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恍惚的梦境里缓缓睁开眼睛，晨光穿过白色的窗帘，照在我的脸上。

我一瞬间爬了起来，这不对，不是我家，因为我从没睡过这么好的床。这是什么床垫，怎么会是软的，怎么可能有软的床垫。

而在我反射之后，我才意识到我似乎是被蝙蝠侠用麻醉药之类的方式弄晕了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而这还是我自己要求的，几乎一点抱怨的余地都没有。

而这个安全所显然已经过于舒适了，床单和被子是干净柔软的米色，白色的床头柜上，蓝色陶瓷瓶里的花朵还带着露水。

“你醒了？”苍老但富有活力的女声传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婆婆捧着托盘打开门走进来，“我以为你没醒，哦，我本来应该敲门的。”

是莱利斯.汤普金斯医生，我认出了这位女士的身份。她是抚养布鲁斯.韦恩长大的人之一，她开了一个小医院专门给贫苦的人低价治病。如果说阿福实际上是布鲁斯的父亲，她就是布鲁斯的母亲。

同时，她也是蝙蝠侠的医生，是为数不多知道蝙蝠侠身份的好人之一。

“......”我还以为我会被带到韦恩庄园或者蝙蝠洞去，不过确实，莱利斯医生是更好的选择。她善良可靠，而且会把我藏得很好。

“我想我应该会被禁止外出了。”我这么说道。

“......嗯，是的，b——atman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莱利斯医生走到我的面前，从托盘上拿起一个听诊器，“你的身体看起来很虚弱，而且外面对你来说很危险。”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于是我只是点点头，感谢道：“真是谢谢您了。”

“好了不用给我鞠躬。”莱利斯女士说。

其实我没有想鞠躬。我心里想。

“我本来以为要给你解释一长串有关于，你知道的，这里是哪里之类的问题。”莱利斯女士一遍用酒精擦拭着听诊器一边说，“但是你看起来并没有问题，我见过你么？”

莱利斯过于锐利的眼神扫过我的脸上，我知道，如果她见过我，她绝对不会忘记我。

我对自己身上有些特殊的气质和特别的相貌心知肚明，我是那种不适合当侦探，不适合伪装，不适合扮演，更扮演不了的人。如果说世界上有人是天生的侦探，我大概就是天生的不适合当侦探。侦探的伪装大概这辈子也轮不到我身上。

“......我知道您是一个医生，一个专门给穷人治病的医生，是个好人。”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我本身也是一个穷人，知道这种小诊所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看来我的名声比我想象中大，衣服撩开。”莱利斯听了我的心跳，说，“好吧，看样子你比你看起来精神多了。”

我看起来有那么萎靡么。

“我在华恩兄弟那边工作，当场记。”

“哦，那怪不得了。”银发的女士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我们公司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上出名啊。

“我之前接诊过一个在那边摔伤的病人，”她说，“是被人推下去的，保险公司和华恩兄弟都拒绝赔偿。”

我开始考虑换工作了。

她思考了一会，才像是下定决心跟我说道：“你知道华恩兄弟是谁的‘辖区’么。”

辖区，这是什么诡异的说法啊，我们这里是有军/阀么。

等等，辖区？电光火石之前我恍然大悟，一拍手，所有的线索都被我串联在了一起

说到底，哥谭被谁管理？这是个很难一概而论的问题。我们有政府部门，不过在大部分时候市长都是被绑架被刺杀或者说被恐怖袭击的对象，而且往往政客们都被收买，操纵。我们有GCPD，也就是可爱的警察们，他们的特点就是人手一支善良之枪。换句话说指望他们派上用场大概比指望蝙蝠侠故事里面空降康斯坦丁来破案还要无望。

GCPD也只会在抓蝙蝠侠的时候大C特C，大部分时间都在用夕阳红枪法进行一个水的划。而且哥谭的“黑条子”并不少，他们被政客操作，不过是一个**的执行部门。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了，哥谭被上：四大家族，下：各种黑/帮管理。

