家中的老式电话在父母生前被处理过，不能拨号，像平时与客户之间的联系都是靠卡萝尔自己的手机。而那部几乎能称得上是古董的固定电话，在她的印象里一直只作为家中的装饰品，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虽然不理解它存在的意义，但在父母逝世之后她还是留到了现在。
毕竟家里并不缺少一个安置装饰品的位置，更何况在记忆里，父母很重视它。每周的家庭大扫除中，父亲都会仔细用半干的抹布拭去听筒上的灰尘，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东西应该有着特殊的含义。
而在漫长的二十年间，这部电话也在好好履行自己作为装饰品的义务——没有来电，没有信息。卡萝尔早在几年前就单方面默认它报废了。
所以在看到从来没有响起过的固定电话突然有留言提示，她不得不感到惊诧，总不能是屏蔽在今天突然地失效。
“西恩尼斯的人发现我们了，凯莉联系不上，奥兰特在韦恩慈善医院里，请帮我照顾他，如果两天后我和约瑟夫没能联系你，帮我告诉奥兰特，好好活下去。”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留言中的女人声音有些颤抖，但咬字却很用力，背景里有男人低沉的喘息和什么东西清脆的碰撞。
仔细辨认后，卡萝尔觉得那应该是手枪上膛的动静。
这句话里的人名太多，她根本没反应过来，于是又播放了一遍。
“西恩尼斯的人……”
西恩尼斯是谁？听起来像是一个姓，那么“西恩尼斯的人”就应该是一群人而不是某一个人？比如说什么家族或者组织之类的。
“……凯莉联系不上……”
凯莉，这听起来是一个女性的名字，能直接称呼本命并且语气熟稔……听起来说话的人和这个“凯莉”关系不错，在逃命阶段还能想起她，只能说明她们是一伙的。
不过，卡萝尔突然意识到，这个留言的女人既然能找到自家经过处理的号码，并且发送警示信息，排除几率极低的误打误撞可能性，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也和她们一样，同样陷入了某种突发状况里，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察觉到。
可是她并没有参与任何灰色交易，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被人追杀？
……除了父母债。
卡萝尔认命般长叹一口气。
爸爸妈妈，你们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烂摊子啊……
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这件事大概率和自己也有关系，牵扯到身家性命的事可不能当成恶作剧，她只好继续往下听。
“……奥兰特在韦恩……”
奥兰特，根据后面的内容可以判断出名叫“奥兰特”的男孩是留言女人的孩子，为了不让唯一的孩子被伤害，这位母亲决定把孩子单独留在韦恩慈善医院——好地方，至少比随便一个商场或者街角公园要有保障。
那么后面的“约瑟夫”就很好猜了，应该是女人的丈夫，至此解读完毕。
卡萝尔揉了揉眉心，尽管对于具体的追杀原因和个人信息还不完善，但父母昔日的同伙已经给自己派了个大单子。
首要任务是找到奥兰特。再怎么样也不能把完全无辜的孩子留在医院独自过一晚上，她希望没过几天就会有一对夫妇找过来要回孩子，说之前的留言只是一场乌龙，大家弄错了。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她想。
于是卡萝尔在隐藏聊天频道里踢了踢伊洛温：你现在在哪里？
伊洛温：等莉亚吃外卖中。
卡萝尔：嘿那你能不能回来一下帮我接一个人……
伊洛温：……你们两是真的把我的能力当跑腿。
卡萝尔：公司股份给你三分之一，就当你的工资了。
伊洛温：好的卡萝尔老板，真是大手笔，我马上去接，位置在哪里？
卡萝尔：韦恩慈善医院。
韦恩慈善医院的人不少，虽然已经是夜晚，但走廊上依旧灯火通明，急诊室门口几乎要人员爆满，呻吟、喊叫还有鼾声此起彼伏，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推着各种仪器在人流间穿梭，还有一些流浪汉打扮的人，他们曲着腿、席地坐在地板上打盹，这里可比桥洞要舒服多了。
想到卡萝尔交代的事情，伊洛温想，本以为在医院内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现在看来，在这群人里找到打扮整洁的小男孩并不算困难。
“奥兰特？”
乖巧等在大厅的小男孩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停下摆弄衣角的手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你就是奥兰特？”伊洛温半蹲在他的面前，夹着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点，“你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会有人来接你？”
奥兰特点点头，有些怯弱的目光扫过面前女孩的脸。可能是怕冻着，他的妈妈今早为他挑了一身相当厚实的衣服，毛茸茸的围巾系在脖子上一圈又一圈，捂得两块脸蛋红扑扑。
“你是来接我的吗？”他问。
“唔……要接你的姐姐不方便出门。”
其实没什么不方便，只是卡萝尔懒得跟过来。不过按照她的辩解，单人行动的原因，是为了不让夜晚出没的蝙蝠侠注意到，毕竟以他的做事风格，要是发现这条留言肯定会追查到底，这个结果对她们都不好，没有谁会喜欢被义警监视。
“我是她的朋友，她拜托我来接你，”准确来说是用三分之一的股份贿赂的，“来吧，姐姐带你回去。”
伊洛温向奥兰特伸出手，但是小男孩还是一动不动，只是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自己。正想着是不是孩子太小听不懂话，又或者是家庭的安全教育十分出众，导致孩子对陌生人的警惕性很高时，一阵咕噜噜水声打断了她逐渐跑偏的念头。
