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罕见地被带土问住了，他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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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的外婆跑没影了。

如果换个前缀，传到斑的耳朵里，多半会被认为是谁家小老太太老出门忘了怎么回家，这个时候应该反手通知警务部队，让对方赶紧调监控找人，有了“佐助的”这个前缀，事情就变成了另外一码事了。

“……我不是让你看好她么？”

话筒里的声音停顿了须臾，而后传出来的声音依旧不徐不疾，佐助从里面听出了点别的什么东西来，斑那张常年没有什么表情的扑克脸立马付现在佐助的脑海里。

“……那家伙要跑路，是我能拦得住的吗？”

佐助在公共电话亭里捏着话筒，隔着透明的玻璃和红色的门框可以看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像是成群结队从鱼缸蓄满的水中淌过去的鱼群。

对面的声音又停顿了一下，好久才挤出一句干巴巴的“也是”。

佐助捏着话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细长的眼睫垂下来的时候，遮住了漆黑的眼瞳，落下去的阴影融化在瞳色里。

“我知道你一直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少年人声音冷淡地开口，“可你这是不是太小看她？”

就算宇智波神奈是个小孩子，换了别人，就斑这幅德行，高低都得被人诟病控制欲太强，是孩子会受不了的那种父母的类型。况且这个孩子也不是普通孩子，而是让五大国闻风丧胆的火之国摄政关白。

“这不是小看不小看的事情。”斑不咸不淡地开口，“即使是我，也不敢确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搞出来的事情的程度。”

佐助一时间没能明白斑的意思，眉梢压了下来，眉心拧出了一个疙瘩。

“族长一支的血脉从我这一代往上数，一直保持族内通婚，到了奈奈父母一代也保持了这个传统。”斑淡淡地开口，“所以奈奈是个血统纯正的宇智波。”

佐助不明白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他普及家族史，一时间有点茫然，“然后呢，这和她跑丢了有什么关系吗？”

“既然是血统纯正的宇智波，按理来说，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应该具有标志性的宇智波特征。”斑开口，“可是除去相貌，她现在的能力和宇智波简直毫无干系，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佐助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她亲手把自己的写轮眼挖出来了。”斑凉飕飕的声音从听筒里飘了出来，后半句话让佐助心里产生出来的感觉堪称惊悚，“塞进了我弟弟，也就是泉奈的眼眶里。”

佐助：“……”

还没有经过人生太大起伏的佐助在心里为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太祖父掬起一把辛酸泪，万花筒写轮眼要通过换取至亲万花筒写轮眼进化的事情，斑也没有太瞒着佐助，这糟老头子心大到在一次聊天里随口就把事情告诉他，压根不在乎这种血腥残忍的事情对一个十岁都没有的孩子的三观的沉重冲击。

女儿挖了自己的眼睛塞进父亲的眼眶里，这件事情是太祖父泉奈终身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吧。都说女儿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但他太外祖父母这棉袄不仅漏风，还漏雨，大冬天能把人给冻死。

佐助只觉得一肚子槽多得吐不完，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的眼睛……”

“好问题。”听筒里冷不丁地传出一声短促的笑声，佐助活活在里面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来，“这里面还有火核的功劳。”

佐助心里“咯噔”一声，万万没想到他父亲的父亲的父亲居然也在里面有掺和，从祖上血缘论下来，斑实际上是他太外祖父泉奈的哥哥，宇智波族内一向保持族内通婚，大家都沾亲带故，往前追溯论下来，其实佐助这一辈的族人都可以叫斑一声太祖父，佐助这一代，他们家只能算是八竿子只能打得着两三杆子的亲戚，他真正意义上的太祖父是斑的堂弟宇智波火核。因为老人家打了一辈子的光棍，外祖母宇智波神奈还是他亲自养大的，宇智波神奈的女儿宇智波美琴又是佐助的母亲，兜兜转转佐助和斑的关系莫名其妙就亲近起来了。

这上上上一辈的恩怨情仇还能传到他这个曾孙辈的耳朵里，佐助也真是醉了，可见当时的事情对斑来说有多深刻，以至于老人家快奔百了还能把事情从久远的记忆里掏出来。

“我的眼睛是我弟弟的。”斑说，“换眼睛的事情是泉奈自作主张，火核是帮凶。”

