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又恢复到寂静无声的状态，西尾瘫在椅子上完全不敢动，它还在这里。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吐出这么长段清晰且有逻辑话语的咒灵，和先前那些完全是不同的领域。

要不还是早点退休吧。

九喇嘛在房间内转圈，像是巡视领地般，到处拍拍摸摸。

西尾受不了它跑来跑去，他拖着椅子跌跌撞撞窜到厨房并严严实实关上门。

夏油杰：“……”

九喇嘛终于察觉到这一份死一般的寂静，它停下来歪头思索阵问佐助：“你怎么又叛逃？”

“让鸣人来追我。”宇智波佐助漫不经心道。

夏油杰对这个“又”字有所惊讶，他的朋友叫“鸣人”啊。但宇智波佐助看起来同他差不多大，已经到“又”的程度了吗？

九喇嘛神情鄙夷，“这不才消停一年。”它抖抖耳朵，“他什么情况。”示意坐着的夏油杰。

“不知道。”宇智波佐助回答得很干脆。

“鸣人问起来怎么办。”九喇嘛换了个问法。

宇智波佐助唇角下撇，不悦得看它。

夏油杰眼神在他们间游移。自从九尾狐出现后，宇智波佐助的情绪便外露了些。

他的眼睛也一直保持着鲜红带黑色三勾玉的模样。

原来不是消耗过大维持时间短才只展现一瞬的。

叛逃、消停一年。

宇智波佐助的叛逃是为了什么，现在又是回归到他那位朋友身边了吗？

叛逃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吗？还是半途而废因为朋友回头了？

夏油杰思绪被这些问题充满，他很想问宇智波佐助那时的心情、是怎么和朋友告别的、又为何要回头。

他张口闭嘴让朋友来追他。

夏油杰伸手按压眉心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他和宇智波佐助相遇才几个小时，根本不熟。

问这种问题太冒犯了。

更重要的是，夏油杰不想五条悟追过来。

宇智波佐助可以理所当然的要求朋友追来，但他不行。他在抗拒把悟搅进来。

他左手捏得更紧些，今晚的事情可以说一时冲动，他本来也没想从那个村子开始。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但是已经开头了，夏油杰也没打算回头。

村子里的人没全杀掉，但他们其实也无关紧要。

要把后路彻底断掉，该做的事情——夏油杰闭眼，没几秒又睁开来。

不要迟疑、不要后悔、不能回头。

“我有点事。”夏油杰木着脸站起身，左手紧握着用痛意警醒自己，“早上我会回来，别跟上来。”

宇智波佐助没回答，他也不在意。

夏油杰走到阳台呼唤出速度更快的飞行咒灵跳上去。起飞到看不见屋内的那段时间他都有确认宇智波佐助好好站在原地。

宇智波佐助睁着三勾玉写轮眼，直到夏油杰完全消失在视野才移开。

九喇嘛助跑几步跳到宇智波佐助肩膀：“老夫也去。”

宇智波佐助把背包扔茶几旁，结印分出个影分身留在这，下一秒本尊连着九喇嘛消失在原地。

影分身佐助打了个哈欠，靠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隔了十分钟厨房的门微微拉开条缝，西尾在缝中露出只眼睛打量客厅场景。

看见靠在沙发上的黑发青年时他松了口气，青年闭着眼极为安静。

没几秒他便睁开眼，漆黑的眸眼冰冷锐利直直刺过来。

西尾啪得一下又关上门，去回复夏油的问题。

被吓到后他下意识忽略没看见那只小巧的狐狸“咒灵”。

夏油杰匆匆扫了眼手机，西尾发来确切回答，宇智波佐助好好在呆在公寓里。

他呼出口气，让西尾每隔十分钟和他汇报下。

他出生在一个相当普通的家庭，父母温柔且待人和善。唯一不同的，是他能看见咒灵。

年幼的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对它们也曾非常恐惧。父母以为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带他去看医生。

他们在认真地帮他解决问题，但那根本不是他的问题。

那场治疗持续了多久夏油杰已经不记得了，他们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柔克制的，那些抱怨痛苦都留给了自己。

然后咒灵替他们说了。

“好累——”

“好痛苦——”

“为什么是这孩子？”

小小的夏油杰恐惧它的出现，又对它感到极度愤怒，他抄起周边他能拿动的东西打向它。

它比他想象的弱得多。

接下来像是拥有术式后的直觉，或是其他。夏油杰自然而然将奄奄一息的它变成了咒灵球，在强烈的情绪中哭着把它塞进嘴里。

味道很恶心，他一度想要吐出来，却拼着那股劲强硬咽了下去。他感受到了它的存在，那之后他不再害怕了。他会保护父母，保护周围的人。简直像是电影里的无名英雄。

他开始变得“正常”，不再提有关咒灵的话题。父母以为终于治好了他精神方面的疾病，还特的还带他去吃大餐庆祝。

夏油杰变成了他人眼中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他一直注意着不在他人面前暴露能看见的事实。