除了泡在黑/帮里的科波特家族，四大家族对黑方的插手并不算多。而且俗话说，山高皇帝远，四大家族的人并不在乎所谓贫民的死活。毕竟只要手里的香槟里满是气泡，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得上他们享受的欢愉。

所以底层的地盘自然被黑/帮分而治之，他们收保护费，同时就会罩着这一片的人。如果有人想要侵害这一片人的利益，无异于向整个□□宣战。

我想起那个在门外徘徊的□□小混混，回忆里，我好像瞥到了他手指上雪茄的痕迹和棕色的大衣下摆。

这是第一条线——也是第一个应该被解答的疑点：

“‘华恩兄弟’被科波特家族保护，汤姆和杰克都是他们的人。”我急促得说道，“‘罗马人’以为我知道了他们要陷害我，他们以为正因如此我跑去跟科波特家族搭上线了，所以一时间才不敢动我。”

所以为什么汤姆和杰克可以把人赶走，为什么凯瑞告诉我如果有麻烦就去找这对并不算特别强壮的双胞胎。答案都在这里。

莱利斯医生深沉而赞许得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知道了这么多，这么说你知道华恩兄弟是科波特的地盘？”

“不，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让罗马人有所顾忌的家族我只能想到科波特。”

更多的点在我的眼前连成线，不，不止如此，线索还有些没有连上，如果只是我作为清洁工寻求庇护，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杀了我，但是他们却觉得我和科波特家族搭上线了——为什么？

“蝙蝠侠，蝙蝠侠进入密室在里面留下了痕迹，他们以为潜入进去的是我。”

所以蝙蝠侠急着把我保护起来，因为某种意义上我在替他顶罪。

“西奥和罗尼两个人不仅仅是来检查我的工作的，也是来确定我有没有动不该动的东西的——但是结果是，密室被人潜入了，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从他们的角度看有两个可能性，潜入的是我，那么我一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我就是科波特的走狗。第二种则是潜入的不是我，而是之前或者之后的人，如果在我之前潜入，那么我有可能也处理了善后的工作，如果是在我之后潜入，我也可能给人‘留门’。”

换言之，我难逃其咎，而去科波特手下的公司工作更是一种不打自招。

我听到了清脆的鼓掌声，莱利斯医生缓慢而坚定得鼓着掌，脸上流露出笑容。

“精彩的推理，真的不考虑去当个侦探么。”

“那还是算了，侦探吃不饱饭也付不起房租。”我坦然地回答道。

“你说对了一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我转过头。蝙蝠侠在墙角的阴影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了多长时间，哥谭的黑暗骑士总是神出鬼没。

他继续说：“正确答案是，当晚包括你在内，这个披萨店里来了四种不同阵营的人——”

这可真热闹啊，甚至能打一桌麻将了。还是说在杀人地点徘徊是什么新的转运仪式么。

“中午，这里发生了枪击事件，部分比较敏感的尸体被放在了密室里，这是第一波；你来到披萨店进行打扫，是一波；我来到披萨店，对密室进行潜入，是最后一波。”

“有人在你或者我之前来过了？”道恩皱起眉头。

“是的，密室本身不是专门放尸体的地方，同是也是存放脏钱赃款的地方，但当我潜入进去的时候，下面的保险箱已经被搬空了。”

蝙蝠侠说完之后看向我，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在等待着我给他一个解释，确实，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事实上，我隐瞒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出于私心，我隐瞒了解开所有线索链的最关键的中心点。

但是对我来说，一切线索都已经铺在我的面前。我几乎可以看到白色的桌子，上面摆放着每一条线索化成的拼图碎片。那种感觉来了，就像是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喃喃道：出题篇已经结束，所有的证据已经全部摆在了你的面前，请做答。

刚刚构建的逻辑框架不断缩小，而更多的，从前没有注意到过的点被引入了其中——

我抬起头说：“我知道了。”

“我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