而后这老头子的话锋突然一转，语气活似跟人拉家常似的，但佐助却硬生生从里面听出“这件事情我死都不会忘记”的感觉来，“我记得这家伙当时是用了下药的伎俩来的。”

佐助深吸一口气，觉得今年盂兰盆节的时候，他得到南贺神社多给太祖父火核烧两炷香，悄悄告诉他最好在下面找个没人知道的犄角旮旯躲个几十年，不然再过些年岁斑下去翻起旧账来，高低得被往死里打。

“奈奈和泉奈换眼的事情都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你说我怎么释怀？”

斑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话筒里传来，像是寒冬腊月里突然在湖面掀起的风，薄凉又牵动人心里的涟漪，抛开斑的自尊心极强这一点，这两件事情比接受天底下任何酷刑都难以忍受，事情结束的那几年，弟弟和女儿眼眶空荡的模样时不时都会在梦里跑出来吓他一跳。

这对倒霉父女都是斑亲手带大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孩子也不为过，自己挖眼睛洒热血就完事了，一点都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

合着你才是这两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佐助在心里嘀咕一声，一时间竟然比较不出来谁更惨。

佐助挂断了电话，将话筒放挂回去，捏着门把手推开了玻璃门，抬起眼帘就看到了笼罩在岩石峭壁上的天空。雷之国的天空清澈瓦蓝，像是被澄澈明净的湖水。他瞥了一眼角落里梭巡的影子，左右他和斑刚才通话的内容的性质多半是闲聊，旁人听了多半也只能起到听八卦的效果，没有多大的实用意义，于是他转身涉入人群中，背影逐渐被淹没在洪流似的人群里。

收尾的事情丢给卡卡西后，佐助匆匆忙忙启程回火之国，没通知漩涡鸣人，导致他进入大名府之前，在大门口和苦大仇深的鸣人撞了个正着。

“过分，你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鸣人海蓝色的眼眸瞪得老大，语气充满了谴责，“还是不是兄弟了？！”

“……谁跟你是兄弟？”佐助不知道这人从何出来的依据，这句话最后依然被选择性地忽略了。

这年头流行心灵鸡汤，网络上流传着一句话，拧巴的人需要一个赶不走的朋友。但佐助没工夫理会这些鸡汤，什么拧巴的人需要一个赶不走的朋友，他宇智波佐助还需要一个不乱跑不闯祸的外祖母。

佐助前脚刚回到摄政关白宅邸，后脚带土就带着漩涡鸣人和春野樱一块儿回来了，两个鸣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好哇，你追过来居然不叫我”的震惊和谴责。

眼瞅着要大肆谴责对方的时候，刚抿过一口茶水的斑把被子放到了桌面上，冷冷地开口，“要打出去打。”

两个家伙瞬间偃旗息鼓。

红尾的锦鲤钻入湖水，鲜艳的鱼尾带起大片大片的涟漪，风铃安静地垂在屋檐下，带土正纳闷着摄政关白宅邸的风平浪静的时候，熟悉的面孔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茶盘，茶盘里是茶具和茶叶，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提着开水壶的家伙。

带土瞬间明白了摄政关白宅邸的房顶还能保持完好的原因，如果说看到前者，带土的背景板瞬间飘起了幸福的小花花，那么在看到后者的时候背景板瞬间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冰冷。

“带土。”端着茶盘的琳笑得眉眼弯弯。

跟在琳身后的家伙是宇智波带土。

斑曲起手指，指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要打出去打。”

“……”

“……”

被热水浸泡过的茶叶溢出清新的茶香，带土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阴阳怪气，“哟哟哟，这不是凶犯吗？”

大反派宇智波带土只是淡淡地瞥了另外一个自己一眼，发出了极具宇智波斑风格的嘲讽，“白痴。”

佐助眼瞅着他小叔叔要炸毛的时候，琳将蓄满茶水的瓷杯放到了他面前，对方瞬间哑火，浑身飘出了幸福的小花花，但凡这人屁股后面有条尾巴，保不齐得摇成螺旋桨。

鸣人凑上来把宇智波带土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不可思议地开口，“一模一样，是带土老师，差别好大的说。”

