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像是一场梦。

“噢，原来是这样。少小离家的孩子的确心理会存在敏感的一面，我们这边的青训球员也有一些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好像比一般的孩子渴望更要强烈，所以难免要多受些挫折。他的父亲？您是说……原来是这样……是，刚来就在一线队踢球并不容易，何况这里天气也不好哈……好的好的，感谢您告诉我们这些，等您如果想来英格兰采访的话务必通知我，我一定好好招待。”

原来是图恩在讲电话。我在模糊的睡意里，好像隐约想起了四五年前的事情。但我自己也无法确认真假。

办公室内正在讨论一份管理学文章。

“图恩，这个人的研究证明，时常聚餐或者举行派对，有助于团队内部的和谐和稳定。我记得网上一些粉丝确实喜欢总结各个一线队成员私底下聚会的情况，好像确实私交更亲的更衣室，更不容易出现人际关系问题。”

“谁那么无聊，琢磨这种问题。”

“所以，你不需要学习借鉴一下吗？”

“借鉴什么？”

“建议球员们时常沟通一下感情，带着新援们没事吃吃饭，聊聊天。”简畅想道。

“哈，我可以很自豪地说，我十分自信我们更衣室的球员们相亲相爱，和谐友善，他们本身就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她的语气马上就变了，咬牙切齿道：“一场派对很可能会让我出问题。要我给你列举一下我们球队历史上那些著名’派对’吗”

“不用了，我大概知道。”

“再说了，他们最近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吗？”她接着说。“庆祝一下阿森纳现在一场都没输？”

“嗯……圣诞的时候赛程很苦，而过几天有个国际比赛空档他们可以放几天假，说不定他们可以提前把圣诞过一下。”

图恩听后义正严词地回答说：

“请放下这种想法！这不符合我们踏实奋斗的哲学……诶，等等，哦，那个比赛日空档是吧，我好像计划在那几天把欠的年假给休了。这大冷天的带我的孩子们去哪儿玩好呢？”

“孩子？”我惊恐地插了一嘴。

“是两条喜欢翻垃圾箱的拉布拉多。”简笑着解释道。

这个吐槽让图恩很不满：“那是他们小时候的事情了，能不能尊重一下男孩子的成长。”

“不过我猜你更可能是第一天遛完狗，然后倒在床上大睡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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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来，媒体的幸灾乐祸基本上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你们队的罗纳尔多被吹得神乎其神，但是我好像还没看到他有进球？”

“他才刚来几个月。”

“可是他进球了吗？”

“他才18岁。”

“是啊，可是他进球了吗？”

当报纸把这一逻辑重复一百遍，原本自信的球迷们便也开始动摇了。

在社媒文化下，当你不太顺利时，有些调侃会显得十分刺耳。

【你以为你买到的罗纳尔多：跑动、进球、跑动、进球

实际上买到的罗纳尔多：盘带、摔倒、盘带、摔倒】

当然，一定还有更不忍直视的，只是连我也不愿意看到罢了。

这项无聊的拉扯终于在12月初，一个潮湿的夜晚终结了。

那孩子在边路打进了一粒任意球，然后以队友都抓不住的速度，肆意地奔跑庆祝。

第一次总是很美妙。尽管那会在未来的很多次里显得微不足道，但那一瞬间的影像会随着时间渐渐走远而愈发鲜亮珍贵。因为，我们以后会惊觉，无论未来是好是坏，那一刻的满足与快乐，都再也无可复制了。

但这个快乐的进球将在接下来引发一点小小的事故，且听我慢慢道来。

赢了那场比赛之后，球员们便可以有几天休息的时间。当然，先告别我们去休假的，是图恩。她笑容满面地整理好办公桌，准备完成假期前的最后一项工作。

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公关部门的同事跟她打了个照面说：

“如果去Boss办公室的话，麻烦务必告诉他，过两天那家TV公司会去给他换设备。他可不喜欢有人随便动他的东西。”

“OK，放心吧。Boss一定会喜欢这个新的液晶屏幕的。更衣室那台这些日子他就用的很好。”

