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的冬天总是让人难过。不想踏入，但她还是早晚会来。

这座故城的色调总是难以透出暖意，她的城墙是暗红的，透出几分冰冷。只是好在，我魂牵梦绕的那片鲜红，总会在这城市的冷肃里透出一份火热，周而复始地灼烧着。

但却并非对每个人都是如此。真的披上了我最爱的那件球衣的卷毛小孩，完全没法用这种荒唐的精神胜利法驱寒。

他只有一脸可怜地看着这可恶的冬天，也许头顶上那根翘起的卷毛正在暗暗骂我们：都怪这些人把我绑到这里，一个北纬53度的大冰箱！

训练开始前临时起了一阵风雨，小孩来到场地上时，冷得手都缩进了袖子里。这幅模样配上他那单薄的身板，无疑是今日最好的调侃作料了。

土生土长的老树们早已适应了此地的寒冷，他们还光着手和脚踝，闲庭信步而来，老远的就开始喊：

“呦！你还好吧，Ronnie？”

“还行，要是再暖一点就更好了。”

卷毛小家伙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Rio立马起哄说：

“那还不简单。要不我们把你交易到伦敦怎么样？你喜欢阿森纳还是切尔西？”

“那就阿森纳吧。至少排名比我们现在高。”小孩小声回道。

此话一出，老树们瞬间尴尬了一秒。

这不容易，小朋友现在已经会试探性地反击了。

但Rio可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Ronnie，你来之前，我们可是冠军啊。所以，这怪谁呢？”

“你！”

说完，那位傻大个便在卡灵顿的草坪上哈哈大笑起来。

我在远处看得也很开心。但我估计图恩如果在现场听到这段笑话，绝对会出一头冷汗。她那时候好像正和媒体团队在Boss的办公室开会。

因为，冬天来了。我们的那位老冤家也快要再次造访了。

“好吧，孩子们。我大概有个10分钟，来给我讲讲，这周我们那些记者朋友们又在酝酿哪些蠢问题呢？”

Boss瞄了一眼外面的草坪，对大家说。

“敌对关系，媒体永远最爱的话题。所以……”

Boss听后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他们到底还要啰嗦多少遍，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尊重阿尔塞纳和他的球队，我喜欢这样的竞争，现在他们是一支优秀的队伍。”

“哦，我知道了。老大。”

大家此时的眼神都意味深长，但又不敢多讲。图恩觉得她能看到老人脑门上冒出了一股隐秘的好胜的白气。

但是很快，当Boss的目光又转移回训练场上时，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只是估计记者会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再问您一遍，您还是要再演一次’相信我，我和阿尔塞纳是朋友’。”

图恩不要命地讽刺道。

“那帮无聊的蠢人。”Boss忍不住骂了一句。

“是啊，Boss。不过……我估计’这帮无聊的蠢人’可能会对某位小孩身上的问题稍显迟钝，但是等到他们全都大做文章的那天，我们一定会很头疼的。”

那孩子容易摔倒的特点十分明显，媒体肯定早就观察到了。只是他现在名气还不够大，他们懒得夸大罢了。

Boss会推一推眼镜，严肃地说一些危险的话：“这都怪拉丁文化，那孩子受到了不好的熏陶。”

图恩此时会一脸惊恐，她觉得很有必要提醒自家老大，当今时代涉及种族文化的言论可比足球场上的假摔要敏感多了。

“没问题，那孩子很快就能改过来。”

Boss信心满满地作了结语。

会怎么改呢？

初生的枝叶总是稚嫩而纤细。我会想起在厨房的母亲，时常可以直接触碰滚烫的锅具。人的皮肤会从婴儿时期像布丁一样，然后开始衰老，起茧……逐渐麻木了痛觉。

于是乎，老人有了个有关老茧的计划。

隔天在食堂，Boss亲切地搂着莱恩的肩膀，后者一时受宠若惊。然后老大端着一杯茶陪莱恩坐下了。一开始两人聊得十分热切。可等到莱恩盘子里的蔬菜被吃完的时候，他的表情渐渐僵硬，他上下咀嚼的嘴变得机械。

而Boss的脸也变得眼神，他把双手插在胸前，用一种期待又审视的表情看着莱恩。后者因为又要分辨这其中的阴谋，又不敢明着表露出来而眉头紧蹙起来。

“嗯……要我来干这件事？”

“是的没错。”

“是不是不能说这是您的意思？”

“……”