鸣人和带土走得近，是被佐助评价过的臭味相投，被卡卡西点名的惺惺相惜，卡卡西见证了这两个人的少年时代，辣评过这两人的性格——异父异母的隔代亲兄弟。

因为带土的关系，鸣人对宇智波带土的印象谈不上恶劣，但漩涡鸣人就难说了，从他曾经得到的情报里看来，这人袭击村子，祸害忍者世界，还间接导致了他父母的死亡，见了面能忍住不对着脑袋来一个螺旋丸已经是相当冷静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漩涡鸣人难得收敛了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他在一路上和带土相处过，对方是这个世界的佐助和卡卡西实名认证笨蛋，和他印象里的面具人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人，发现这一点后，巨大的疑问和不理解涌上了心头，诡异地和愤恨产生了平衡，这也是至今他没能召唤影分身搓螺旋丸把大招砸在他脑门上的原因。

阴郁盘踞在宇智波带土的面庞，过往的阴影挥之不去，他定定地看着漩涡鸣人，像是在看多年前的天真无知的自己。

“如果你经历了那些事情，你也会和我一样，你就能明白为什么了。”

话里没有任何表达悲痛的成分，却又含着无尽的悲凉凄冷，过去的阴影就像是他脸上的疤痕一样烙印在心里。

喜欢打哑谜似乎是宇智波的风格。

斑的视线默不作声地在两个带土身上来来回回，发现无论哪一个他都想让对方立刻滚蛋，事实证明，只要是「宇智波带土」都看不顺眼。宇智波带土站得挨太近，老人家嫌他碍眼，把脚抬起来一踹就把人踹进了旁边的池子里，人摔进去的时候，水花扬起半天高，池子里的鱼摇着尾巴跑得飞快。

“宇智波斑！”

从水池子里爬上来的人发出了震耳发聩的咆哮，布料蓄满了水，沉甸甸地挂在身上，狼狈又愤恨。

鸣人：“……这个带土老师居然敢连名带姓叫佐助的太祖父，很有种了。”

漩涡鸣人：？？？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把人踹下水的斑眯起了眼睛，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影落下来的时候遮天蔽日，宛若在多年前困住他的地洞，不见光的岁月在记忆里蠢蠢欲动。

那个曾经用差不多眼神看他的人老得快死了，充满怨怼和不甘的灵魂困在衰老的身体里不肯熄灭，眼里都是岁月无法磨平的锋芒和阴郁，面前的这个人却仍然是他在幻术结界里见过的青年模样，眼神直白又犀利。

“阿诺——”鸣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举起了手，把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的宇智波带土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也就说，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带土老师是反派boss吗？”

带土一时间不明白鸣人这话什么意思，老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带土老师是反派BOSS。”鸣人意识到了自己好想说错了话，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只好闭了嘴，瞅瞅佐助，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反派BOSS居然不是外婆——”

佐助：“……”

带土：“……”

佐助：“……你可闭嘴吧，反派BOSS要是她，木叶灰都别想剩！”

“对啊，反派BOSS如果是她……”话说到了一半，带土的嘴刹住了车，举一反三，突然意识到了一件被他忽略了数年的事情，“等等……她为什么还属于正派阵营？”

“就算在我们的世界，这件事情也很奇怪好吗！”话一落音，带土忍不住去看斑，并对被蛐蛐对象的家属发出了灵魂质问，“她做的事情哪一件都不像是好人会做的事情！为什么还会在好人的阵营里？！”

“……”

斑罕见地被带土问住了，他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而且他做出来的事情，在世俗意义上，也不像是好人会做的事情，真正的好人应该是柱间那种拥有广阔心胸和豁达心性的人，简单来说就是被打了不会记仇，还能在下一次见面和善跟打他的人问好的人，斑一般有仇场就报了，下次见面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绝对不会给一点好脸色的那种。

是斑斑的柱间滤镜[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斑斑：有仇当场就报，下次见面把人和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平等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柱间：有仇当场也报，下次见面还能记住对方被自己揍过的样子，笑呵呵打招呼。

就说吧，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老实人[狗头叼玫瑰]

全程不明就里的宇智波带土：？？？什么玩意儿？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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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番外·惊山鸟·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