这家智能电视公司貌似是图恩十分拥护的赞助商，我对她这种热情表示好奇，于是问了简。结果她悄悄跟我说：

“因为她很不喜欢运动。所以会尽量避免和我们的主要赞助商打交道，而去努力抢那些犄角旮旯的项目。”

“一支运动队的公关人员不喜欢运动？”我惊奇道。

“这有什么的，我们之前还有员工是利物浦球迷呢。”但她听了一下又补充说：“虽然确实不是什么重要岗位。”

我们当时不知道的是，里奥正准备策划一次聚会。我们那天想不出的理由，在他这里轻而易举。

“为了庆祝我们家小孩（爱哭鬼）第一颗进球派对

Our （crying）baby boy’s first goal party”

小孩看到括号里的内容可能会气得转头回家吧。

聚餐的时间是在一个英格兰早冬的中午，街上还挂着雨水，冷丝丝的。但商家提前布置的圣诞铃铛和红帽子，又衬着一种暖暖的温柔。

受邀的主要成员有加里、菲尔、福琼和杰姆巴。里奥选的这家餐馆名叫“Sweety”，他说这是有所考量的。

卷毛小孩姗姗来迟。里奥刚好把最中央的位置留给了他，自己坐在小孩旁边，对面是加里。

小卷毛本还想略表歉意，说在小路上有点堵车，但一来就看到桌子上写的大大的“crying baby”，以及那张纸旁边又摆了杯乳白色的液体。

他翻了个白眼说：

“Rio，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别呀，你知道为什么选这家店吗？”

“为什么？”

“这是家针对未成年人的餐馆。”

“我成年了！”

小孩嚎道。里奥却耐心跟他讲：

“但是还没到英格兰合法饮酒年龄，这里就是专门给小朋友们喝酒……啊不，喝饮料聊天的地方。但是Ronnie你不适合喝果汁之类的，所以牛奶最好。”

“我就是去成人店也不会喝酒的！你不用这么贴心。”小孩哼地要转过一边。

“哦，其实我们当年做学徒的时候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家店就好了。”加里一边划着手机屏幕一边说。

据说，一些老顾客会知道这家店的暗号，如果你对得上，他们会给一些未成年在果汁杯里装一点点酒。但这事可是相当隐秘。

“不不不，还有一点Ronnie，由于这家店客人大多数都是未成年，所以被狗仔拍到的概率也会很低，英格兰狗仔可是专爱拍一些你出丑的瞬间，比如头发飞了，裤子掉了，而Ronnie你不是最在乎形象的吗？”

你要说这个，小孩是真害怕了。

嘴仗败下阵来，小卷毛气冲冲地灌了一大口面前的牛奶。里奥还要挑衅说：

“对，好孩子，乖嘛。”

但他也不是没有报应。

过一会儿，一位肚子微挺，大概二十出头的服务生走过来，端给里奥一杯橘红色的低度鸡尾酒。酒杯上插了一把粉色小伞。

服务生立正吼了一句：

“您的饮品好了，名字叫A hat from Ronaldo！”

加里坐在对面，刚听到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里奥慢慢转过去，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服务生，实现刚好瞄到他的肚皮。

“你是……皇马球迷？”里奥饶有趣味地试探道。

圆头圆脑的服务生挺着脖子，像士兵一样摇摇头。

“NO！United fan ！那场比赛我就在现场。”

里奥叉腰准备跟他理论一下：

“听着，小伙儿。那是我唯一一次被带帽，我们确实改向对手的精彩表现致敬。”

“但不妨碍输球伤透了我的心。”

这位球迷仿佛深情且固执，而且有点像堂吉诃德一样入戏颇深，他还是在最后祝里奥用餐愉快，但不忘恳求一句，请不要在让那样的事发生了好吗？

这种狂热粉丝在曼市本地有很多，他们真的会让那些只发生在职业赛场上的事儿，深入到你的生活里。

不过，这位球迷直到走了也没注意到，里奥身边其实正坐在一位“罗纳尔多”。

因为卷毛小孩在看到里奥当众出糗后，笑得直接趴到了桌子上。这么多次了，他可算扳回一城。

里奥回过头敲敲那个脑袋，把小孩拽了起来。

吃了一阵东西后，大家玩了几局桌上冰球。

小卷毛可能此前没怎么玩过这种游戏，前几次连连败退，输得他嗷嗷直叫。

输的人，要抽一次惩罚箱。小孩抽到了一次“大象鼻子转圈圈”和“你说的算”。

结果，“你说的算”那次，里奥提议让他把他举着大象鼻子转圈的视频发到推特上。

小孩坚决不同意。

Rio用他的大长胳膊圈住他又说：“那就给我录个视频。”

