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火中取栗

1.

迹部景吾抬起的手又放下。

学长总是以羽毛球杀球的习惯去打网球。

“学长,你对跟踪你的人有头绪吗?”

低头琢磨网球拍,汗都没流几滴的人微笑着自信回答,“有哦。”

迹部景吾原以为会听到“完全没有”的回答。

今井元岚空挥几下球拍,网球拍和羽毛球拍的手感区别不小。他又拿起一颗球,在地上弹了弹——弹性真好,说,“没有哪个城市是百分之百没有犯罪的。假如让全世界的人们投票选出世界上最安全的城市,伦敦一定排不到前排。”

他模仿记忆中的动作发了个球,意料之中地失败了。

真的有人能打出那种几乎无解的发球吗?他怀疑地看向迹部的双手……险些走上职业网球运动员之路的人,果然是别人无法轻易“模仿”的。

他选择表演把网球拍立在指尖旋转的特技,他打羽毛球的时候经常这么干。

“是预备抢劫犯之类的人?”

“嗯——差不多。”

进店铺前,他就察觉自己被陌生人跟踪了。

桌游展线下合作店铺的规模很大,和知名的奢侈品店一般大。他没有进到店铺里多挑选几样其他游戏的心思,因为经过路口时,他借着道路上的转弯镜再次看到了跟踪他的人。

男性,年纪和他相差无几,坐在路边长椅上,单手摆弄手机,另一只手插在衣兜里,戴着鸭舌帽,不抬头看他,也没有留胡子。在能够放大视野的转弯镜上看见那个男人三次之后,他确信自己被跟踪了。

凸面转弯镜帮大忙。

他故意留给陌生人好几次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偷走他的手机和刚换到的桌游,可男人没有那么做,依旧远远地跟着,让他很难分辨此人的意图。

他想起昨天在犯罪现场外遇到的那名金发女性,真是些“热情”的人们。但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抢走恶龙的东西,毕竟恶龙就是为保护心爱的宝贝而存在的。

“你的‘对手’迟到了吗?我连初学者都不是,当不了你的对手。”

他只是一个摆脱了跟踪者的无辜路人,像避难一样跟着熟人躲进一家需要实名登记的网球俱乐部。跟踪他的人发现目标消失之后,会不会急得像蚂蚁一样原地转圈?他猜迹部一定约了势均力敌的对手。

虽然有种概率叫“菜鸟克高手”,但让他在网球场里,站到迹部对面,和让他在IH总决赛打洛川高校有什么区别。在羽毛球和剑道之外的运动领域,他会自觉选择陪练位的。

迹部景吾重新看了一眼时间,“他会晚到一会儿。但现在差不多到时间了。”

今井元岚把网球捏在手心,无人察觉的暖橘色眨眼间掠过。

他以为迹部等待的人会是在英国认识的朋友,没想到是国内的朋友。

深蓝发色的青年看到不知为何使劲捏网球的他也是一愣,“请问,您是……”

他让开位置,让来人看到站在球场另一边的迹部。

“你好,我是今井元岚,迹部在那边。希望你不介意有个不请自来的观众?原因大概是这样的——”

——————

这段时间正巧赴英国参加海外研修会的幸村精市欣然答应来自迹部的练习邀约,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却见到一位陌生青年,他差点以为自己记错了地址。

他很快听完二人对现状的说明。

观众?这倒是无所谓的事,比起他介不介意这种事,被跟踪了需要先报警吧。

黑发青年对他笑着摇头,“我没有实质证据。他辩称自己顺路,警察也无可奈何。”

今井先生说自己不会网球,所以只能当个“一知半解的观众”,他自然不介意。但眼睁睁地看着今井先生的神情越发茫然,这很有意思。他身边鲜少有对网球几乎一无所知的朋友,见到如此直白的迷惑表情,他有种奇特的感觉,仿佛一瞬间找回了十几年的时光。

——————

“哎呀……”胳膊撑着长椅,看完全场的今井元岚感叹道,“虽然很久以前见过迹部的比赛,但你们这种水平的对决,还是太令人震惊了。”

原来这就是和职业网球运动员无异的水平——甚至等同于职业球员。他知道迹部曾经以日本代表队的身份参加过世界级比赛,幸村君应该同样如此。

记忆里,征十郎和一支外国队伍也有过比赛,但他没办法到现场去。

“谢谢,原来网球是这么打的,我明白了。”

其实,今井元岚究竟通过这一场算不上多艰难的球明白了什么,作为当事人的迹部景吾和幸村精市并不懂,但今井元岚真的一副解开谜题豁然开朗的样子,他们很难豁出去问“你到底明白了什么”这么扫兴的问题。

2.

接了一通电话之后,青年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和他们告别。

“作为让我免费观看一场球赛的谢礼,你们回到国内有需要的话,可以来东京找我。”青年回过头看着他们,一手举着手机,拨通不知何人的号码,另一只手虚指向他们的位置,眨眨眼,“迹部知道该怎么联系我。再见,两位。”

今井元岚陷入了幸村精市看不懂的忙碌中。

他看得出来,迹部很尊重这位学长。能让迹部如此对待的人,无疑在某个领域有着压倒性的实力。

提起和今井元岚有关的往事,迹部景吾不仅不抗拒,反而津津乐道于此。“高中时,我出于好奇,向他发起了一项挑战。”

今井学长随口矫正了他初尝试日本刀剑时的握法,他才发现学长居然是个剑术高手。但一个既不参加全国大赛,又不参加社团或是俱乐部,也没有家传道场的人,要怎么样才能知道他的实力?