原来是饿了。
也是，这孩子从被放在这里开始，好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不跑出去找吃的都算他乖巧。
“是不是饿了？”伊洛温揉了把奥兰特的脑袋，好像有点发热，但是还是得先解决孩子饿肚子的问题，“姐姐先带你去吃……”
赫然，有吵闹声从大厅处传来，值班的护士还有保安边叫嚷边跑到门口准备疏散人群，可下一秒又被粗暴地推搡后退。
粗略目测一下，至少十多个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佩戴着黑色面具，来势汹汹。
他们不顾保安的驱逐和流浪汉们的咒骂，我行我素地在大厅里大声喧哗，并去各个诊室查看房间内的情况。看上去是来找人的，尤其关注身材比较矮小的短发人群，掀开他们的口罩还有帽子，一一仔细辨认面部轮廓。
他们是来找奥兰特的。
这个怀疑一旦落下就开始疯狂在脑海中滋生，面具男人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被排查人员的外貌特征，就像是响应心中的猜测，全部都被证实。
大家都带着口罩、穿着厚实的外套，从外面看不出来真实体型、性别和面部轮廓，更别提年龄，可是高个子矮个子、长发短发却一目了然，身材矮小的短发群体——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男孩。
再结合卡萝尔所说的，家里很久不用的电话机突然有奇怪的留言提醒，她大致看了眼内容，如果真如留言所说，那些面具人应该就是西恩尼斯的人。
他们的目标就是奥兰特。
不再犹豫，伊洛温牵起奥兰特的手，借着人群的掩饰，弯下腰凑近男孩的耳朵：“我们先走，不过接下来可能会有点难受……”
话音未落，一个面具男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看到女孩身后矮小的身影，刚想招呼同伴去探查，吆喝声还没出喉咙，可下一秒两人的身影就瞬间消失，就好像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他不敢相信地拨开人群，来到她们曾站的位置，空空如也。
……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刚传送过来就因为空间压缩导致的身体不适而发烧了？”
卡萝尔用一大块毛毯包裹着浑身发烫的奥兰特，半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用冰袋散热，一边满脸不可置信地瞅着看上去很是愧疚的伊洛温。
“刚碰到他的脑袋时我就觉得温度不太对劲，但没来得及多想，一群戴着面具的男人就冲进了医院，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孩子，”伊洛温顿了顿，坐到卡萝尔的另一边，轻轻抚摸奥兰特柔软的发顶，“害怕他们发现我和奥兰特，我就赶紧带他瞬移回来，没想到……”
“戴面具的人？”卡萝尔注意到一些不同寻常的问题，“他们该不会就是留言里的……”
“西恩尼斯的人？我猜测大概率是的。”
“戴着面具……？”
卡萝尔努力回想哥谭里是否有这么一群人，戴着面具的组织……不过他们这么大动静地去韦恩慈善医院闹一通，蝙蝠侠那边肯定也注意到了，不知道蝙蝠侠会不会分享信息。
等等。
将奥兰特交给伊洛温，她俯身去茶几下翻找哥谭曾发行的旧报纸，总觉得在哪里看过“面具”。
果不其然，卡萝尔弹了弹纸面上的灰尘，用手边的抹布擦拭干净，标题上赫然是哥谭超级罪犯“黑面具”的事迹。
“黑面具？”伊洛温轻拍男孩后背，奥兰特有些咳嗽，可能是在医院期间吹风着凉了，她抽空瞄了眼这份脏兮兮的报纸“那些人的头头？你的意思是西恩尼斯就是‘黑面具’吗。”
“只是猜测，”卡萝尔打开浏览器，想去搜集更多的信息，“事实上我对这些超级罪犯了解的并不多，最开始我还把蝙蝠侠叫成了钢铁侠，哈哈。”
“那他脾气还挺稳定的……”
“什么？”
“没、没什么，”伊洛温掩饰般扶了扶眼镜，“对了，莉亚不是和你说过很多遍吗，你不记得了？”
“她每次叽里呱啦说一大堆，我能记得这些词就不赖了……”她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查询的动作，“为什么不问问莉亚呢，她可比浏览器快多了。”
于是两人打开脑部频道。
卡萝尔：呼叫莉亚，呼叫莉亚，有个问题，黑面具是谁？
格洛丽亚：一个超级罪犯，哥谭地下□□的大佬，经常进行一些非法交易，怎么突然问这个。
伊洛温：我们想知道西恩尼斯和黑面具的关系是……
格洛丽亚：西恩尼斯是哥谭的一个老家族，目前的西恩尼斯当家就是超级罪犯黑面具，怎么了，你们两惹到他了？
卡萝尔：咳咳咳……
伊洛温：目前由于一些原因……
卡萝尔：黑面具好像正在追杀我……
卡萝尔/伊洛温：怎么办啊莉亚。
格洛丽亚：？
刚准备出门的格洛丽亚停顿在玄关处，她缓缓在频道里扣出一个问号，惹到了谁？黑面具？
格洛丽亚：等等，你不是卖菜的吗，和非法交易怎么会有联系？你卖菜卖到黑市去了？卖到冰山餐厅里去了？
卡萝尔：诶？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单卖到了冰山餐厅？
格洛丽亚：……没救了，你早点洗洗睡吧。
卡萝尔：等等莉亚，你还没说到底怎么回事呢，莉亚，莉亚？别走啊莉亚！！！
终于赶上了！附上小剧场一则：
卡萝尔：哈哈，我把蝙蝠侠错叫成了钢铁侠，超人叫成了美国队长。
格洛丽亚：？我口口声声和你说了那么多遍，他们几个是一个世界的吗我问你。
卡萝尔：我知道的我知道的，蝙蝠侠和美国队长是吧？我都记得的。
格洛丽亚：你记得个屁……
于是乎，格洛丽亚又给卡萝尔补了半个小时的课，而伊洛温因为遵循“多说多错”原则逃过一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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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