然后他打开了摄像头，把小孩搂在怀里，说：

“你来说，嗨，我是Ronnie，这名字是rio取得，我很喜欢哟。”

旁边的一众队友快要听不下去了，加里拿脚朝他小腿上轻踹了一下。

但是，我们的小朋友真的傻傻地照做了。

十分钟以后，这段视频就被发到了里奥的推特上了。

没关系，他今天大概已经发了能有5条跟卷毛小孩有关的了。

认罚过后，小孩心里发誓一定要赢回来。在最后一局，Rio终于输了，小卷毛得意地拍起手来。

里奥无奈地摇摇头，但也笑得很开心。

“快抽！快抽！”小孩在一旁起哄报复道。

里奥很爽快地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母：Kiss。

现在就没法很爽快了。

队友们一片“哇哦”的幸灾乐祸声。

“你准备亲谁？rio。”福琼不怀好意地问。

“Cristiano，来帮帮他吧。”加里在一边帮腔。

“为什么，我又不欠他！”

小孩扭过头不愿意。

但就在他闭眼傲娇的功夫，里奥一个手疾眼快地大力搂过小孩的脖子，低身在他耳朵后方轻吻了一下，结束时鼻尖刚好轻微地撩过小孩的卷发。

一旁的看客们纷纷为这刺激的一幕献上掌声。等小卷毛反应过来，便像个羞涩的少女一样瞬间红了脸，在原地气作一团。

但别管怎样，那一天大家玩得都很开心，瞎聊了不少事情让他们彼此更加了解。一切本该在这样友善美好的氛围中就那么结束了。

可是，等他们回到家里已经休息时才发现，一张里奥挽着卷毛的脖子，嘴唇看着正贴在小孩的皮肤上的照片正在各大社交媒体上被疯狂传播开来。

那一瞬间甚至并不是发生在里奥做kiss惩罚时，鬼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却拍摄得恰到好处：模糊的像素，昏暗的灯光，一看就像是酒吧的背景，暧昧的氛围，两人都垂眉含笑。

网络上影响扩张的速度堪比细胞繁殖，而且它还会转移。就在这个神秘的网友上传了这张极具传播性的图片之后，又一名网友在视频网站上发布了一条Rio亲密地搂着小孩的，对着镜头一通胡言乱语的视频。

原来，他拍视频的时候曾经不小心点开了ig的直播镜头。本来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并没有多少人观看在意。但是那张照片一出，带动着这条视频一下子成为了热点。

至少无数旁证现在都能证明，推特网友发的图片绝对不是假的。

很快，我们同事间也都知道了。

除了图恩。

“我们需要通知她一下吗？”我不太有底气地问简。

简转了转眼珠说：

“通常她都是消息最灵通的那个人，但是现在她在休假。要不……你打给她试试。万一她已经知道了，我们去说她又有的神气了。”

我虔诚地心怀好意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简当时说的没错，放假最后一天，她果然关着窗帘在家里睡得不省人事。即使当时已经是晚上了。

“图恩是这样，里奥在他的推特账号上发了那孩子的照片和视频。”

“嗯。”她还没睡醒，模糊地答道。

“他好像……一共发了5条。”

“嗯……什么？多少条？”

好了现在肯定醒了。

我大概给她描述了一下。但还是简后来一句话给她提醒了重点：

“图恩，Boss之前关于那孩子的禁令……你有告诉Rio吗？”

可以宣布，她的悠闲假期在最后一刻提前结束了。

我们都在祈祷，Boss最好别知道这事儿。

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一个章节

不要着急，下一章应该明天就发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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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直播事件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