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并非不会发生，但帕尔马此次并未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AC米兰最终以总比分2比1淘汰对手，挺进意大利杯决赛。同一时间，拉齐奥也击败了尤文图斯，成为红黑军团在决赛中的对手。

淘汰帕尔马后，米兰队员并未在对方主场多作停留，终场哨声一响便立刻返回了更衣室。主教练卡佩罗对全队的表现十分满意，大手一挥，给全员放了一天假。

“三天后我们还要对阵布雷西亚，希望大家不要在假期中做出任何可能影响比赛状态的事情。”在回程的大巴车上，米兰主帅严肃地提醒道。

阿尔贝蒂尼在大巴车上照例和乔瓦尼坐在一起，他小声问道：“乔，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乔瓦尼刚刚第一次踢满全场，此时正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听到阿尔贝蒂尼的问话，他勉强撑开眼皮：“目前还没有什么计划。”

前排的科斯塔库塔一听，立刻用力捅了捅身边的马尔蒂尼，让米兰队长有些哭笑不得。

阿尔贝蒂尼其实也在等前排的某人开口，但见乔瓦尼因对话中断而快要睡着了，只好急中生智：“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游乐园？”

“你们？”乔瓦尼眨了眨眼。

阿尔贝蒂尼拍了拍前排座椅：“比利、保罗，还有我，我们本来就计划好明天去游乐园的！”

科斯塔库塔一把捂住马尔蒂尼的嘴，探出头来应和：“对！没错！”

乔瓦尼挠了挠头，教练明明刚才才宣布放假，他们是什么时候“计划”好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一旁的克鲁伊夫平静地说道，“我看你也该出去走走，适度放松对保持状态有好处。”

乔瓦尼其实很想问问马尔蒂尼的意见，毕竟到目前为止，这位队长还没发表任何意见。

“那你们计划去哪个游乐园？”作为米兰本地人，乔瓦尼就算没去过那种地方，也听说过米兰周边几家主题公园的名字。

阿尔贝蒂尼想了想：“月神公园怎么样？开车过去很方便。”

“没问题！”科斯塔库塔立刻点头，同时挑眉看向还被自己捂着嘴的马尔蒂尼。

米兰队长只能在好友的目光中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

科斯塔库塔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那明天我和德米就不开车了”，他顺势安排道，“保罗，明早记得来接我们。”

直到这时，乔瓦尼才听见马尔蒂尼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好，没问题。”

当晚回到马尔蒂尼家已临近22点。听说儿子和乔瓦尼第二天要和队友去游乐园，玛丽莎格外高兴，立刻走进厨房着手准备明天的餐食。为了让这位母亲能在24点前完工，家里的三个男人纷纷挽起袖子帮忙。

“妈妈，不用准备这么多吧……”马尔蒂尼看着被塞进父亲切萨雷手里那一大盆待洗的生菜，忍不住说道。

玛丽莎却摇摇头：“你们四个大小伙子，不多准备些，明天在游乐园饿肚子怎么办？”

“我们可以在园里买……”马尔蒂尼的声音越来越弱，在母亲不赞同的目光下咽下了后半句话，他默默端着一盆自家种的罗勒，凑到父亲身边摘起叶子。

乔瓦尼安静地站在料理台前切着西红柿，谁在这个家里最有话语权简直是一目了然。

最终，玛丽莎准备了一大筐三明治和奶酪腌肉拼盘。乔瓦尼注意到篮子里有不少米兰队医建议控制摄入的食材，但见马尔蒂尼父子都默不作声，他也很识趣地没有多言。

大不了……多在训练场上跑几圈消耗掉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马尔蒂尼和乔瓦尼在马尔蒂尼夫妇的目送下离开了家。

乔瓦尼在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抬头看了眼身边的马尔蒂尼——男人嘴角带着轻松的笑意，显然心情很好，应该是因为米兰闯进了意大利杯决赛。

这时，马尔蒂尼察觉到乔瓦尼的目光，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今天你有什么特别想玩的项目吗？”

乔瓦尼挠了挠脸颊，有些犹豫地开口：“过山车？说不定……能帮我克服坐飞机的恐惧？”

