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的气氛有点诡异,大家悄声议论着什么,说到一半又打住了话头。我走到成宫鸣座位前,他正用手托腮,呆呆看着窗外,直到我叫他名字,才慢慢转过头来。
“喏,这个是给你带的。”
成宫鸣无精打采捧起那个黄油饼干礼盒,嘟囔道:“谢谢。”
我抱着手臂看着他,见他没有搭话的意思,转头便出了教室。校园里的银杏绿了又黄,空气也渐渐变得干爽。我趴在走廊上出了一会神,一个银杏叶色泽相似的毛茸茸脑袋默默凑了过来。
最后还是鸣先打破了沉默,低声道:“欢迎回来。”
我故意挑了一下眉毛:“这话说得一点都不真诚哦,我还以为你不想看见我回来。”
“才不是那回事!”说着脑袋又耷拉下来:“可是我们输了。”
我白了他一眼:“那又怎么样,我难道会因为这个不理你?”
鸣的语气还是很消沉:“回到甲子园之类大话都没有兑现,实在太羞耻了。哎,为什么我总要摔得这么狼狈呢?”
安慰的话大概没用,训斥的话国友监督估计早说过狠的了,我斟酌着措辞,一时没有说话。抬眼望天,太阳还是很刺眼,低下头,楼下一年级的欢笑传来,与楼上三年级的沉寂相对,显得格外喧闹。
身边的少年垂着眉眼,看不出昔日投手丘上的张扬模样,但失落的神情下,还蕴藏着一股倔强的气力,这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会摔得这么惨的话,一定是之前站到了非常了不得的高度,才会有这样的落差吧。如果是年年只能一轮游的队伍,又能衰到哪里去呢。作为稻实这样一支队伍的王牌,又是夏甲准优胜的全国级选手,拿出好表现,回应大家的期待,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成宫鸣脸上看不出波动:“那我岂不是让你很失望?”
“可站在那里的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失望呢。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你肯定付出的比我们更多,也比我们都更讨厌失败吧。何况我们学校还有一流的教练指导,那我就没必要置喙了。”我看着他难得沉静的侧脸,忍不住起了逗逗他的心思:“赢得比赛那是稻实王牌的事情,作为我男朋友,只需要在我回国之后真诚地说一句‘欢迎回来’就可以了。”
成宫鸣抬起了头,睁大眼睛愣了一下,眼底总算露出一丝笑意。他侧过头,在我肩膀上轻轻靠了一下:“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小心眼。”
“才没有那种事哦,我只是懒得和你计较而已,你干过的蠢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呢。”
鸣撇了撇嘴:“可我觉得,我做男朋友还是挺称职的。”
“一个天天忙着训练和比赛,没有时间约会,输了比赛就赌气不和我说话的家伙,还很称职吗?”
“我只是不知道跟你说什么而已。再说,早上的练习我可是认真参加了,不要随便猜我会翘训好不好?三年级都已经退部了,我们必须支撑起队伍,哪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啊。”
成宫鸣抿抿嘴,眼里似乎冒着火。他脸上的婴儿肥还未完全褪去,可和一年前相比,侧脸的线条还是硬朗了一些。看到他这副模样,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回去记得把饼干吃了,不知道是不是对你胃口。作为回礼,下次要赢哦。”
鸣点点头,轻声道:“欢迎回来。”
这次我终于对上了那双明亮的浅色眸子,平日的光彩又回到了眼底。眼花缭乱的修学旅行结束后,此刻我总算感到日常生活都回到了正轨。
国友监督能够带领队伍在西东京屹立十年不倒,随机应变的能力自然是极强。尽管这次一轮游实在出乎所有人预料,但他还是迅速调整好后续安排,并连夜拉来几支队伍准备打练习赛。