幸村精市问,“你在剑道上挑战了他?”

“对。他认为我应该用击剑的方式挑战他的剑术。结果是我惨败。”多年前那场令人动容的失败,早已不会让他耿耿于怀了。他自诩击剑是强项,在轻笑着的少年拿起刀剑对准他的刹那,他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走在同一条路上,“他的剑术偏向实战,货真价实的实战。”

在古代,那种凌厉不拖泥带水的剑术会被归为杀人技。即使和他对战时学长收敛了不少,并且提前对他解释自己尚且技艺不精,个人习惯倾向十足,但仍然硬生生把击剑比赛似的对战演绎成一场生动又深刻的教学。

在击剑——或者说剑道上的失败,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同样学到了很多,因为实战是最好的老师。

“在他毕业前夕,我再次挑战了他。”

“结果依旧如此?”

迹部景吾没有认同幸村精市的说法,“如果拿两次结果对比,比上次更惨。”

两次对决时间相差一年左右,他努力做到日日精进,还向剑术大师讨教,包括记录二人初次对决场面的录像,也被他带去。

于是,他从他人口中得到一个惊人的结论。

“他的剑招十分随心所欲,基本功比如今某些被吹嘘上天的剑术天才还扎实。个别招式有典型的‘天然理心流’的影子,”教导他的老先生心满意足地夸奖道,“这个时代居然还有擅长古流剑术的年轻人,真是不错啊。”

天然理心流……

幸村精市明白了迹部口中“比上次更惨”意味着什么。

即使不是熟读本国历史的人,也应该知道有这样一条常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近藤勇、冲田总司和土方岁三等人,他们的剑术正是这一流派,“即便如此,你仍然没有放弃挑战他?”

“是。”他绝不会放弃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于是他迎来了第二次惨败。因为他在努力学习的同时,今井学长也没有放弃对剑术的精进。

“我问过他,是否系统地学习过天然理心流。”学长不否认自己接触过,但那是因为“我有个朋友,他是天然理心流一派的传人。”

“我学剑术的道馆,其实在熊本,离东京稍微有点远呢。”

让迹部景吾形容自己的“惨败”,这很简单,他的刀断了。今井学长在用刀上有自己的偏好,和他对战使用的是一柄普通的制式打刀。拥有碾压同龄人的剑术,为人温和又乐观,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认真对待。

现在距那一场对决过去了很多年,学长的剑术水平恐怕已经到了十分恐怖的地步。

“就像他觉得网球很不可思议那样?”幸村精市笑道,“那么,他说的,你知道如何联系他,又是什么意思?”今井先生没有留下电话号码和地址,他只知道今井元岚的名字,难道让他拿一个名字在东京都大海捞针?

“嗯。可以这样。”

——居然是真的?

幸村精市压下心中的荒谬与好笑。说实话,这接二连三的信息给予他的震惊,不比方才观战的今井先生感受到的少。

迹部景吾不久前,也是和幸村精市一样的反应。在幸村到来之前,二人随意聊天时,学长给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但也说自己学业之外的本职工作比较特殊,“有时候会半个月都接不到电话。”

如果有非常要紧的急事,找不到他地球就会爆炸的那种,“到今井财团旗下任何一处企业和公司说,你在找‘今井元岚’就好。首选是今井综合研究所,那里由我亲自负责。”次选是今井财团总部。

——————

震惊归震惊,他们各自收好网球拍,准备结束今天的训练。

天色有些暗,天气预报也显示今日夜间会下雨。伦敦的雨天已经让人见怪不怪了,不过,淋雨可不见得是件让人心情好的事。

在如此平和的气氛中,一道不容忽视的亮光从室外闪过。与亮光同时出现的,是将室内训练场一侧的落地窗玻璃撞得出现狭长裂缝的气浪,以及在如此隔音的场地里都能听见的爆炸声。

……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应该等了有五秒……又等了十秒。

没有第二次爆炸。

被网球俱乐部的员工疏散到安全场地,他们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在距离俱乐部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发生了爆炸。而此时,距今井元岚离开,已经过了十分钟。

明明应该已经走远了的人,却把胳膊搭在迹部肩上,弯着眉毛,笑咪咪地看着他们,神态轻松,“又见面了。我刚刚说了‘再见’的,对吧。”

一只红色羽毛的小鸟停在今井先生头上,圆溜溜的眼睛一会儿盯着迹部景吾,一会儿又看向幸村精市。

“这是一场和我们没有关系的爆炸,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我们该走了,这次是真的。”

是错觉吗?今井先生温和的嗓音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

今井元岚的实战经验,在成年前大部分是靠与付丧神的对战练习而积累的,杂糅使用的剑术中有天然理心流的影子。

冲田总司是【真实】历史上新选组的一番队组长。

也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在历史上的原主【存疑,但此处不过多研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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