直到中三那年，那次祓除的咒灵很强，造成的动静被窗察觉了。

夜蛾亲自来见他，和他说明咒灵和高专的事。

那是他第一次被告知“咒灵”这个正式名称，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和他一样的人存在。

那个瞬间他就迫不及待得想去咒术高专，会有和他一样的同期，他们会在一起上课、吃饭、欢笑，然后谈及有关咒灵的话题。

高专明面上是所宗教学校，他和父母提及这事。

夏油杰记得当时他们沉默了很久，兴许是察觉了什么但不愿说破。

最后母亲扯出个相当牵强的笑容：“杰的梦想是当传教和尚吗？”

“恩，很酷不是嘛？”他只能如此回答。

母亲也顺着他说下去：“很酷。”

父亲绷着声音道：“你这个年纪有梦想也是好事。”

没几天家里出现了只会叫“和尚”的咒灵，夏油杰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心情看了它许久，才将它彻底祓除。

飞行咒灵停在熟悉的房屋上面，夏油杰一跃而下到院中。他在门口沉默得站了许久，才掏钥匙打开门进去。

他的父母是非常温柔和善且克制的人，但他们依旧会产生咒灵。

夏油杰走上二楼去往父母的房间，他在这里出生长大，每一块地方他都异常熟悉。

他轻轻打开门走进去，现在已是深夜，他们睡得正熟。睡颜很安稳，母亲那边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是他小学结业时拍的。

回忆让他呼吸不畅。

夏油杰紧握左手，指甲狠狠掐进被灼伤的掌心，痛意逼迫他回到现实。

他缓缓伸出右手召唤咒灵，在面对父母时，要比村子里的那些人艰难很多。

他们完全不同，但都在生产咒灵，这就是非术师。

夏油杰垂眼向咒灵下达命令。

咒灵逼近床边，伸出怪异的爪子。

一道蓝白的电光伴随清脆的鸟鸣自窗外袭来，像长枪一样穿透窗户玻璃准确无误地刺中咒灵的头颅将它击碎，再刺透对面的衣柜。

咒灵瞬间被祓除。

夏油杰猛然抬起头来，瞳孔狠狠收缩，什么？！

电光消逝，窗户连着窗帘被人几刀砍碎掉落在地面，巨大的响声吵醒了本该沉睡的夫妇。

“杰？”黑发的妇人稍微支起身体，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望过来，充满疑惑地唤道。

夏油杰呼吸止住，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但下一秒她和同样转醒的男人又一头栽回床上，重新陷入沉睡中。

夏油杰僵硬地转头，果是看见那双猩红带三勾玉的眼瞳。

青年手持一把刀静默无声地站在窗前。

“不可能。”夏油杰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些许哑意，“我下来前才向西尾确认过你还在屋里。”

他赶到这里花了三个多小时。

宇智波佐助无声冷笑，他甩了个剑花倒转刀刃，将它重新插回刀鞘中。

九喇嘛站在他左肩头，视线在他和床上夫妇的脸上扫过后长长“嘶”了声。

夏油杰又感觉到些许呼吸不畅，他朝着宇智波佐助挥手神情微有狰狞：“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数只稚小的咒灵如子弹般强而有力射过去。

宇智波佐助左手凝聚起电光，同样以挥手的姿势抵挡，电光像针般四散开，每一根都刺中袭来的咒灵将它们祓除，剩余的又向夏油杰本人发起攻势。

夏油杰连忙后退，召唤咒灵挡在自己面前。他撞在门框上，又听见鸟的鸣叫。

新的咒灵出现拉他一把改变方向不断后退，再有数只挡在面前。但那电流长枪速度丝毫不减，转瞬间便刺穿所有咒灵到达他面前，狠狠刺进肩胛骨。

他全身被麻痹狼狈得跌坐在地。

面前挡着的咒灵在电光中消逝，他看见青年朝他走来，眨眼便到他面前。他左手半举电光闪烁，蓝白的电流长枪正是从中延伸出。

“我可不记得，咒术界有你这号人物。”夏油杰眸光沉沉，电流造成的麻痹感让他无法动弹。

这种实力完全是特级水准，但目前只有三名特级。

宇智波佐助收了千鸟锐枪，懒得解释。又想起现在有个代话的，他反手戳戳九喇嘛的脑壳。

“要在这里长篇大论吗？”九喇嘛反射性去咬他手指，被佐助躲过冷哼声问。

宇智波佐助想想也是，他说：“我消除了他们的记忆，走吧。”言罢便俯身伸手搭在夏油杰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