稻实的新队伍再一次磕磕绊绊走上磨合之路。经此一败,原本心浮气躁又自视甚高的三年级正选们受到当头一棒,不声不响投入练习中,对后辈也放低了身段。而低年级的学生也很清楚,明年夏天后一军必然会有大量空缺名额,只要现在努力,毕业前成为正选也并非遥不可及。队里的气氛虽然有些沉闷,但大家还是很有干劲。
新队伍二垒手江崎本来就是不拘小节粗中有细的类型,和同辈关系都很好,和白河二游间搭档也适应得很快。外野手杉良平目前表现也十分稳定。队伍的一切看起来都稳中向好,只有两个人除外。
作为投手的成宫鸣强是真的,难伺候也是真的。当年原田雅功就因为漏接被他嘲笑了许久,直到原田风雨无阻每天坚持和他练投好久,才让鸣心服口服。打击方面也没少被这个嚣张的后辈嘲笑,同样是靠疯狂练习才让这个小屁孩闭上嘴。
身为前辈的捕手境遇尚且如此,后辈多田野简直是一望而知的悲催,何况打击薄弱和漏接这两条,阿树不幸都占了。
多田野树从鹈久森战中吸取了惨痛教训,决心不再对这个幼稚又恶劣的前辈纵容到底。尽管他也得到了白河等一众队友的暗中支持,但还是招架不住从小被人惯到大的成宫鸣,无论嘴皮还是脸皮都是完败。成宫鸣教训他的时候摆足了前辈架子,耍赖不讲理时便以未成年小朋友自居,老实孩子多田野根本拿他没办法。
于是,队伍里每天多了一道固定的投捕舌战情景剧,通常以多田野树单方面被欺压得抬不起头告终。白河作为树党因此天天对鸣爱答不理,卡尔罗斯则作为中立群众每天吃瓜不亦乐乎。至于鸣党,那是不存在的。
青道最终拿下了甲子园入场券,这给了前去观赛的稻实众人不小的刺激,大家训练更卖力了,练习赛也铆足了劲。随着赛季深入,其他项目的预选也进入关键时刻。11月中旬,又迎来了东京的排球春高资格决定赛。
由于今年东京是春高举办地,名额从夏天的两个变成三个,对很多学校来说都是很好的机会。夏树的三年级学姐们纷纷放弃退部,希望抓住最后的机会放手一搏,进入全国大赛。尽管有这些前辈在,夏树凭借自己的努力,还是保住了正选位置。这次她们又打入四强,向全国的舞台再一次发起冲击。
决赛日是周末,我恰好有空。虽说马上要考试了,但我还是毫不犹豫跑来看她们比赛。根据赛程安排,男子和女子的三支代表队都将于一天内决出。先进行半决赛,然后进行决赛和三四名间的排位赛,男女时间相错,尽量给连续作战的选手多一些休息时间。
女排的比赛在男排前,不大的体育馆已经来了不少应援观众。夏树看起来似乎又强壮了一些,在队伍里十分活跃。然而她们遇到了夏天的都冠军,半决赛遗憾落败。
女孩子们没有沮丧,互相为下一场真正的生死战打气后,便迅速腾出球场让男排来热身。我瞄了一眼赛程表,枭谷又遇到了夏天的对手音驹,不过以当时的赛况看,枭谷明显实力更占优势,便暂时离开了。
走廊的座椅上瘫坐着一群排球少女。大概这边没什么人的缘故,大家头顶毛巾,坐姿颇为豪放,神色虽然有些疲惫,但眼睛还是明亮的。
三年级的队长一直在激励大家,监督则冷静地为队员们分析下一场比赛的队伍和战术。我躲在拐角直到讲话结束,才小心翼翼跑出来,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夏树看见我,立刻走过来搭上我肩膀。
刚刚运动完带着热气的身体,让我想起国中时每回合结束后大家围在一起的情景,便熟练地反手在她背上拍了拍,这才发现她背上厚了不少,由衷道:“你们训练可真是刻苦,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手感还不错,下一场希望应该蛮大的。对面虽然是以重炮扣球出名,但我们的力量也不差,而且我觉得我们的防守比她们好。”
我捏捏她粗了一圈的大臂:“确实是呢,你现在的体格混到国家队都没什么违和感了。我看你们今天后半场,机会好的话,扣球基本能扣死。如果全队状态早一点上来,那下一场机会应该很大。”
夏树展颜一笑:“期末前还放下你的辅导班能来给我应援,真是太感谢了。放心,一定会赢的。”
我也笑着举起手:“那么,武运昌隆?”
