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纷至沓来

头顶上的天空遥远而明净,霞光为云朵染上漂亮的深红色,笔直的道路伸向远方,天际处的光景因为遥远而显得模糊,并且在暮色中越来越模糊。

回到事务所楼下,小兰透过临街的窗户瞧见二楼的屋子里已经亮起灯光,知道爸爸在,小兰也没有多想,走上楼梯时,顺便打开了自己的书包口袋,打算拿钥匙先上三楼去做晚饭,“柯南,晚上我们就吃牛肉烩饭哦。”

“好的,小兰姐姐。”

钥匙似乎掉到了书包最底层,小兰费劲扒拉了一下课本和文具盒,才在角落里找到钥匙,把钥匙从书包里拿出来,她听见身后的柯南说:“小兰姐姐,我刚刚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啊?”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做梦梦见妖怪了?”

小兰把书包拉链拉上,提着书包的肩带,站在台阶上回过身去,瞧见男孩落后她两个台阶,此时一只脚才刚刚落地,见她停下,他也停下了。

天色还不能算是完全暗下来,楼道里的感应灯也没有那么敏感地自动点亮,在这光线略显昏暗的楼梯间里,小兰分明看到在男孩仰起的脸上,某种象征智慧的光芒从他的眼睛里迸发而出。

小兰着实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随后,她点头笑着道:“是呢。”

柯南定定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后开口说:“我以为小兰姐姐会反问我?”

“嗯?”

“就是……”男孩的脸上撒娇般地露出了那种“想要好好表现,但没有得到表现机会的”挫败感,“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啊?’,这样我就可以说给小兰姐姐你听了……”

小兰的视线停留在男孩脸上,心中不由地玩味了片刻,这样的表情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骄傲的工藤新一脸上的,非常少见,以至于到了难得的地步。

自从新一变成柯南后,倒是越来越多地表现出了过去她没有见过的一面。

回过神来,小兰想到柯南刚才的问题,抬手提了一下和书包一起被她拿在手中的购物袋,里面装着她从书店买回来的书,“柯南是不是看到我买的那本《梦的解析》?”

“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的著作。”柯南往台阶上走了一步,同时也是向小兰逼近了一步,“小兰姐姐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大概会有些深奥,但总是不妨读一读的。”

“小兰姐姐对此萌发了好奇心吗?”

“偶尔也想要增长一些见识,出于兴趣更多……”小兰说着轻笑了一声,“我可不像某个大侦探,有什么需要侦破的案件。”

柯南一时讪讪,但转念一想现在他在小兰面前是小孩柯南的样子,随即厚着脸皮继续问:“小兰姐姐,不和我说说昨晚你做的那个梦吗?”

小兰转过身去,开始往楼梯上走,因为和柯南交谈着,她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不是已经被柯南你猜中了,我做梦梦到妖怪了。”

“然后呢?”

“然后……梦醒了呀,柯南。”

“没有别的吗?”

“能有什么?”小兰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地睨了男孩一眼,“妖怪又不会从梦里面跑出来。”

“小兰姐姐,最近经常做梦吗?”

“经常有做。”

“但是小兰姐姐却不想和我分享了。”

小兰停下脚步,柯南也停下,他们重新对视。小兰诧异道:“柯南,你想知道梦?那些荒诞不经的梦?”

梦境,离逻辑与理性最遥远的世界。

柯南仰头,看着小兰表情认真地说:“小兰姐姐,我想知道,因为我想要了解小兰姐姐,我想知道关于小兰姐姐的任何事。”

在这里,重要的不是事,而是事情当中关乎的人。

小兰的心中微微一动,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时,站在台阶上的小兰和柯南听到了从事务所内传来的说话声,他们对视一眼,一起朝事务所的门口看去,和爸爸(叔叔)说话的人是谁?