Boss不讲话了，只是看着他。

莱恩开始装出委屈的姿态。

“好吧，好吧。但Rio你得亲自说，我控制不了他的。”

“放心，我会跟他说的。”

Boss喝完了那杯茶，莱恩摊手耸了耸肩膀。

隔天，终于又出太阳了。照得卡灵顿的草地泛出碎碎点点的金光，让人心情也跟着舒爽起来。球员们还在更衣室里穿戴装备，我已经提早来到训练场架设好设备。

从夏天到秋天，小卷毛虽不适应气候，但是一切流程早已驾轻就熟。他熟练地换好了训练服，绑好护腿板。只是今日，管理员又向他递来了一副护踝。

小孩比老家伙们早到几分钟，便在球门前独自耍了起来。

Rio悠哉地走了过来，远远地就冲他喊：

“Ronnie！你要是热爱花式足球的话，我联系一下送你去U12给小朋友们当教练怎么样？”

小孩会原地送他一个白眼。

“你跟Boss联系一下，送我回里斯本吧。”

小孩赌气地回嘴道。

“那怎么可能呢，你花了Boss那么多钱，没收回本以前他怎么会放你走呢。”

又是一些日常斗嘴。不过今天正说着时，Boss突然带着他的助教缓缓出现在了训练场。爵士讲话小卷毛现在已经能听懂个七七八八，但他身旁跟着的那位副将操着一口更加浓重的苏格兰口音，也总是面露严肃，小孩听不懂也不太情愿亲近。

但他能看到的爵士的脸，依然像此刻草地上的太阳一样灿烂和蔼。

Boss今日带了顶毛子，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浅灰色训练服，完全褪去了比赛日的腾腾杀气，在草地旁的废弃椅子上一坐，看着似乎跟公园里晒太阳的慈祥老爷爷无差。Boss就这样顶着笑容朝小卷毛走过来，又亲切地搂过他的肩膀，没有目的地瞎聊两句。那时，小孩也会回以Boss他最灿烂可爱的微笑。

这时候，往往会换Rio翻个白眼走开了。

“Rio，Boss和你说了吧，那个计划就从今天开始吧。”

莱恩走过来和Rio说道。Rio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其实，这事适合让小斯来。”

“我看好像不用说他就已经明白了呢。”

训练开始了，那项残酷的计划便也要默默展开。

小卷毛还和往常一样专注地盯着球，但就在他又准备展示自己那炫目的盘带时，一个高大的黑影从身前闪过，Rio一脸冷酷地从天而降，将球断下，而他自己的身体则被这位英格兰一卫无情地铲倒在地。

“Rio……”

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孩可怜巴巴地揉了揉脚踝，从牙缝里轻呼了一句。那位铁卫自然是听不见的。

那一刻，小卷毛头次觉得Rio有些陌生。但他心里也知道，哪怕是训练赛大家也是当真的，这时候玩情感绑架可是要被老家伙们笑话的。

卷毛小孩艰难的爬了起来。但等待他的还有第二回合。小斯个子不高，球风却比Rio更加大开大合。他铲人的功力估计跟小卷毛的盘带一样放荡不羁。因而，当这位老练的中场一记飞腿再次将小孩鞭倒在地时，小卷毛大叫了一声，在草上滚了两圈，半天都没起来。

卷毛小孩一只手撑起上身，一只手揉着仍然疼痛的后背和腰。他委屈的眼睛里，似乎有眼泪要夺眶而出。隔着湿乱的碎发，小孩试图寻找一双能求助诉苦的眼睛。他知道该找谁，数月来的互动早已培养除了这种本能。

于是，他很快就找到了爵士的身影。Boss坐在后方的不远处，似很悠闲地观察着训练场上的一举一动，好像一切与他并不相干，他只是左看看右看看。

“起来！Cristiano！别指望了，Boss是不管训练的！”

莱恩在一旁冷冷地喊道。

不是的。

那孩子突然像心里装了什么东西。

因为他确定他刚刚看到了：就在他楚楚可怜的目光投向训练场外，和Boss的也正直视他的眼神交汇的时候。那位原本冷眼旁观的老人，竟假装不经意地将头撇了过去……

Rio见他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准备过去拉他起来，但终究被莱恩拦在了半路。

小卷毛还是坚强地爬了起来，奔跑着投入了下一回合。这支队伍传说中的来自北方的硬气，他到今天才全然领教。

抱歉啊，朋友们，去年各种事瞎折腾的，我竟然忘了自己还在写这篇文了（捂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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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破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