夏树和我轻轻击掌,然后回到了队伍里。我转身又回到赛场。
枭谷有惊无险拿下第一局,却在第二局遇到了麻烦,二传被有意针对,王牌又状态低迷。但枭谷不愧是连年进入IH的超级强队,迅速找到了应对措施。赤苇用二次进攻的假动作骗过防守,空中瞬间转身传球,王牌木兔抓住对面空档,一记漂亮的斜线球直接扣死得分。
枭谷的攻击再次升温,解放了斜线球的木兔状态更是一发不可收。最终枭谷率先拿到赛点,以木兔的一发重扣为比赛画上句号。
“好帅。”
我在心中默默道。
这精彩的比赛勾起了我当年打球时的回忆。每次在球网后看着夏树高高跃起的背影,都令我格外兴奋。为队友的进攻开路,这就是二传的义务。毫无疑问,赤苇今天的表现实在很优秀。
一脸镇定地做着这么帅气又安心的事,很难让人不喜欢吧。
我摇了摇头,试图把这想法驱赶出去。毕竟和他没有缘分,再说我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随便动这种念头似乎不太好。
我灌了口乌龙茶,开始为夏树祈祷。当初她没有拿到推荐名额,通过考试才进的这所学校,却一直都没有进军全国。这次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名额,如果错过这次,明年IH的预选就更难预料了。只要进过一次全国级比赛,升学的待遇就会大不一样。
经过三局苦战,夏树所在的和名果在首局告负的情况下2:1逆转。她在场上遥遥冲我挥手,我则高举双手鼓掌回应。球网另一边,同为女排名门的姑娘们对着观众席鞠躬致意,不少人都捂住了眼睛,止不住哭泣。
经费匮乏的女排部并没有安排什么庆祝活动,连续两场比赛也让大家很疲惫,赛后便解散各回各家了。我和夏树随便找了家小店,点了两大份拉面。我那句“我开动了”话音刚落,就见她夹了一坨面条塞进嘴里,把腮帮都撑圆了。
我捂脸:“你们运动部的吃相都这么豪迈吗?”
“我早就饿了。”夏树口齿不清地回应道。
我干脆从我碗里拨了小半面条给她,收获了一声感激涕零的欢呼。大概看她吃得太香甜,我又给她投喂了块叉烧。
“能在和名果打入正选,一定很辛苦吧。”
“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比起你们将近一百人的棒球部,我们部只有二十几个人,打上正选机会还是挺大的。”
“那也很了不起呢,恭喜你们打进春高。”
吃饱喝足的夏树满意地瘫在椅子里,闻言瞥了我一眼:“别这么说啊,我觉得你来我们学校一起训练的话,二传可能就是你了。没准你我还能一起去打春高呢。嘛,反正你学习这么好,也不用像我们一样指望着打球升学了。”
我转头笑笑:“你这评价也太高了点。”
“才没有!”夏树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盯着我:“今天的比赛你都看到了,雅山那个二传怎么样?传球那么僵硬,完全没有把攻手调动起来。还有大正那个自由人,脚步不灵活,预判也没怎么准过。我觉得国中的爱理认真练练,都能轻松顶了她的位置。哎,你还记得爱理吗?”
我点点头。这个名字总是会勾起一段让人不太愿意想起的回忆,现在看来却没法回避。夏树叹了口气道:“她退学了。”
我睁大眼睛,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夏树耸耸肩:“不知道,都是听她们学校排球部的传言,说她和一个男生私奔了离家出走了之类的话,谁知道真的假的。”
我吸了口气,微微打了个寒噤:“那离开家后要怎么生活呢?”
“打工吧,或者靠那个男人养她?反正那些人传来传去,最后也不是什么好话。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有点凄惨啊。”
一阵冷场后,一向神经比较大条的夏树大概也意识到说不下去了,我们便心照不宣地换了个话题继续聊。
容我考虑一下怎么把高中最后一年过渡过去,不然他俩真的没多少时间发展感情_(:з)∠)_等毕业以后就能去同居做运动了,现在在学校里想kiss都太难了。
虽然这篇不入v也不是认真的综漫,但我还是去补了一下小排球的新进度,古馆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太欣慰了。
顺便还看了一点三次元的排球春高预选。感觉霓虹运动部的应援曲都是通的,也可能管乐队就排了那么几首应援曲hhhh已经在女排赛场听到哲队和雅桑的了。雅桑其实还好,哲队那首可是“男子汉亦有自己的世界……”妹子们用起来也挺顺手的orz
以及女排豪门的小姐姐们举铁都敢玩80kg的杠铃真的吓到我了。下北泽成德培养了好几个国家队选手,但那么大的训练量,去年秋天四进三也没拿到春高参赛名额,真是太残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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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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