只有两三级台阶了,小兰走上去,站在门口的楼梯平台上,发现事务所的大门没有紧闭,向内敞开了一条缝隙。

小兰抬手敲了敲门以作示意,随后推开门道:“爸爸,我和柯南放学回来了。”

光线明亮的事务所内,小兰看到毛利小五郎站在办公桌与沙发之间的地面上,靠近大门的沙发后站着一位一脸焦急的年轻女人,而沙发中间的茶几上空荡荡的,还未曾端上茶水。

看来这位客人与他们是前后脚来到事务所的。

毛利小五郎的话验证了小兰的猜测,“兰,客人来了,给客人倒杯茶。”

“好的,爸爸。”

小兰向女人点了点头,把手上的书包和购物袋放在沙发边上,走过客厅,进入茶水间去倒茶。

给烧水壶接上水,插入电源插座,小兰翻着抽屉里的茶叶罐,顺带准备好了待客用的茶壶和茶杯。

透过茶水间和客厅敞开的门,毛利小五郎的问询声和年轻女人的叙述声时不时地传来,没想到过去一个月都不一定有一件委托上门,最近两周的委托事件却奇迹般地接踵而至。

‘找人吗?……那应该和案件没什么关系吧……’

小兰合上抽屉,身体倚靠着橱柜,等待开水烧开,一个似乎漫长又格外短暂的时间段,她借此时间微微出了会儿神,眼睛扫过空荡荡的大门,有一瞬间,她确实以为柯南会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继续他们在楼梯上的谈话,但是没有……小兰不知是放松还是遗憾地舒了口气,也许两者都有。

是的,也许两者都有。

即便在她已经做下决定之后,也会有一刹那的怀疑掠过她的心头,那是她投身前路时,却不禁想要站住脚步,回过头去,想要看看是不是还有另外一条路,另外一条更好,能让更多人感到美满的一条路。犹豫和忐忑的心情会忽然在心头徘徊不去,像一根绳子束缚住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再朝前迈开脚步。但——

咕嘟!咕嘟!

烧水壶的壶口泛起滚烫的蒸汽,钢浇铁铸之中沸腾的热水在向压抑它的天地发出尖叫的嘶鸣——向着四周宣告即将到来的信号。

“咔哒”一声,小小的跳板向上跃起,小兰却疑心自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咔哒咔哒的车轮在旋转,或许它只是在重复一个简单事实:走吧,走吧。

车轮向前碾过,无论在地上留下是笔直还是歪斜的车辙印痕。

走吧,走吧。

向前走去,只是向前。

因为——

流光易逝,落子无悔。

小兰沏好茶,端着托盘重新出现在事务所的客厅内,毛利小五郎和年轻女人已经在沙发上相对而坐,柯南胳膊交叠搭在靠近女人的沙发扶手上,正目光探寻地打量着这位新出现的委托人。

小兰把托盘在中间的茶几上放下,将其中一杯茶端到女人的桌前,“请喝茶。”

“谢谢。”女人细声细气地说。

抬起头来,近距离地观察这位委托人,小兰才发现她远比她之前以为的还要年轻,厚厚的眼镜片下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黑色的长发在脑后一左一右扎成两个麻花辫,穿着一件素色衬衫裙,外面是线头看起来有些粗糙的羊毛衫外套。

好像是个学生,听她对爸爸说,是因为她的爸爸不见了,她才从老家学校跑出来,到东京来找爸爸。

一定很担心吧。小兰的心中顿生怜惜之情,忍不住伸手握住对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请放心,我爸爸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父亲的!”

破获案件,毛利小五郎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找人什么的,绝对不成问题,毕竟也做了那么多年的私家侦探,经验可不是白白累积的。

“谢谢!”对方感激地看了一眼小兰,又看向茶几对面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点了点头,表示他愿意接下这件委托。

“那么这是我爸爸的照片,广田健三。”对方从自己的随身包里取出照片递给毛利小五郎,“对了,真不好意思,还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广田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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