马尔蒂尼虽然不明白坐过山车和克服飞行恐惧有什么关联，但既然乔瓦尼提出来了，他自然会尽力满足。哪怕这意味着要“委屈”一下向来对过山车敬而远之的科斯塔库塔。

“咳咳……我可以在下面帮你们看东西。”果不其然，一听到要坐过山车，刚刚上车的科斯塔库塔立刻找了个借口。

而比他早一步上车的阿尔贝蒂尼笑得几乎拿不住自己手里的三明治，“比利，真男人从不临阵退缩！”他又从野餐篮里拿出一个三明治递给科斯塔库塔：“给，玛丽莎夫人亲手制作的三明治！西红柿是乔切的，生菜是切萨雷先生洗的，罗勒叶是保罗从盆栽里拽下来的。”

“过山车对肌肉和关节的冲击太大了”，科斯塔库塔咬了一大口三明治，义正辞严地说：“我这是为了保持比赛状态。”

乔瓦尼听了有些不安：“那要不我们还是别坐过山车了……”

马尔蒂尼轻笑一声：“别担心，乔。以月神公园那个过山车的规模，还远没到能影响职业运动员关节的程度，比利他只是不擅长应付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乔瓦尼这才放下心来，向后看了看被挤在阿尔贝蒂尼与科斯塔库塔中间的幽灵约翰，心里想道：“约翰，你要不要坐到车顶上去？”

克鲁伊夫立刻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当真穿过车顶，然后在车顶上盘腿坐了下来。

“说真的，小马尔蒂尼该换辆大点儿的车了。”

米兰月神公园（Lunapark Milano）自1965年开放以来，承载了无数米兰人的童年回忆，马尔蒂尼和队友们年少时也都曾来过这里。

今天乔瓦尼难得地换下了常穿的米兰训练服，穿上了一身没有队徽的普通运动衣。好在他的同伴们今天也都穿着朴素，倒没显得他太过寒酸。

“天啊，那个摊位居然还在！”科斯塔库塔望着公园门口的一个热狗摊，眼神中满是怀念，“我爸去世前一年，我们还在这里一起吃过东西。”

乔瓦尼微微一怔，他不知道科斯塔库塔的父亲已经离世了。

阿尔贝蒂尼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走吧比利，我相信叔叔一定更想看到你战胜自己，勇敢地坐上过山车。”

科斯塔库塔闻言立刻拍开他的手：“我爸会更希望他儿子的好朋友能请他吃个热狗。”

“你还没吃饱？车上那两个三明治都进谁肚子了？”阿尔贝蒂尼故作夸张地大叫，却还是拉着科斯塔库塔的手腕朝热狗摊走去。

马尔蒂尼与乔瓦尼并肩站在原地，望着两位队友的背影轻笑：“自从弗朗科退役后，他们在更衣室里总是端着副成熟的样子，今天总算能放松一下了。”

乔瓦尼立刻转头看向马尔蒂尼：“那你呢，队长？你在更衣室里也不开心吗？”他想起自己生日那天，巴雷西和塔索蒂都来参加了小聚会，而那时的马尔蒂尼确实比平时更放松些，话也比平时多。在巴雷西身旁时，马尔蒂尼身上那份属于队长的沉重感会淡上许多。

但马尔蒂尼只是愣了一下：“不，乔。我没有不开心。”

乔瓦尼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约翰，幽灵只是耸了耸肩：“小马尔蒂尼还没到30岁，这不过是他担任俱乐部队长的第一个赛季，他给自己的担子太重了。”

这时，阿尔贝蒂尼与科斯塔库塔迈着悠闲的步子回来了。科斯塔库塔手里拿着一个热狗啃着，阿尔贝蒂尼则牵着两个氢气球，笑嘻嘻地递到乔瓦尼面前：

“给你们俩的！拿着！”

乔瓦尼眨了眨眼，接过其中一根细绳，那是一只卡通小狗气球。

“谢谢你，德米。”

而马尔蒂尼面色如常地接过了另一只卡通小猫气球。

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公园里依然有不少游客。各种闪着彩色霓虹灯的游乐设施正在播放愉悦的歌曲，远处还不时传来阵阵兴奋的尖叫声。乔瓦尼抬头望去，能清晰地看见公园过山车高耸的钢铁骨架。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他的神经也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他的目光被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吸引，上面坐着许多嘻嘻哈哈的小朋友。

“约翰”，他在心底轻声问道，“如果我说想坐那个，他们会觉得我太幼稚吗？”

