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加州清光提着鱼篓子跟在他们身后，不解中透着一丝崩溃：“所、以、说啊……”
“明明来的时候还是清新单纯的校园风吧？逃学什么的不是很有童趣吗？！为什么回去的时候就搞成了这样啊！”
“我这可是第一次当近侍啊！”他纠结地拽自己的小辫子，崩溃地碎碎念：“啊啊啊这让我以后还怎么跟鹤丸殿申请成为近侍啊连主君和一振二三十级的小短刀都看不住照顾不好……”
理&乱：“……”
不是，不用这样吧清光光？
乱藤四郎之前调戏他就是为了减少少年打刀的紧张感，但怎么看都完全没有起作用。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他把目光定在小主君身上：
“主君说点什么吧？”
八百理想了想，大声道：“清光！”
加州清光条件反射：“在！”
小孩子笑起来：“我今天真的超开心的，谢谢清光陪我来玩……”
“你下次还愿意当我的近侍吗？”
想象一下这个场景。
树影婆娑，惠风和畅。阳光明媚，草木清香。
你一直都很喜欢的小审神者就站在你面前，仰着小脸朝你笑，软软的撒娇一样地问你：“你下次还愿意当我的近侍吗？”
加州清光心说这谁顶得住啊！当场飘花！
他被萌得晕头转向，大力点头：“愿意啊当然愿意啊！主君你怎么这么好呜呜呜……”
还安慰他！还让他继续做近侍！还这么可爱！
八百理又歪头甜腻腻地一笑，然后……拉着乱藤四郎就躲到加州清光身后！
“既然这样主君能不能苟住就看你的啦！”他躲得严严实实，小声道：“就说跟我们分开了，没见到我们就好……”
两刀一人的对面，三日月宗近迎面走来，即将撞上。
狭路相逢，先怂为敬！近侍职责，为主背锅！
加州清光的感动僵在脸上：“……”我有一句话一定要讲！
乱左右看看，调整了一下站位，让三个人成串站好，压低了嗓子说：“清光殿加油，不要怂，向前进啊！”
加州清光欲哭无泪：“进什么啊！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来正面！”
“毕竟逃学的是我又不是你嘛！”
“你……”
“别说了他来了！”
三日月已经走到近前了！
道上没有旁人，附近没有岔路，上天莫得梯，下河莫得桥。转头就走，不是更糟？清光破罐子破摔，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跟身后两只小声嘱咐：“看我眼色行事。”
八百理：“好的！”
乱藤四郎：“不是等等？”背对着我们要怎么看你眼色啊？
三日月笑着打招呼：“这不是清光吗。哈哈哈，今天首次值任近侍，感觉如何？”
加州清光往左一步，往右两步：“哈哈哈是三日月殿啊，感觉，啊感觉，很好，很好啊哈哈哈……”
理和乱随着他的步伐一齐迈步，誓要当一个合格的模仿机器！
三日月点点头又走近些：“嗯嗯，甚好，甚好啊！不过，为何不见主君？”
“他……他还有事情要做！”加州清光以右脚为支点迈步，一帧一帧的转身，“那个，我还要把东西给主君送回去，就，就先走了？”
理和乱抓着他的裤腰，左边迈步，一帧一帧的转动。
三日月继续点头，继续慢吞吞：“既然是主君吩咐，当然是正事要紧……”
他一个箭步向左！标准的左弓步！
加州清光带着两只小尾巴紧急转身！神龙摆尾！
又一个箭步向右！标准的右弓步！
两只小尾巴抓着清光向右猛地一歪！反客为主！
三日月宗近向左向右魔鬼般横跳！两只小尾巴眼疾手快猛打方向盘！
最后一次三日月发挥出超越太刀极限的机动几个旋身上步围着加州清光顺时针逆时针连转两圈，速度快得简直飞起！
理和乱临危不惧灵车漂移，抱着“被抓就是挨骂”的赌徒心态绕（清）光疾走，誓要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进行到底！
被围在中间表情麻木头晕眼花的加州清光：“……”
万般无言，唯有一问。
“三日月殿……您这是？”
始终连一片衣角都没看到的三日月应声而停，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老年人特有笑容，缓缓抬手，缓缓把手举高，缓缓把手一合……
啪！
他一脸无辜又失落：“我？我在打蚊子呢。唉，果然是老了，差点连一只蚊子都打不到……”
他就像不得不臣服于岁月这把杀猪刀之下的空巢老人，寂寞惆怅地走远，独自地彳亍地，喃喃自语着，走过一段寂寥的花路，走出加州清光的世界。
加州清光似乎听到了凄凄惨惨的背景音乐声：“……”
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为什么要趟这滩浑水。
就是复杂，心情复杂，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五花。
两个毫无自觉的熊孩子还在拍手欢呼，庆祝这一次苟住了性命。而又当挡箭牌又当方向盘的近侍大人，却只能自己抱住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
理拉拉清光衣角，悄悄的给他把裤腰拽好，刻意卖萌道：“清光刚才超棒！谢谢清光光~”
黏黏糊糊的，自己都觉得糖量偏高。
加州清光：“……”
我还能怎样，能怎样，还不是像老父亲一样把你原谅= =
“不用谢，”少年含泪微笑：“您开心就好。”
……
咪酱的魔法厨房里。
鹤丸国永和烛台切光忠垂头丧气，分坐烤箱两侧。一人手里握着果酱瓶，一人手里捏着小勺子。要是换个场景来看这就是抽烟喝酒狐朋狗友现场……
鹤丸国永，非常颓。
烛台切光忠，非常丧。
次郎太刀拿着水果刀慢条斯理的给胡萝卜削皮，一边削一边笑：“哈哈哈这也没什么啦！不就是一个月不能做甜口点心嘛！”