克鲁伊夫却答非所问：“你信不信，科斯塔库塔恨不得你在上面转一整天，好把过山车给忘了。”

乔瓦尼闻言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于是，在乔瓦尼略带期待的目光下，四位职业球员竟真的各自选了一匹木马，随着音乐慢悠悠地转了一圈。之后，他们在马尔蒂尼的坚决劝阻下放弃了那些可能真正威胁运动员宝贵关节的碰碰车，然后在鬼屋内被胆大的乔瓦尼领着一路横冲直撞，成功吓到扮演鬼怪的NPC，又在接下来的海盗船和大摆锤上玩吐了可怜的科斯塔库塔。

等一行人终于站在过山车前时，阿尔贝蒂尼搀扶着脸色惨白的科斯塔库塔，略带遗憾地说：“保罗，乔，你们去坐吧，我留下来陪比利缓一缓。”

科斯塔库塔也勉强抬起手挥了挥：“你们去吧，让我歇会儿。”

乔瓦尼讪讪地笑了笑，他也没想到米兰铁血副队长如此不擅长转来转去的项目。

“那我们走吧，乔。”马尔蒂尼看着科斯塔库塔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瓦尼立刻点了点头，两人将氢气球交给阿尔贝蒂尼保管，转身朝过山车的方向小跑过去。刚跑出几步，乔瓦尼才发觉身边少了些什么，他微微侧头望去——幽灵约翰果然没有跟上来。

克鲁伊夫仍站在原地，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远远地望着他们。

“以前为了帮丹尼斯治病，我陪他坐过太多次，早就腻了。”他的声音平静地传进乔瓦尼的脑海。

乔瓦尼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名叫丹尼斯·博格坎普的荷兰人。好吧，他在心里默默想着，但愿他能比那位素未谋面的前辈更幸运一些，真的能借此战胜对飞行的恐惧。

他和马尔蒂尼被安排坐在过山车的后排。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他们拉下了沉重的肩部压杆。

“听说坐在后排，下坠时的惯性会更明显。”马尔蒂尼说着，向乔瓦尼伸出一只手，“或许你会需要？”

金属压杆紧紧压在胸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乔瓦尼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伸来的手，此刻，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里猛烈的心跳声。

“队长，你现在心跳快吗？”为了缓解紧张情绪，乔瓦尼开始不过脑子地没话找话。

马尔蒂尼却摇了摇头，轻松地笑道：“比不上踢比赛的时候。”

“那踢比赛时，什么时候心跳最快？”乔瓦尼立刻追问道。

马尔蒂尼微微垂眸，乔瓦尼可以看到对方长长的睫毛。

“当我被人过掉的时候”，马尔蒂尼竟真的认真思索起来，“还有就是看到队友进球的时候。”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过山车缓缓启动。乔瓦尼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所以你喜欢范巴斯滕先生，因为他总能进球。”

马尔蒂尼微微一愣，没想到乔瓦尼会立刻联想到那位他从未亲眼见过的荷兰前锋。但他还是诚实地点头，“没错，这或许是他吸引我的最重要原因。”

随着过山车“咔嗒咔嗒”地沿着轨道缓缓爬升，乔瓦尼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有些鲁莽却又格外清晰的念头：

“那你也会喜欢我的，队长。”

马尔蒂尼略显惊讶地侧过头，正对上年轻人认真的双眼。

“因为我也可以进……”

下一秒，已爬至顶点的过山车猛地向下俯冲！

乔瓦尼未说完的句子瞬间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过山车下方，科斯塔库塔坐在长椅上，托着下巴望向头顶那些兴奋尖叫的游客：“我实在搞不懂，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阿尔贝蒂尼牵着两只气球，坐在长椅上悠闲地翘着腿：“因为可以分泌肾上腺素，那是一种失控的快乐。”

科斯塔库塔挑眉：“我还以为这种失控的快乐，咱们这赛季每周都会在赛场上体验一次。”

“你说得太含蓄了，比利。”阿尔贝蒂尼笑了笑，“米兰这赛季不是失控，而是在沉没。”

“如果意大利杯夺不了冠，联赛排名又继续下滑”，科斯塔库塔收敛起笑容，“恐怕夏天一到，队里的外援们都会选择离开。”

阿尔贝蒂尼挠了挠头顶：“情况还没那么糟，至少我们还没掉进降级区。”

“这可比坐过山车吓人多了。”科斯塔库塔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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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