“咸口的点心，”鹤丸国永哼哼唧唧：“有什么好吃的……”
“我记得你喜欢吃辣的。”次郎把胡萝卜条放进盘子里。
“重点不是我喜欢吃什么啊次郎！你没搞懂！”鹤丸痛心疾首，“重点是一个月都不能去给小主君送点心！”
次郎太刀：“……”手里的水果刀差点掉了。
他觉得这多少有点离谱了，下意识转头去看烛台切，想从同僚那里收获一点认同感。但烛台切的表情更痛心疾首！
烛台切：“别说了鹤先生！别说了次郎殿……”
他悲壮地偏过头去看着贮藏柜里各式各样的果酱瓶子，语调干涸如垂暮老人：“这是，甜食的寒冬！这是，糖分的末日！”
“什么什么谁的末日？”
你的审神者突然出现！
烛台切一秒锁上柜子门：“是鸦说的您要戒掉一个月的糖类零食，当然我也早就想说说了，关于您的零食和挑食问题……”
八百理扒在窗上，刚冒出一个青蛙头，就被戴着眼罩的高大太刀抓着兜帽拎起来，拔萝卜似的带出了乱藤四郎和加州清光。
放在地上，排成一排，毫不停息地开始说教。
逃课摸鱼三人组一齐死鱼眼，生无可恋的听烛台切blabla，blabla，blablablablabla……
很好，逃过了鸦，撞上了妈。
咪酱你可真不愧是本丸的麻麻啊……
唠到嘴都干了，次郎太刀都笑嘻嘻地走了，鹤丸国永都倚在烤炉上睡着了，篓子里的小鱼都要干死了，烛台切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终于想起来询问正事：
“主君来这儿，是饿了吗？”
乱碰了碰快要睡着的理，理猛然惊醒，又碰碰无辜受累的清光，清光正梦到失足掉进洗衣机，一个激灵跳起来，差点把手上的篓子丢出去：“什么？！”
幸好被烛台切稳当当接住了。
理凑上去小声提要求：“小鱼干……甜食吃不了，还可以吃别的……”
“你们什么都别想吃。”嘶哑的声音如从地狱传来，让八百理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清光心虚地回头：“鸦先生……啊……”
“你们刚才在路上和三日月转圈，我看到了。”青年面无表情。
“……”
“你们翘班逃课出去玩，我也知道了。”
“……”
“作为惩罚，私藏的所有零食都要没收。”
“……”
“公文和作业翻倍。加州清光跟乱一起学习。”
“……”
“有意见吗？”
一大两小悲从中来，含泪回答：“没有……”
所以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啊！
……
在那之后，理经历了噩梦般的半个月。
【糖纸也没有了，本来还想折了送给他的。】
每天抄写公文提交报告，老实得不得了。
【不老实也不行吧，摸鱼的事都还没过去呢……】
鸦的工作还是很忙，常常一整个白天都不见人影，但好在晚上是肯定会回到本丸里的，有空的时候就会坐在理办公桌的侧面或者靠窗的单人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看理。
“就连抄写长谷部他们给你写好的报告都会翘班，我怎么可能不守在这里？”
青年就算是坐在理特意挑选的懒人沙发里也依然腰背挺得笔直，手里扣了本童话书，一派轻松惬意岁月安好的模样。
这形象太少见，于是理满腔的吐槽瞬间熄火，又自动自发地咽了下去。他抬头低头看了好几次，眼神总忍不住落在鸦拨弄到身前的长发发尾上，最后还是没忍住。
理用没拿笔的那只手托腮：“你在看什么？”
“《小王子》？我小时候是不是听过，有点耳熟。”
“理我一下嘛……”
“为什么突然看这个啊？”
“你从哪里把这本书摸出来的？万屋卖的吗？”
理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对方一直不回答，原本没什么意思的话都勾得人心痒痒的了。
他拖长了声音：“鸦——”
青年终于抬头看他，被他亮而不自知的眼神打败了，认命地合上书，一个一个地回答他的问题：“是《小王子》，你小时候我给你当做睡前故事讲过，从万屋买的。”
“哦……那万屋有小学到中学的全套教材吗？”理突然问：“现世通用的版本就行。”
鸦：“……”
搞事雷达突然炸响，他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八百理想了想：“嗯，怎么说呢……以后本丸肯定是要到现世去的。如果刀剑们一点现世知识都不知道，会不会不太方便？”
“在自己本丸里，有什么不方便的？”鸦说。
“到时候战争就结束啦，就不用他们一直待在本丸了，可以去人类社会里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比如工作啊旅游啊之类的，认识几个新朋友，体验不同地方的风俗……”
理举了个例子：“比如咪酱，他就可以报一下新西方烹饪学校，学习新的烹饪技巧。”
“新西方？”
“一个厨师学校。哎呀不必在意这种细节。”
鸦沉吟起来。
这么一说，给刀剑们开课学习的确要提上日程。时政内部对战后本丸的安置分配规划还在完善中，现在提出意见也不晚……
但枢缉队那套判定有无历史修正倾向的历史卷子早就被投诉无数次了。
鸦：“……还是交给专业人员来决定吧。”
“对了，”他有点坐不住，生怕理会出头搞事，再没轻没重地引起众怒，立刻决定转移熊孩子的注意力：“你跟我来。”
“去哪儿？”
“你想，抽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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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不为己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